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淡淡一笑,說道,“沈公公客氣,一路遠來辛苦了,還是先宣旨吧,然后再請公公進廳奉茶。”
“是,殿下。”沈公公直起腰身,重新走回香案后,展開手里金色錦緞制成的圣旨,高聲喊道,“護國仙夫人、蓉城義士歐陽警吾接旨!”
木艾看了一眼歐陽,兩人一起帶頭跪了下去,身后是十七掌柜和幾個丫鬟小廝,至于任白衣、金老爺子等江湖人,早避讓到后園喝茶去了,他們是不屑于跪拜一張黃緞子的,在他們江湖人眼中,可以跪天地、恩人、父母,但是不能輕易跪朝廷,跪官員,除非是宣誓效忠,否則就是對權勢低了頭,削了他們的傲骨。
歐陽一則是候府秘營出身,二則娶了木艾這個親王之尊,所以難免要與朝廷有糾葛,倒也沒有任白衣等人那般抵觸。
沈公公尖著嗓子,足足念了快一刻鐘,無非就是夸贊木艾幫忙賑災有功,爵位已經不能再升,就賞了多少珍玩下來,最后幾句才提及她成親一事,避過事先沒有報與鴻臚寺這一輕慢之罪,直言歐陽協助賑災有功,破格封為義郡王,雖然沒有世襲罔替,但是卻是比那些后妃的父兄,甚至公主夫婿爵位高出甚多。
這樣的厚賞,在外人看來是恩德,實際上卻有意無意中為木艾又惹來許多無形的嫉恨,她打定主意以后堅決不回花都去住了,離得這么遠尚且都難免被暗流波及,如果深陷其中豈不是更糟糕。
木艾和歐陽對視一眼,在沈公公最后那聲“欽此!”之后,雙手接過圣旨,小安扶了木艾站起身,沈公公笑道,“殿下此次賑災功勛甚厚,陛下和眾位朝臣都是贊譽有加,所以圣旨長了一些,殿下膝蓋沒有麻吧,都怪老奴讀的慢了。”
“沈公公客氣了,先進廳喝杯茶吧。”木艾淡淡一笑,同歐陽一起引了他往里走。
木十七上前與那些金甲護衛交接,卸了車上的各色賞賜,又請了他們到西廂小廳里吃些水果點心,順白探問些花都那邊的瑣事。
木仙府如今已經有一個親王,一個逍遙王,兩個郡王,一個郡主,放眼整個百花這樣的豪門再難找出第二家,沈公公有心巴結,他又天生擅言,坐在廳中客位,喝著茶水,把花都里的諸事說了個清清楚楚,木艾聽出他話里的討好之意,也想著在宮中多個交好的總管,總是個耳目,就算他們府上沒有爭斗之心,也總要防備別人有傷害之意,于是微笑著說道,“今日真是多謝公公解惑了,雖然本王不常在花都久住,但最得力的掌柜卻在那里,公公以后但凡有用到我們府上的地方,盡管派人去食為天說上一聲。”
沈公公得了這承諾,樂得見眉不見眼的,起身行禮,說道,“殿下真是抬舉老奴了,以后殿下有用到老奴跑腿之處也盡管吩咐一聲。”
木艾笑著點頭,揮手示意小安捧上一只秋香色的錦緞荷包來,說道,“這是給公公準備的,留著路上買碗茶水喝。”
沈公公猜到里面必定是些金銀珠寶之類的物件,于是連忙推辭不肯收,最后看著推辭不過,就又笑著行禮,說道,“殿下也知,老奴平日常出入于各家府邸,這潤手銀子不缺。如果殿下真想賞賜老奴,就賞老奴一罐蜂蜜帶回去吧,老奴上了年紀,五臟衰弱,每晨起如廁都有些難過,還望殿下垂憐。”
木艾知道他是有些便秘,但是掃了兩眼他圓滾滾的肚子,卻不覺得是因為年老的關系,反而應是油膩之物吃多了。于是揮手從空間取了一罐蜂蜜出來,示意小安遞過去,說道,“公公腸胃恐怕比常人弱,早晨空腹喝些蜂蜜水,三餐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肉,不出半月就會好上許多。”
沈公公歡喜接了蜂蜜,連聲說道,“謝殿下賞賜。”然后就告辭欲走,木艾還以為他會住上一日,甚至已經吩咐木十七準備宴席,沒想到他如此匆忙,詢問之下,才知,他身上還帶了另一份圣旨,要趕去蓉城府衙宣讀。
木艾一直對當日把苗府抄家有些介懷,總有些后悔不得已之下過于狠戾了,如今聽得朝廷終于有旨意下來,就問道,“那苗府尹的家眷可會被刑囚?”
