后宮——甄嬛傳風生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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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生轉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流瀲紫雪嵐  分類: 言情 | 流瀲紫雪嵐 | 后宮——甄嬛傳 

四月初八,大吉。玄凌上告太廟,為祈太后鳳體康寧,上皇太后徽號“仁哲”。加之從前皇帝即位、大婚、和太后五十大壽三次所加的徽號,全號為“昭成康頤閔敬仁哲太后”,世稱“昭成太后”。

同時追封汝南王生母玉厄夫人為賢太妃,贈謚號“思肅”,號思肅賢太妃,擬于六月遷葬入先帝的妃陵。并進封在宮中頤養的各位太妃,以示褒揚。尊岐山王生母欽仁太妃為“欽仁淑太妃”,居后宮太妃之首;平陽王養母莊和太妃為“莊和德太妃”,生母順陳太妃加禮遇。遙尊已經出家修行的舒貴太妃為沖靜元師、金庭教主。

汝南王意在尊其母為“貴太妃”,向來貴、淑、賢、德四妃,雖然名為并立,卻是以貴妃最尊。貴太妃自然也成為太妃之首。子憑母貴,汝南王的地位自然更加尊貴。

汝南王刻意有此提議,多半是因為年少時因舒貴妃之故而生母失寵,連累自己不受先帝重視,遲遲不得封王,深以為恨。如今顯赫至此,當然不愿意在世人眼中,自己的出身不如舒貴妃之子玄清,更要凌駕在先帝長子玄濟之上。何況玄清擅長詩文無意于政事,玄濟庸庸碌碌,醉生夢死,正是他最瞧不起的。

如今追封他生母為賢太妃,一則與貴、淑、德太妃同為正一品,名義上過得去;二則有欽仁淑太妃在她之上作為壓制,汝南王的地位也不能越過歧山王獨大;三則遙尊舒貴太妃為沖靜元師、金庭教主,也是為了安撫汝南王——舒貴太妃已是方外之人了。

幾個封號而已,卻是種種忌諱和兼顧,盤根錯節,無微不至。

三日后,慕容妃復位華妃。慕容一族也為此安分少許。

本以為后宮之中會因華妃復位之事大有波瀾,卻也只是恬嬪、慎嬪一流和宮人有所牢騷。其余人等,上至皇后,下至陵容、曹琴默,皆是只若無事一般,只字不提。

那日皇后邀了我在鳳儀宮中賞花,正巧玄凌復位華妃曉諭六宮的圣旨傳到皇后處。皇后靜靜看完圣旨,命侍女奉起。淡淡向我道:“終于來了。”

我只做不知,道:“皇后娘娘不覺得意外么?”

皇后似笑非笑:“遲早的事罷了。”說著指一指窗下一盆開得盛澤的芍藥花道:“就好像花遲早都要開的。”說完,命剪秋取了小銀剪刀來,纖纖玉指拈起面前一枝火紅碩大的芍藥花,“喀嚓”一聲利落剪下,扔到剪秋手中,道:“這花開得礙眼,不要罷了。”

我心中巍巍一悸,順手折下一朵姚黃牡丹,端正簪于皇后如云高髻之上,含笑道:“這花開得正好,也合皇后娘娘的身份,很好看呢。”

皇后顧盼間微笑道:“快三十的女人了,哪里還好看呢。”她頓一頓,仿佛無意一般,“華妃比本宮小了不少啊。”

我謙和的笑:“美與不美不在年齡而在氣度,皇后娘娘母儀天下,這分雍容華貴豈是單薄的年輕艷麗可以的比擬分毫的。正如這牡丹是花中之王,那一盆芍藥開得再艷再嬌也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皇后對鏡貼上珍珠花鈿,口中雖不說什么贊許的話,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緩緩道:“貴嬪越來越會說話了。”

皇后命侍女重新擇了步搖、簪子為她攏發,她的手指自纏絲瑪瑙玉盤的首飾上輕輕撫過,仿佛是漫不經心一般,道:“聽說你兄長最近的風評很不好,為了個煙花女子鬧得家中雞犬不寧的。”

