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三個孩子照舊牽了各自愛馬去河邊洗刷,木艾卻不過小兒子的撒嬌,也把空間里奔馳和法拉利放出來,拉到河邊,兩匹馬一時親熱的蹭蹭鼻子,一時歡喜的長嘶兩聲,端得是恩愛非常,木艾心里就忍不住酸澀,扔了它們給大禹幾個照料,就轉身回了房間。
恍恍惚惚坐在桌前,捏了張百花國的簡略地圖發呆,心里猜測著那個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孫家在江湖上有些手段,等到了蓮城一定要請孫昊幫忙打探一下。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起來,眾人收拾了車馬繼續趕路,將近巳時末,日頭就有些曬了,幾個孩子都陪著媽媽窩在馬車里,大禹看書,辛巴擺弄魔方,幸兒則纏著小安嚷著要學繡荷包,昨晚因為被二哥嘲笑沒有女孩樣子,這小丫頭發了狠要繡個荷包,以證明她是心靈手巧的好女孩。可惜,她繡來繡去都繡不好,索性耍了脾氣,扔下針線跑去纏著媽媽講故事。
辛巴難得安靜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又跳下車,一個呼哨喚起在車頂偷懶的小金,一個展翅在天上高飛,一個在地下縱馬馳騁。豐收和雨順兩人連忙跟上去,陪著他一氣兒跑出五里多遠,正松了韁繩慢慢溜達,就見前面官路兩邊的山隘十分險峻,只留中間不到十丈的路面還算平坦,辛巴就拿馬鞭指了指,笑道,“這真是一個劫道的好地方。”
結果,他話音剛落,路兩旁的山林里就傳出一聲清脆的鑼音,緊接著幾十只箭雨就帶著輕微的破空之音奔著三人射了過來。
辛巴被這樣突然而至的危險嚇得呆了一下,雨順眼疾手快抽出身后的長劍左右擋撥替他攔下了身周的幾支箭,但是,卻因此沒有顧及到自己,腿上中了一箭。豐收本來落后兩人三步距離,受到的攻擊就少一些,連忙大喊,“少爺,快讓小金求救”
辛巴本來身手要比豐收雨順少,但是,平日里大伙顧忌到他是主子,對戰之時害怕誤傷,都有所保留,所以,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應對危險經驗不足的缺點就暴露了出來,此時,見到雨順受傷,而自己居然像個傻子一樣發愣,心里連氣帶恨,臉色就漲紅的發了紫。伸出兩指塞進嘴里,一聲尖銳的呼哨,天上的小金立刻跟著發出了一聲長鳴,急迫而凄厲。
本來正叼了根野草,翹腳躺在最后一輛車上的夏烈,立刻變了臉色,瞬間就竄了出去。
大禹也緊隨著躍出了大馬車,沖著孔喜幾人喊了一聲,“保護馬車”然后就打馬帶著五湖四海狂奔而去。
幸兒也扔了手里的故事書要跳出去,卻被媽媽一把攔了下來。
孔喜四人幾鞭子抽下去,拉車的棗紅馬吃了痛,也飛快向前跑去。
轉過一處彎路,繞過礙眼的樹林,眾人終于看見了前面的情形,辛巴大禹帶著五湖四海幾個,正被一群十幾個同樣騎馬的強盜堵在路中間,而路邊的密林里也偶有人影閃過,想來強盜們還有幫手藏在其中。
夏侯正抱肩一臉邪魅笑著站在路旁樹下,好似看熱鬧一般悠閑自在,毫無上前幫忙的意思。
那伙強盜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黑衣大漢,身材魁梧,右側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把他原本還算英俊的臉孔,破壞殆盡,變得異常兇惡猙獰。
此時看見三輛馬車前后駛來,他仰頭哈哈大笑,“原本以為就這三個小蝦米,能搶點酒錢就不錯,沒想到后面還跟了條大魚,今日咱們兄弟可發財了。”
他旁邊一個長了兩撇小黑胡子的瘦小手下,附和說道,“還是老大慧眼如炬,看出這三個小崽子是有錢人家的小崽子,若不然咱們還真錯過了這宗大財。老大,你看那馬車,可跟普通的不一樣,哪是窮人能坐得起的。”
長疤大漢被拍得心里舒服,原本他只是黑風山三當家,如果不是官府端了老窩時,他見機的快,帶了二十幾個兄弟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他們的小命恐怕早就沒了,不過,現在他可是老大了,等做成今日這宗大財,以后找個好山頭另立門戶,比以前恐怕要強得多。
他越想越美,看著木艾一行人的眼神也越來越冷。辛巴大禹幾個孩子因為見了自己人趕到,心里有了底,握著劍的右手也穩了許多。
孔喜示意閆立三人護著馬車,然后打馬上前抱拳說道,“各位英雄,萍水相逢,無冤無仇,不知何故攔在路中,對我們少主出手相傷?”