沈公公搖頭,“陛下仁德,除了男丁發配至石頭堡服勞役之外,女眷并沒有降罪,準其各回娘家安頓。”
木艾松了一口氣,比起那些被沒入教坊司,發賣為奴的犯官家眷下場,陛下這次確實算是寬仁了,也讓她終于對他的評價,在奸詐功利軟弱之外,總算多了些好感。
想起這幾日釀好的那些果酒,她就笑道,“本王這幾日閑來無事用各色果子釀了些好酒,在這城里開了個小酒莊,叫閑聽落花,一會兒就叫十七掌柜裝上十壇,還請公公捎帶回去,獻進宮里,如果陛下喝著尚能入口,賞賜一兩個名字就最好了。當然,還有兩壇紫玉葡萄釀制的好酒,是給公公準備的,留待公公閑時小酌兩杯。”
沈公公一聽果子酒三字,那眼睛比見了蜂蜜還亮三分,現在花都里誰不知道,最好喝的酒不是清蓮釀,不是狀元紅、竹葉青,就是這木仙府釀的果子酒,味道醇美,還帶著果子的香氣,喝上一口,當真是五臟六腑都如同被洗滌一番似的,全身都透著清爽。
但是這酒卻極少,就是他這樣陛下身邊的紅人,也不過才喝過兩次,而且還是在安伯候和武伯候這兩位老候爺處沾的光兒,因為木仙府的好酒不賣,只在年節之時添個三五壇在禮單里,送與親朋好友府上,就連皇宮里也存不上幾壇,陛下除非是興致好,或者龍顏大悅大宴群臣之時才會拿出兩壇分與眾人。
也有人不信邪,到食為天纏著那掌柜說情,可人家掌柜說了,一百個果子也不見得能釀出一壇果酒,以鮮果齋里五兩銀一只的價兒,一壇酒只成本就五百兩,說出去天下都要罵他們木仙府糟蹋銀子,況且這酒是仙夫人親手所釀,別人就算買得起果子,也釀不出里面的仙氣。
于是再沒有人去食為天糾纏,反倒是幾個好酒的大臣,每到年節之后必到兩個候府和新進加入的孫府去拜訪,然后必定能喝到那想念已久的紅塵醉,甚至有時還會有新酒出現。
如今他來宣旨,居然得了十壇好酒回去,陛下定然是歡喜之極,賞賜不必說,他在宮里的地位定然會更穩固,更何況仙夫人還送了他兩壇,待到各殿總管小聚之時,保準惹得他們眼紅。
沈公公要行大禮,被木艾攔住了,又閑話了兩句,才送了有些樂得找不到北的他出了門。
看著他們一行人走遠,趕去府衙,木艾半依靠在歐陽身上,笑道,“如果陛下賜了名字,咱們這小酒莊以后想不發財都難了。”
歐陽見她一副奸計得逞模樣,眼里滿是好笑,“你啊,連一國之君都敢算計。”
“我也沒白讓他賜名字,不是還送了他十壇好酒做潤筆了嗎?”不跳字。木艾不承認利用上官御風做廣告,笑著同歐陽回了后院,換下了沉重的朝服,又讓小安把賞賜給歐陽的那套郡王朝服比了比,笑道,“這衣衫大小這般合體,看樣子,安伯侯定然是進宮向陛下請罪了。”
歐陽點頭,“這樣的大事,不可能瞞的住。”
木艾不愿意他想起以前在秘營的日子,前世也看過幾本小說,所有關于殺手和暗衛的訓練過程都很是血腥殘酷,她只想想歐陽訓練了十年就覺得心里抽疼,于是扔下朝服,吩咐小安等人去清點那一馬車的賞賜之物。
木十七安頓好了瑣事,就進來拜見,木艾一直不相信大禹那般聽話懂事的孩子,會違逆她的意思,找個女子做小妾送回來,如果是誤會最好,但是如若他是真心喜愛這女子,那他可對不起花都里的闌兒了。
木十七知道自家主母一定心憂那上門女子之事,于是連忙把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原來,今日一早兒,木十七正帶了幾個小伙計兒擦抹臺面兒,擺放點心盒子,卻見從門外走進一對兒主仆來,那主子是個二十歲左右年輕女子,容貌很是嬌美,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子魅氣,水綠色的紗衣,雖然式樣和料子都不錯,但是卻稍顯有些不夠端莊,小丫鬟微黑瘦小,穿著件半舊的棉布衣裙,往主子身邊一站,襯得那綠衣女子更是美了三分。
食為天的點心在整個百花都是極有名氣的,平日里各家高門大戶,甚至只要是有些財力的中等人家,都在食為天買點心,也常有那長居后院的小姐們求了母親出門來逛,在店里挨樣嘗上一點兒,然后買上幾盒可心的回去,算是難得的輕松之事。
所以,木十七看了這主仆倆也不覺驚奇,示意小伙計們繼續忙碌,就上前行禮招呼道,“小姐可是要稱些點心,如果沒有喜愛的口味,可以先嘗幾樣,今早剛剛出爐的栗子糕很是香軟,小姐要不要試試?”