我微窘,手指絞一絞絹子,咬牙道:“臣妾也聽說了,當真是壞事傳千里,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事竟然擾了皇后娘娘的清聽,真是臣妾的罪過。”

皇后半轉了身子,和藹道:“也算不得什么,你兄長到底年輕,年少得志又不曉得要保養身子,難免興頭一上來就什么也不顧了。只是你嫂子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子還要為這事慪氣,真是可憐了。”

我一時羞惱,恨恨翻臉道:“只恨臣妾的兄長一點兒也不曉得檢點,那個叫什么‘佳儀’的煙花女子出身實在卑賤,兄長竟然不顧爹娘反對、嫂嫂有孕在身,執意為她贖了身安置了做外室。”我蹙眉嫌惡道:“若不是臣妾爹娘和嫂嫂拼死反對,只怕就要領進家門做妾了。”

皇后連連搖頭道:“這也太不堪了。為了這樣的女子忘了夫妻結發、父母養育之情,這算什么呢。”

我恨得幾乎落淚,咬牙道:“兄長一意被妖媚女子迷惑,竟不再入家門一步。臣妾已經命人回去告知爹娘,絕不能讓這樣的女子進門辱了甄家的門楣。”

皇后道:“才德并立方算得好男子。貴嬪你的兄長雖有金戈鐵馬之才,德行一事上卻是有虧損了。”她繼而不快嘆息:“白白叫華妃身后那些人看了笑話!”

回到宮中小憩了片刻,只覺得身上酸乏無比,連日來為了追封太妃之事,與玄凌一同斟酌計較其中細節,自是勞心勞神。好容易一切塵埃落定,各方周全,方能松一口氣歇上一歇。而來日的風雨只會更加洶涌,并不會比今時輕松半分。

槿汐等人亦知**勞費心,于是焚了一爐寧神的安息香讓我安眠,只留了流朱一人在側服侍。

方蒙蒙朧朧入睡。便聽得流朱急急在耳邊輕聲催促道:“小姐,太后宮里差人請小姐過去說話。”

我聞得“太后”二字,猛然驚醒,道:“有說是什么事么?”

流朱道:“來傳話的公公并沒有說,只請小姐快過去。”

我一向對太后恭敬,于是片刻也不敢耽誤,一面命人備了轎輦,一面喚了人進來為我梳洗更衣,匆匆去了。

太后殿中有沉靜如水的檀香氣味,輕煙裊裊不散,恍惚讓人有置身世外之感。晌午的太陽并不過分的晴朗,是輕薄的雨過天青色瓷器一樣光潤的色澤,叫人無端的平心靜氣。

殿中安靜,隔著春衫綠的窗紗向外看,那繁鬧的燦爛春花也多了一絲妥帖安分的素凈,連陽光的金也是迷朦的,像遙遙迢迢隔著的霧氣。

太后的氣色尚好,靠在臨窗的鑲嚼銀茸貴妃長榻上,就著孫姑姑的手一口一口慢慢喝著藥。

我恭恭敬敬請了安,太后隨口叫了我起來坐著,道:“有些日子沒好好和你說話了,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我答道:“并沒有什么事,左不過是打發辰光而已。”

太后頭也不抬,道:“那就說說什么打發辰光的事情,哀家聽著也解解乏。”于是我絮絮揀了些有趣的來說。太后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似乎是聽著,一手接過孫姑姑遞上的清水漱了口,蹙眉道:“好苦。”

話音未落,殿中的烏檀木雕嵌壽字鏡心屏風后寶藍裙裾一晃,盈然出來的竟是眉莊。眉莊看我一眼,也不多說,只端了一個白瓷盤在手中,盤中擱了數枚腌漬得殷紅的山楂。眉目含笑行至太后身前,道:“這是新制的山楂,臣妾命人做得甜些。酸甜開胃,太后用了藥吃這個最好不過了。”

太后面上微露一縷笑,道:“算你這孩子有孝心。”說著拈了一枚含了,點頭道:“果然不錯。“

眉莊低眉而笑,神情謙順大方,道:“太后喜歡就好。臣妾只是想著,藥是苦的,若食極甜之物口中反而難受,不若酸甜來得可口。”

太后頷首而笑,很是贊同。方才轉首看了我一眼,不疾不徐道:“莞貴嬪,你可知罪?”