那長疤大漢斜眼打量他一眼,說道,“不為什么,這山是大爺開的,這樹是大爺種的,你們想從這過,就得給大爺我留下全部錢財。怎么樣,拿錢買命吧?。”
全部錢財?好大的口氣,江湖綠林規矩,劫財不傷命,而且要取七留三,為的就是不結死仇,被劫之人因為沒有逼到絕路,也就不會拼命反抗,過后也很少會來尋仇。但是,今日這些人既然要他們留下全部錢財就是明顯不顧規矩了,恐怕他們就算真把銀錢交出去,也會被滅口。原本他是打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門在外花錢買個平安的主意,但是看這情形是不能善了了。
他正想讓兩位少爺退回來的時候,馬車門打開了,木艾和幸兒先后利落的跳了下來,母女兩個今日一個穿了白裙,溫婉優雅,一個穿了紅裙嬌俏可人,眾強盜一見車隊里居然還有如此漂亮的女子,頓時開始鼓噪起來,那干瘦的小黑胡瞪著色mimi的小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意yin著什么,連口水都流了出來。扭頭嘿嘿干笑著討好說道,“老大,這女子真是水靈,您享用完了,一定要賞給兄弟們嘗嘗啊。”
那長疤大漢也看得發呆,剛要回答,就覺身旁一陣冷風吹過,等他回過神時,身側只剩了匹空馬,而他的得力軍師已經躺在馬下了,脖子上一條刺眼的紅線正慢慢擴大,最后猛然噴出鮮血來,驚得他立刻就想去摸自己的脖子。
幸兒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死死閉了眼睛躲在媽媽身后。大禹和辛巴臉色也有些不好,雖然他們剛才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可是畢竟除了雨順腿上中了那一箭見了些血,還沒什么傷亡。現在一個人突然就在眼前血濺三尺而亡,簡直是太震撼了,兄弟倆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又握緊了手里的長劍。
孔喜幾人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對著殘肢碎肉都照樣面不改色的吃喝,何況現在還只是殺了個侮辱夫人小姐的強盜,所以,都一臉漠然的沒有半點反應。
木艾瞪了一眼樹下的夏烈,回身安慰小女兒兩句。
夏烈挑挑眉,照舊站在樹下,從懷里掏出雪白的帕子擦干凈短刀,隨手翻了幾個刀花,短刀就沒了蹤影。
那長疤老大此時也明白過來,這車隊里有高手,可不是自己這些二流身手惹得起的,但是,他就這樣被嚇退了,不能給死去的兄弟報仇,以后他還有什么威信可言。再說,林子里還隱藏了十個兄弟,面前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十幾歲的毛孩子和女子,也不見得就打不過,想到這里,他大喊了一聲,“兄弟們,給軍師報仇,殺啊。”
后面那些手下早就紅了眼睛,抽出長刀撥馬就殺了過來,樹林里也開始有一撥撥的箭雨射出來,大禹和辛巴幾人本來就站在最前面,立刻就與強盜們殺在一處,如果論起劍法精妙,他們要勝對方不止十倍,但是,論起殺傷力、反應速度就差得遠了,強盜們日日在刀口舔血,哪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只要能殺人就行,每一刀都是又快又狠。
大禹的對手就是那長疤大漢,每一次與他刀劍相碰,手腕都被震得一陣發麻,但是,他只能咬緊了牙關堅持著,辛巴幾人也是同樣在苦苦支撐,一邊要分心躲避箭只,還要應付對手的拼命打法,漸漸就落了下風。
孔喜四人身周圍了七八個人,一時也趕不過去相助,于是情況就有些危急,辛巴一個沒留神胳膊上就被劃了道口子。
幸兒見哥哥們吃了虧也急得紅了眼,帶著身后的彩云追月就沖了上去,她們沒有騎馬,個子又矮小,專挑強盜們的馬腿砍,一時間也讓強盜們分了心,但是,強盜們的刀長,偶爾空出手來向下砍上幾刀,也是十分兇險。
小安急得直跺腳,但是,又苦于不會武藝幫不上忙,就拉了夫人的袖子,喊道,“夫人,快救救少爺小姐們啊”
木艾面無表情的揮手隔開她,繼續盯著場中及四周山林。前面真刀真劍拼命的是自己的孩子,當媽哪有不心疼擔心的道理,但是,以后的旅途還長,這樣的事情不會只遇到一次,這次她出手相幫,那下次呢,她不在身邊呢,孩子們要怎么辦?就像母馬總是狠心不能幫著初生小馬站立一樣,有些風雨是孩子們必須要經歷的。何況他們一府握在手里的東西眾多,暫時因為諸多原因沒有人敢動手,但是,難保將來一直這樣平安無事,孩子們多些自保經驗總是好的。也順帶戳戳他們的傲氣,生死相搏的一刻,才見真功夫,平日里那些練得極漂亮的劍花可是傷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