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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叫雨嬌的女孩子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門口那主位上的女孩子打斷了,那女孩子盤著繁復的發鬢,珠玉插滿頭,很是貴氣逼人,身上穿了一套火紅色的衣裙,裙擺是千百條五彩玉線織成的團團麗蝶,手臂上又挽了一條同樣火紅的薄紗、腳踏水紅步履,當真是耀眼之極,本來只有三分美的臉龐,硬生生被襯得艷麗惑人。
她撇了撇嘴,“李雨嬌,你就是這么不痛快,想說就說,拿什么喬!”
李雨嬌被噎的立刻鼓起了兩腮,有心想要頂回去,又想起人家是郡主之尊,雖然不過是閑散王爺的女兒,但是畢竟是今日詩會的園子是人家的,還是不能隨意得罪,于是,賭氣把頭扭到一旁不肯說話。
她旁邊的一位藍衣女子,連忙拉了她的圓場,溫和笑道,“雨嬌妹妹,郡主性子爽利,咱們相識這么多年,你怎么還這般當真,來,姐妹們都等著呢,快說說,那兩位公子你可識得?”
李雨嬌這才臉色好了些,笑道,“還是闌姐姐好,過幾日嬌嬌去找你喝茶可好?”
“好,好,姐姐那里正好得了些好吃食,保證端出來給你配茶吃。”闌兒笑著應了,就如哄自家小妹妹般,讓李雨嬌立刻換了笑顏。
小郡主挑挑眉,眼里閃過一抹嫉恨,低聲叱道,“次次都會裝好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闌兒微微挑了眉,微低了頭,裝作沒有聽到,眾女子連忙嘰嘰喳喳問起雨嬌,算是替闌兒掩了過去,這當然也令小郡主嫉意更深。
李雨嬌喝了口茶水,說道,“剛才那兩位公子,那著寶藍衣衫的是武伯候衛家的大公子,以前他同我兄長一起來過家中,我偶然見過一次。但是后面那青色衣衫的公子,我卻是不識得。咱們派小丫鬟去打探一下啊?”
眾女都道好,果然派了個伶俐的小丫鬟到門房去,片刻后回來說道,“回各位小姐的話,那竹青衣衫的公子,是同衛公子坐一車來的,據說是衛家的遠方親戚。”
眾女打發了小丫鬟,微微有些失望,她們這些女孩子,家里父輩官職最低的都是個四品府尹,所謂嫁女嫁高,娶媳娶低,她們的夫家怎么也要三品以上,或者是哪個豪門世家。這竹青衣衫的公子就是人才再出色,沒有好家世,也是難以與她們結成姻緣。
闌兒見眾人有些喪氣,就撿了桌上盤中的點心,問其中一個擅廚藝的女孩子,“南蓮妹妹,你看這點心做的可真精致。”
那南蓮果然感興趣的也撿了一塊掰開,笑道,“可不是,這食為天的點心用料最是神奇,聽說許多都是從神山上采得,我一直想要試著做做,卻苦于沒有材料,只得罷了。”
女孩子都愛小食,兩人起了話題,眾女就接口閑談了起來,氣氛慢慢就熱鬧許多。
再說河對岸,大禹和濤兒帶著兩個過于活潑的‘小廝’,一路走到場地邊上,與組織這詩會的鐘家公子見了禮,被讓到了主位旁右手的第二張幾案后,兩人盤腿坐在墊子上,幸兒立刻上前執壺給兩位兄長倒了茶,那狗腿討好模樣讓大禹好笑,等她坐在兩人身后,就在幾案上的碟子里撿了兩塊桂花酥遞給她,這小丫頭一早兒惦記偷跑,定是沒吃好飯,現在恐怕餓的不輕。
幸兒笑嘻嘻接了,又分了誠兒一塊,一邊啃著一邊從兄長身后向外偷瞄。
濤兒微微側過頭,示意大禹看向基本坐滿了人的眾多幾案,然后指了那些或儒雅,或俊秀,或高傲的公子哥兒們,介紹給他認識。
大禹細細記在心里,畢竟媽媽現在是百花親王,他以后定是要常到花都的,這些人都是各府的兒孫輩,以后定然也是百花的權利階層之人,挑那性情好的結交上幾人,或者僅僅混個臉熟,對自家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兩排幾案直排了幾丈遠,每個幾案后又都坐了兩三人,聚在一起也足有五六十人,加上伺候的小廝丫鬟,原本寬敞的場地卻有些擁擠了。
那最末尾的幾案處坐了一位淺藍衣衫的書生,豐神如玉,一表人才,但是衣著配飾卻極普通,甚至有些陳舊,在一眾華服公子中很是顯眼,但是他抬手喝茶,或者低聲與身旁好友說笑都極自然,絲毫沒有任何羞赧之色。這讓大禹十分佩服,心生結交之意,再細看其同案的幾位書生,居然意外看到一位熟人。
于是扭頭對濤兒說道,“濤兄我遇到一位花王城的朋友,這就去見見。”
“哦,這可巧了,在哪里?”