本一同和睦說著話共敘天倫,一室的平和安詳。驟然聽得這樣一句,心顫顫一跳,卻不知何處犯了忌諱,慌忙跪下道:“臣妾惶恐不知,請太后明示。”

太后目光銳利,直逼得我不敢隨意抬頭,惴惴不安。太后微瞇了瞇雙眼,冷冷拋下一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以一己妃嬪之身干預朝政。”

眉莊站在一邊,聽太后這樣神色說話,一驚之下臉色霎時變得雪白,手中端著的瓷盤拿得不穩,盤中盛著的山楂立時掉了出來,“骨碌”滾的老遠,只留下深紅的點點汁液,瀝瀝一地。

太后斜睨她一眼,道:“哀家問她,你倒先慌了。”

我一時心亂,不知從何答起,忙俯下身叩首道:“臣妾不知太后為何這樣說,實在是不敢犯這樣的死罪的。”

太后坐起身子,她并不疾言厲色,只是眼角的皺紋因肅穆的神情而令人備覺嚴厲,她不慍不火道:“哀家準你自己說,追封太妃一事,你有多少參與其中。”

我磕一個頭,方才道:“太后的話臣妾無比惶恐。臣妾再年輕不懂事,也曉得后宮妃嬪不得干政,這是老祖宗的遺訓,臣妾絕不敢違背。皇上是圣明的君主,追封太妃之事心中早有決斷,豈是臣妾能夠左右的。臣妾所能做的,只是勸慰皇上不要為操勞朝政而傷神。若說到‘參與’,也只是在內閣為太妃議定的幾個封號中為皇上稍作參詳,再交給皇后和太后擇定。”我仰頭看著太后,道:“臣妾愚昧,以為追封太妃是后宮之事,才敢略說一二句話。若說朝政,是絕不敢有絲毫沾染的。”說完忙忙低頭。

太后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輪,似能把我看成一個無所隱瞞的水晶人兒,緩緩道:“縱使你無意于朝政大事。但是你敢說,此事之中你無半點私心?”

適才一番話說完,心情稍為平復,情知過分辯解反倒不好,于是道:“太后明鑒。追封太妃一事本與臣妾無利害相關。”我停一停,迎上太后的目光,道:“但說到私心,臣妾卻是有的。”

我見太后只是聽著,并無責怪之意,漸漸安心些,道:“臣妾深居宮中,雖不聞外事,但宮中眾說紛紜,總有一些是聽到耳中的。皇上是一國之君,總憂心于朝政,廢寢忘食。臣妾得幸于皇上,能夠侍奉左右,只是希望皇上可以順心遂意,天顏常展。”我思量幾番,終于還是說出了口:“但是有時卻天不遂人愿。”

太后是玄凌的生母,更曾執掌朝政。有些話、有些事,實在是不需要也不必瞞她。太后若有所思,道:“哪里是上天不順從人愿呢,只怕是有人要逆天而行了。”

我跪在日光的影子里,背脊上隱約有毛躁的熱和不安,刺刺的癢。我細聲道:“太后所言極是。但臣妾知道,皇上是上天之子,必然能受上天庇佑。臣妾不敢,也無能參與政事,只能在皇上飲食起居盡量用心。若有私心,也是臣妾一點上不得臺面的私心,太后今日問起,臣妾也只好照實說了。臣妾希望皇上萬歲平安,臣妾也能得以眷顧平安終老。”

太后聽完我一番辯解,神色略有松弛,隨手挽一挽散落腦后的頭發,和顏道:“這點私心,后宮嬪妃哪一個沒有?也罷了,你起來吧。”