如煙的目光在鋪子里一掃,見滿眼都是各式各樣的點心,心癢難耐,她以前在醉紅樓也曾吃過幾塊,還是因為得了一位大富商的歡心,那人叫小廝買回來的,她還記得只六七片雪白的牛舌糕就要一兩銀,實在貴得離譜,她自己雖有積蓄,可那都是辛苦攢下的,是絕對不舍得花上幾兩買點心吃的。
此時見了這鋪子里琳瑯滿目的點心,充斥口鼻的香甜之氣,想起以后自己就是這鋪子的老板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日日數著金銀玩耍,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旁邊的小丫鬟偷眼瞄著身前最近處的一盒蝴蝶酥咽口水,被如煙借著寬大的袖子掩著玉手,狠狠掐了一把之后,就馬上低頭不敢再看。
如煙穩了穩心神,盡量露出端莊溫婉的微笑,說道,“請問這位掌柜,您這鋪子可是歐陽禹公子名下的?”
木十七見她不嘗點心不問價格,開口就提起大少爺的名諱,心里疑惑,腦子里迅速轉了兩圈兒,說話就留了余地,笑道,“這位小姐為何如此動問,我們大少爺出門辦事去了,如若小姐有事,可以留下話來,待大少爺回來,小的可以替您轉告。”
如煙雖然沒有問出這鋪子到底是不是大禹的,但是聽木十七提到大少爺三個字就確定了她的猜測,于是壓下了心里的激動,也不惱怒,繼續笑著說道,“這位掌柜有所不知,小女子正是聽從歐陽公子的話,才找到鋪子里來的。”
木十七一愣,不知自家大少爺為何把一個女子支到鋪子里來,于是盡量委婉的問道,“哦,小的并沒有接到大少爺傳信,有何怠慢,還請小姐見諒。不過,小的冒昧的問一句,小姐與我們大少爺是何…”
如煙知道他沒說完那半句是問她與大禹是何關系,于是裝作嬌羞的低了頭,給小丫鬟使了個眼色,可惜那小丫鬟正忍著口水發呆,沒有看到她的示意,她心里惱怒,只得又偷偷掐了一把,小丫鬟突然吃痛,醒過神來,沖口就是一句,“我們小姐是歐陽公子的妾!”
她的聲音又清又脆,早晨鋪子里還沒客人上門,店堂里稍顯空蕩,這個“妾”字就趁機在鋪子里放肆回蕩,驚得那幾個伙計都放下手里的點心盒子,看了過來,心中疑惑,他們一賣身進府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家法,其中第三條,男不納妾,女不做妾,人人皆知,主仆同守。
怎么如今大少爺卻違了家法,弄個妾室回來,難道不怕主母發怒?
木十七一聽這話,再看如煙的臉色就變了,半是疑惑,半是驚奇,就是沒有奉承巴結之意,如煙心里奇怪,大戶人家的少爺收兩個女子做妾室太過平常,難道這歐陽公子家里有何蹊蹺不成,早知道她就不應該心急上門,再仔細打探一二好了,但是此時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撒謊了。
她拿帕子半掩著臉,好似羞澀已極的低聲說道,“小女子前幾日在清平縣城遭人欺辱,正巧歐陽公子路過,仗義援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與歐陽公子相處一日夜,互相傾慕,但是歐陽公子急于趕路,不能帶著小女子同行,于是特意雇了馬車送小女子到食為天來,說掌柜的自然會帶小女子進府門。”
木十七暗自咧了咧嘴,心里說道,“大少爺可真是看得起他,這般犯家規的事情,怎么就托給他了,而且聽著女子的口氣,相處一日夜,不會是已經…”
他心里懊惱,但是面上卻還是笑著問道,“小姐既然是我們大少爺送回的,可是有何信物或者書信?”
