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忙了十天,在村里人都忙完了地里的活,偶爾來轉轉的時候,木艾的宅子也終于完工了,周老像對待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樣,分別指揮兩個小伙子,把東廂房的地熱和耳房里的炕燒了足足半個時辰的火。然后,他脫了鞋子,在地板和土炕上面來回走了兩趟,認真感覺了好一會,突然大喊,“成功了,真的很暖和,以后大伙兒冬天都不必挨凍了。”
眾人都跟著他歡呼,哪怕有些人根本不懂為什么兒高興。木艾也很興奮,畢竟她也是絞盡腦汁兒琢磨過的。看著大伙兒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她也不介意,擺手招呼大伙兒都依次上去感覺一下。
然后拉著周老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修葺祠堂和這個小院的事情。修葺房屋不像新蓋宅院那么繁雜,留下幾個師傅就可以完成,不必周老親自監督。老爺子著急去推行地熱之法,木艾也不強求他留下,認真的和他一起給那些他帶來的師傅們結算了工錢,包括小徒弟們在內,除了按照事先的約定足額付了銀錢,還每人分別包了個大紅包。周老也不推辭,點頭讓他們全部收下了,但是,木艾拿出給他的二百兩銀時,他卻死活不要,實在被逼急了,他就說,木艾讓他把地熱和火炕的技術傳出去,他一定會賺很多銀子,所以這工錢就不能要了。木艾知道以老爺子的人品,他肯定會免費給窮苦人家盤炕,能不賠錢就不錯了,又怎么可能大賺一筆呢。但是,也拿老爺子的倔強脾氣沒辦法。好再,這兩個月來,她一直把老爺子安排在隔壁二牛家住,吃食都是她親理的,不曾讓老爺子身體受半點兒苦,房子建完了,老爺子反倒比剛來時還要胖些,精神也更好些,她心里也稍稍有些安慰,想著以后年節時多送厚禮,補回來就是了,也就不跟他撕扯了。
就這樣,人來的快,走得更快。木艾領著所有小媳婦兒,拿出了雞鴨肉蛋,張羅了足足五桌酒菜,請所有的師傅和小徒弟們大吃了一頓,然后第二日一早把他們送上回城的馬車。
剩下幾個留下負責修葺宗祠和李奶奶房子的師傅也開始開工了。老太太沒想到木艾還會給她修房子,也放下了張羅了快一個月的被褥衣物,拉了她到身前,細細看她明顯黑瘦許多的臉,有些愧疚的說道,“仙仙,奶奶對不起你,自從聽了你大叔要回來,奶奶這心啊,就什么也裝不下了,總想著他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恨不得一時都給他補償回來才好。你建宅院這些天,奶奶也沒幫上什么忙,反倒要你每天給奶奶送吃食。這樣也就算了,你如今怎么還要給奶奶修房子呢。”
木艾當然理解老太太一片愛子之心,本來看著栓栓被冷落,她還有些怪老太太的,但是,反過來想想,她沒有當過母親,當然不能完全體會老太太這種思子心切的急迫。她也就沒有資格說什么,只是每晚帶著栓栓一起睡,給她講些道理,安慰她說,還有姐姐在,以后跟姐姐一起住就好,什么都不必害怕。慢慢的,栓栓也就恢復過來了,只是不像以前那么愛玩兒,比較愛粘在她身邊,但也卻會懂事得幫忙做些小事兒,所以,木艾也任由老太太悶頭忙著針線,缺棉花,她就派人去給買棉花,缺繡線就買繡線。如今老太太屋里,只新被褥就有五套,新衣服也夠那一家三口每人兩套了。
木艾安慰著老太太,“奶奶,您這么大年紀了,本來就不該再替我操勞,大叔一走七八年未回,您多惦記他也是應該的。我那院子已經建好了,奶奶得空兒就去看看,我把第二進的正房布置好了留給您住,也給栓栓留了個跨院,這個院子,我讓人翻修一下,再加蓋一棟東廂房,等大叔一家回來了,住得也寬敞暖和些,將來,就算奶奶的小孫子娶媳婦也都夠用了。”
老太太聽見木艾說她的小孫子,馬上就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那可要等個十多年了,誰知道我那小孫子現在長多高了,我這兩天給他做了兩套衣服,都是按照村里四五歲的孩子的大小胖瘦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身。”
“奶奶做的當然合身了。以前奶奶給我和栓栓做的衣裙多好看啊。栓栓每次都舍不得穿。”木艾故意多提了栓栓兩次。老太太果然想起來了,問道,“對了,栓栓呢,怎么好像幾天沒看到這丫頭了。”
木艾借著她的話音半真半假的說道,“我剛給她拿了些吃食,讓她找二紅去玩了。這丫頭最近有點兒蔫蔫的,那天還問我,奶奶是不是只要小弟弟,不要她了。”
老太太聽了心里有些難受,這一陣子她真的把孫女忘腦后了,栓栓畢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相依為命這些年。怎么就這么糊涂了呢,一聽說生子要帶著孫子回來,就歡喜的把什么都忘了,想到這里,她臉上就更顯愧疚了。
木艾只想讓她不要太忽視栓栓,卻不想讓她太過自責,馬上岔開了話題,“奶奶,我和周老琢磨出一個搭炕的方法,這幾日您先搬我那將就住一陣兒,等師傅們修好房子,搭好火炕,大叔也要回來了,那時候,您再搬回來住也不遲啊。”
老太太果然對火炕感興趣,細細問了幾句。木艾也就就勢讓師傅們開工了。
老太太和栓栓都只是簡單的拿了些平日用的衣物,木艾的東西都在戒指里,人到哪里家就在哪里,于是,沒用上兩柱香功夫,三個人就到了大宅院里。老太太這幾日也在要好的老姐妹那里聽說了,木艾的大宅院,心里早就惦記著來看看,可是,想到自己只顧著準備兒子一家的用品,沒有幫上孫女半點兒忙,心里就有些愧疚。今日修葺房子,被孫女請來小住,這才有機會到處看看。她只是個貧苦的農家老婆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寬敞的宅院,一邊嘮叨著,這要花多少銀子,一邊笑得合不籠嘴。木艾扶著她進了正房右側,準備好的內室,搬出新被褥、小擺設,拉著老太太按照她的喜好鋪放好。本來想領栓栓去看她的跨院,可惜,小丫頭卻鬧著要和姐姐一起住,木艾應了,小丫頭這才露了笑臉兒。老太太把宅子里外都看過了一遍,就興沖沖的挽起袖子,準備挨屋擦洗一番,被木艾連忙攔住了,這么多間房子都收拾干凈,老太太一定會累病的。只得說,明日去一趟花王城買些奴仆回來。看家護院不說,也為明年種田準備些人手,老太太這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