我這才如逢大赦一般,整斂了衣容起身,恭謹垂首站于一邊。太后撫一撫身上蓋著的折錦軟毯上的風毛,徐徐嘆息了一聲道:“你的私心,人人都是一樣。有了皇帝才有你們。皇帝在,無論這宮里失寵的還是得寵的,終究都有個盼頭、有個指望。若然皇帝不在了,皇后自然是沒說的,貴為太后,就是曹婕妤和欣貴嬪也總算還有個女兒可以依靠。可像你和眉兒這樣沒有孩子的,盡管眼下風光,將來也便只能做個孤零零的太嬪,連太妃的位份也指望不上。雖說是太嬪,卻是老來無靠,晚景凄涼,說穿了——不過是等死罷了。所以你們的指望啊,全在皇帝一人身上。”太后說完,自己也略有些傷感,側頭咳了兩聲。

眉莊口中雖應了一聲“是”,卻也別過了臉,只怔怔瞧著窗外,若有所失。太后瞧一瞧她,道:“眉兒,你對哀家雖有孝心,可是這心思也該用點到皇帝身上去。雖不說恩寵,可好不好的現在竟連恬嬪那孩子也不如了。年輕輕的整日穿這樣素凈,哀家如今還肯穿得鮮艷些,你反倒不愿意了。和哀家這老太婆廝混在一起,到底也沒意思——你總該為自己打算。”

眉莊的打扮于她的身份的確是過分素凈了。煙霞銀底色的對襟羽紗衣裳,作窄袖,挑疏疏的幾枝石青碧藤蘿圖樣,寶藍無花紋的紐羅宮裙,長不及地,亦不佩香囊、玉佩之類。春日里宮中女子皆愛以鮮花插髻,眉莊發間卻是連一點華麗珠玉簪釵也不用,更不說鮮花、絹花點綴了。如云青絲,挽作了一個紋絲不亂的垂髻,通共只簪了一枚鑲嵌暗紅瑪瑙圓珠的烏銀扁釵算是妝飾。素色衣裙上也唯有頷下的盤扭上嵌了一顆珍珠。這樣的打扮,便是太后宮中得臉的姑姑,亦比她華貴一些。眉莊垂著半邊臉,道:“太后這樣說,倒像臣妾故意的不是了。并非臣妾不愿親近皇上,只是一來太后安康是皇上的心愿,臣妾理當更孝敬太后;二來幾位妹妹也服侍得皇上很好。”眉莊微微一笑,“臣妾本不擅長打扮的,哪里比得上太后的眼力,但求太后哪一日得空了指點教誨臣妾罷。臣妾在太后這里受益良多,是趕也不肯走了。”

太后笑道:“這丫頭哀家原本看著穩當,如今益發能說會道了。有你陪著哀家,再有溫太醫的醫術,哀家的身子怎么能不好呢。”

眉莊陪笑道:“這都是溫太醫的功勞,臣妾不過是趨奉左右罷了,實在是沒什么用處的。”

太后道:“等下陪哀家用了晚膳,無事就回去罷,整天陪在這里也怪沒趣的。”

眉莊道:“溫太醫說了,等晚膳后再過來給太后請一次脈,若是安好,藥量又該酌情減輕些了。臣妾想在這里陪著聽溫太醫怎么說,也好提點著那些熬藥的小宮女,太后的藥是疏忽不得的。”

太后滿意頷首,笑:“你總比旁人心細些。”說著轉臉看我一眼,靜靜道:“聽皇帝說,華妃盡早復位一事,是你的主意。”

我心下陡然驚悚,不知太后用意何在,只好硬著頭皮答:“是。”說著不自覺看了眉莊一眼,她臉色微變,目光銳利在我面上剜過,已多了幾分驚怒交加的神氣。我黯然低一低頭,她終究是要怨我了。

太后眉心蹙成三條柔軟的豎紋,微疑道:“你倒肯?”