如煙臉色一僵,隨即又掛上為難模樣,說道,“當時公子急著趕路,并不曾留下什么信物,只說食為天是他家的鋪子,小女子也沒敢攔下他。”
木十七一聽更是苦了臉,大少爺連信物都沒給,不會是吃干抹凈,騙過女子芳心就跑了吧,不過他轉念一想,又把這想法揭過去了,畢竟他與大少爺也相處過一段時日,對于大少爺溫和穩重的性子,還是很清楚的。如果這女子說的是真,那就定然是中間出了什么差錯,如果是假,那就更要謹慎一些。
他打定了主意,就說道,“小的不知小姐是大少爺的客人,剛才真是怠慢了,既然是大少爺請小姐來的,那小姐就先隨小的去后院休息片刻,待小的稟報了我們主子,自然會派人來接小姐進府。”
如煙一聽這掌柜是相信她了,心里頓時涌上一股狂喜,連忙點頭,隨著木十七去了后院東廂房的小廳。
木十七喚了個小丫頭端了熱茶和點心進來,然后笑道,“小姐安坐,小的這就去稟報主子。”
如煙微微點頭,很是矜持的道謝,“勞煩掌柜了。”
“不敢,小姐客氣了。”木十七又行了一禮,沖著那端茶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就出了門,很快小丫頭扯了個借口也退了出來。
木十七皺眉細思半晌,說道,“琉璃,屋中這主仆兩人自稱是大少爺在清平縣收回的妾室,事關重大,我要去寫信派人送與夫人,你先在廳中照料著,記得不要多言,順便也探探她們主仆的底。”
琉璃這丫頭穿了套水藍色的棉布衣裙,烏黑的頭發梳著雙丫鬟,綁著彩帶,眉清目秀,看著就干凈爽利,平日在鋪子里人緣也最好,做事說話無不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所以,木十七今日才把這樣重要的事交給她做。
琉璃一口應下,笑道,“掌柜的放心,我就算不能探出她們的底細,也定是不會讓她們套出話去。”
木十七點頭,又囑咐了兩句,就匆匆走了。
琉璃進了大廳,見那主仆兩人已經把碟子里的點心吃掉了一半,就挑了挑眉頭,掩下眼里的嘲諷,上前抬手為如煙倒了一杯茶,笑道,“小姐,可是喜歡我們鋪子里這點心的味道?您不知道,這蝴蝶酥和馬蹄酥都是昨晚做的,沒有剛出爐時那般酥脆可口了,如果小姐以后長住下來,一定要嘗嘗新出爐的。”
如煙早晨未曾吃過飯就趕來了食為天,耐不過肚子空得厲害,剛才大口吃了幾塊蝴蝶酥,一見琉璃進來,就怕被她看輕,但是此時聽她說話這般天真,年紀也小,就放了心,起了在她口中打探些底細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擺出主子的架勢,伸手拿了塊點心遞給琉璃,說道,“我們趕路急,早晨未曾吃飯,剛才吃了兩塊點心墊肚子,味道真是不錯,你也吃一塊吧,這點心貴得很,想來你平日也難得吃到。”
琉璃裝作歡喜的接了,笑嘻嘻道謝,其實心里早腹誹了三五十句,他們夫人那般寬仁,別說這些普通點心,就是那些用料極珍貴的好點心,她們也都是常能吃到一兩塊,這女子居然還如此來收買討好與她,真是可笑。
如煙看她掰了半塊放進嘴里,吃得眉開眼笑模樣,就問道,“你們這鋪子里,點心如此美味,客人又多,想來一定是日進斗金吧?不少字”
琉璃咽下口中的點心,笑道,“小姐真是聰明,我們這鋪子百花聞名,當然賺的銀子不少,可是也不如外人想的那般多。別的城里也有很多傳統點心鋪子,分了不少生意。對了,不知小姐是從哪里來?”
“清平縣。”
“啊,清平縣,”琉璃做出一副歡喜摸樣,說道,“奴婢知道清平縣,因為我們大少爺曾說那縣城東邊有家老字號點心鋪子,做的黃金糕和千層糕很是美味,好像叫做‘老陳記’。小姐既然住在哪里,一定也常吃那家的點心吧?不少字”
如煙被問得微微一愣,她隨著那莽夫到了清平縣,也不過停留了兩日功夫就遇到了大禹,哪有時間打探這些,于是只得敷衍道,“是啊,那家鋪子的點心味道也好,只是沒有咱們鋪子的好吃。”
琉璃驕傲的揚了頭,說道,“當然。”
如煙以為敷衍過去了,輕輕松了一口氣,卻沒看見琉璃眼里一閃而過的冷光。她害怕琉璃再問出什么話來,讓她難以回答,于是就開始套問大禹的情況,可惜,琉璃不是說才進鋪子,不太清楚主家的事情,就是臉帶嬌羞的扭著帕子夸贊他們的大少爺如何俊朗,如何仁厚,恨得如煙暗暗直咬牙,最后也就放棄了。
琉璃端了茶壺出去添水,就跑去前面與掌柜的說了,木十七也覺奇怪,正商量著還要再探探她們的底細,沈公公就帶著圣旨上門了,于是又開始忙亂接旨一事。
木艾聽了這些話,扭頭看看歐陽,突然笑了,說道,“我猜這女子應該不是大禹送回來的,她應該是不知為何與大禹有些瓜葛,想要攀上門來做妾的,而且對咱們府上的底細也不清楚,就算聽過一些傳言,加上大禹的姓氏,恐怕是把他錯當成是你的孩子或者晚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