“就在對面末尾幾案后。”大禹指了那位公子身后。
濤兒微微皺了眉,有些猶豫說道,“禹弟,那幾案后之人,是翰林院萬學士家的大公子,萬學士在百花以清廉著稱,去年曾奏請陛下接替告老的戶部尚書之位,卻被陛下留折不發,結果這萬學士越發四處宣揚其家境清貧,成了百花一大…呃,趣事。這大公子倒是才學過人,但是脾氣也有些古怪,我平日也只見過兩三次,你過去見禮,如果他說了什么難聽之言,可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好,濤兄放心,你盡管看好兩個弟妹就是。”
大禹起身整理了衣衫,瞪了欲同去的幸兒一眼,就向那末案走了過去,當先施禮,笑道,“萬兄,在下這廂有禮了。”
那萬公子打量了大禹那一身錦緞衣衫,挑了挑眉,略帶嘲諷說道,“不知這位貴公子,有何事屈尊降貴到此啊?”
大禹眼里閃過一抹詫異,心里暗道,果真如濤兄所說,這人不是古怪,倒有些像媽媽說的那些自命清高之人。
“萬公子客氣了,在下一介草民,并非是何高貴之人。”
見大禹照舊溫和笑著,臉上沒有半分氣惱之色,倒輪到那萬公子詫異了,想了想,起身回禮,“兄臺貴姓?”
“復姓歐陽,今日同遠房兄長來此長長見識。”
“哦,是歐陽兄弟,”說道這里好似不屑的看了兩眼場中說的熱鬧的眾多公子哥兒,微帶輕蔑的又說道,“來此見識一下百花的奢靡后代?”
大禹不接話,微微偏頭,看著已經站起身,略帶激動的一位書生笑道,“葉兄,這一向可好?”
那書生連忙上前施禮,“葉慕給大公子見禮,夫人身體可還安好?”
“都好,最近一段時日忙亂,倒是忘記了葉兄幾人要來赴考一事了。哪日待我回稟了母親,定要請幾位兄臺至家中小聚。”大禹笑著說道。
“我與何兄還有書院里的七位同窗,一起跟隨先生,半月前到得花都。一來就聽說夫人…”葉書生說到一半,眼角掃到大禹微微搖頭,連忙改口,“聽說夫人住處,卻沒敢去打擾。”
大禹點頭,“大考臨近,葉兄和何兄還是準備赴考要緊,母親不會為這樣小事怪罪的。”
葉書生欣喜點頭,大禹見小廝們開始退出場地,知道詩會要開始了,再如此站著交談,有些失禮,就和葉書生約好明日去他們落腳的地方看望。
然后扭頭看向身旁的萬書生,低聲說道,“萬兄,在下有幾句話不吐不快,還望萬兄莫怪。都說,為大丈夫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治國平天下先不說,修身者,品德高潔。齊家,孝順長輩,友愛兄弟,要有能力保證全家人衣食無憂,雖不至于奢華無度,但是長輩想吃些可口小點,兄弟姐妹的嫁娶之物豐厚些,總是要做到的。家人生活無虞,咱們做男子的才能毫無后顧之憂的為陛下分憂,為百姓造福。
在下并不覺得,清貧度日,累得家人一同吃苦受累,就能如何彰顯清廉,如何于國于民有利。試問如果一個戶部尚書,自家日子尚且衣食無著,天下誰又能相信他有能力為國家百姓謀福利,充盈國庫呢?”
說完,大禹又施了一禮,然后繞過眾多幾案,走回濤兒身旁安坐,留下那萬公子臉上青白交錯,末了陷入了沉思。
濤兒遠遠見此,忍不住好奇,笑道,“禹弟,那萬公子辯才了得,常諷得人幾欲羞憤而死,你剛才說了何事,讓他這般模樣?”
大禹喝了口茶,微微搖頭,“我只不過覺得自命清高對其沒有好處,稍稍說了兩句淺見。”
他說完見濤兒還要問,連忙指了身后的空位說道,“這兩個皮猴子呢?”
濤兒笑道,“哪有當兄長的這般說自己弟妹,幸兒嚷著要更衣,我讓誠兒跟著去了。”
大禹搖頭,“這般說他們還是輕的,我倒擔心晚上回去,媽媽要動戒尺了。”
濤兒忍不住笑道,“不會的,姑姑很是疼愛他們,不會舍得的。”
大禹住口不言,媽媽的脾氣他可比誰都清楚,平日里吃食用度什么都是給他們最好的,但是有些事情卻絕對不能碰觸,例如這種不打招呼就翹家,絕對是大錯。幸兒這頓戒尺炒肉是吃定了,他作為兄長雖然心疼,也猶豫到時要不要上前求情,但是,轉念想想媽媽知道幸兒不見時,定是心焦難忍,幸兒如此太過不孝,她又是女孩子,如果這次不懲罰,以后都這般行事乖張下去,恐怕要吃大虧,所以,說不得要狠下心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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