我懇切道:“太后英明。太后適才說到有人要逆天而行,臣妾雖然魯鈍,卻也明白太后所指。懇請太后明鑒,局勢之下,前朝要安撫人心,后宮也要。臣妾不能為了一己私怨干系國事大局。”我頓首,道:“這件事總是要有人委屈的,臣妾情愿受這個委屈。”

太后默然片刻,欣然而有喜色,喚了我過去,拉了我的手道:“好孩子,哀家不料你竟然有這樣的心氣。不怪皇帝偏疼你,準你入御書房陪伴。”

我忙要跪下,道:“太后言重了。臣妾實在不敢當。”

太后命我坐在她身前,道:“哀家原本聽皇后說有你在御書房陪伴皇帝甚是妥當,哀家還不放心。御書房豈是后妃能擅入之地,你又向來是個聰明伶俐的。若是這聰明沒有用在正途上,或是一味慫恿著皇帝按一己的好惡來處理國事或是用人刑罰,成為國之禍水,哀家斷斷不能容你。”

我忙垂首恭謹道:“臣妾不敢。”

太后道:“哀家也不過是白擔心罷了。今日和你說話,的確是個有心胸有見識的樣子,皇帝的眼光不錯。御書房的內監宮女終究不如你能善體上意,你就好好去陪著皇帝吧——只一條,不許妄議國事,也不得干政。要不然哀家能容你,列祖列宗也容不下你。”

我咬一咬唇,謙卑了神色,道:“太后教訓得極是,臣妾謹記在心。只是且不說臣妾沒有領會政事的本事,上有太后,下有文武百官,皇上英明果決,怎會有臣妾置喙左右的余地呢。臣妾年輕不懂事,也沒經過什么大事,行動說話難免不夠周全,還請太后和皇后多加教訓。”

太后雙眸微抬,道:“說你年輕,總也進宮三年了。說到底卻還是個十八歲的丫頭,能有這樣的心胸氣度很不錯了。皇帝身邊有你,哀家也很放心。你便好好服侍著皇帝,能早日有個一子半女便是更好了。”

我心頭略松,沉聲道:“多謝太后。”

太后略有倦色,重又斜靠在軟枕上,我見機知曉,行至殿角的柜旁,打開剔彩雙龍紋漆盤中的銅胎掐絲糖罐,加了半匙雪花糖粉化在太后喝的水中,道:“太后教導臣妾良久,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太后含笑飲下,慈眉和目道:“眉兒的性子沉穩持重,你卻機靈敏捷。純元皇后過世之后,皇帝身邊總沒有一個可心得力的人。你們若能盡心盡力侍奉在側,不僅皇后可以輕松許多,皇帝也可以無后顧之憂了。”

眉莊站立于太后身后,一直以漠然的神情相對于我,聞得太后這樣說,方笑了一笑道:“太后太過抬舉臣妾了。”

太后臥在陽光底下曬了半個時辰,困意漸濃,懶懶道:“哀家午睡的時辰到了,你們且先去哪里逛逛罷。”

我與眉莊連忙起身告辭。太后闔目片刻,緩緩喚住我道:“追封太妃的事這樣辦甚妥,面面俱到。若是換了哀家來拿主意,多半也是這個樣子。皇帝一向性子有些急躁,考慮事情不那么周全,得有人幫襯著。可是若這全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那主意未免也太大了。”

我正打算著出去后如何向眉莊解釋,太后這樣陡然一句,心口仿佛一下子又被吊了起來,忐忑不寧。維持著的笑容有點發僵,兩頰便有些酸,我道:“臣妾哪里懂得這樣多,實在是不能的。”

太后的笑頗為感慨,“古語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哀家覺得不通;可太有才華了,終究有薄命之嫌,也太可惜了。有才而知進退,兼修福德,那才是難得的。畢竟這宮里不同于尋常。”太后意味深長道:“這后宮里,雖說你們只是一介女流,卻是個女人一哭一笑都會引發前朝風吹草動的地方。一言一行都自己謹慎著吧。”

我點頭不語,細細體味話中深意。太后道:“你是個明白人,哀家喜歡。若得空,便常來這里為哀家抄錄佛經罷。”

我唯唯依言告退。疾步走出太后的頤寧宮,方覺得身心疲一時間難以放松下來。額上累累汗珠滑落,須臾才曉得去擦。

出來浣碧迎在外頭,我見轉眼不見了眉莊,心中著急,便問:“見著眉莊小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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