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誰卷二再做嫁衣圓不破
舍我妻誰
卷二再做嫁衣
八天后,元初一他們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京城。
這是元初一第一次來京城,帝國之都,繁榮自然不同反響,縱然已到夜色初降之時,街上依然繁華喧鬧燈火通明,不過遠處沒什么心思游逛,只讓衛四尋了一個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客棧,暫時住下。
這里不比遙州,要見趙熙恐怕沒那么容易,還是從容一點,先找好落腳之地的好。
第二天起來,元初一用過早飯叫小二過來問了問,知道了慶王府的大致方位,這才出了門,邊走邊問,一直走到皇城前大街上,慶王府就在街上最顯眼的位置。
看著眼前威風嚇人的兩只巨大石獅,還有那兩扇極盡奢華貴氣的朱底描金大門,元初一想起一路來見到的官員宅落或是皇親府邸,大多是低調簡樸的,就算內里不低調,表面也要做做低調的樣子,這是天子腳下,豈能把銀子貼在臉上?偏偏他,像是怕別人不知他有多奢侈一般,弄了個金碧堂皇,不過想想他向來輕傲驕狂的模樣,倒也襯他。
元初一下了馬車,走上慶王府門臺的石階,馬上有個看門小廝迎上來,一臉善意笑容,“不知這位夫人有何貴干?想要找誰?”
元初一倒是有些訝異,別說權貴,就連以前葉家的門房都不會這么客氣,自己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貴客,這種熱情不免讓人覺得有點詭異。
后退了一步,元初一抬頭看了看府外匾額,確定上面寫著“慶王府”的字樣,這才狐疑地道:“請問慶王爺可在府上?”
“在”那小廝側了側身子,“夫人請隨小的來。”
元初一實在摸不清狀況,連姓名都沒通報就往里領,要是個刺客什么的……這戒備不嫌太松懈了么?
轉過影壁,元初一草草掃了一眼,見府內布置固然精美,卻十分俗氣,大門上的那種描金式樣隨處可見,有幾處好好的景致硬被描得多了幾分媚俗之氣,糟蹋了不少靈性。
沒一會元初一便見著了一處寬闊的廳堂,不過那小廝卻沒有帶她往那邊走,而是穿過幾道院門,來到了王府的后園,在一處月亮門前,那小廝住了腳,“夫人,王爺就在園內,您請吧。”
元初一皺皺眉,“你認得我?”
那小廝笑笑,轉向衛四與竹香道:“二位請隨我到客廳休息。”
竹香看看元初一,元初一點了點頭,竹香與衛四便與那小廝走了,元初一便也走進那園子,不過心中滿是疑惑,難道趙熙知道她會來?
不同于外面的流俗,這園子里倒是處處見了精巧,布置以素凈的花木為主,石凳涼亭都仿制樹木而建,唯一明晰的建筑是不遠處佇立的一棟木樓,也是姿態天然,形容質樸。
這個趙熙,愛好倒也廣泛,極端的媚與極淡的雅,他都能兼容。
沿著腳下的五色石子路,元初一信步而行,沒多久便聽見一些聲音,似是游戲之聲,轉過一處假山,便見一群俊秀青年聚于樹蔭之下,或坐或站,中間一人撫琴,旁人有的擊掌,有的低聲相和,還有的輕展肢體,舞姿嚴謹而充滿古風,賞心悅目。
元初一看的清楚,撫琴那人正是趙熙,他眉眼平順,神情悠然,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趙熙專心地撫著琴,一曲終了,他才抬頭,看到元初一,竟武一分驚訝之色,起身將位置讓與他人,他走到元初一身邊,笑道:“你終于來了。”
他這一笑,眉梢輕揚,姿態輕慢,總算還他幾分驕狂本色,元初一這才放了心,不然她總是覺得之前認識的那個趙熙是別人假冒的,那就不太好辦了。
“你知道我要來?”元初一挑挑眉。
趙熙哼笑一聲,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涼亭,元初一便走過去,與趙熙坐下后,那群作樂的青年中過來兩人,端來一些水果茶點置于石桌之上,然后回去繼續聽曲,從頭到尾并未開口,也不見對趙熙有什么恭敬之意,一切都非常自然,好像壓根沒把趙熙當成王爺。
元初一瞄著他們,“這些是什么人?”
趙熙颯然一笑,毫不遮掩地道:“我的男寵。”
元初一登時無語,再仔細看看,這些青年個個姿色不俗,類型也齊全,從可愛到美艷,從陽光到淡漠,都能找到一兩個。
“如何?有沒有相中的?送給你。”趙熙的臉上帶著元初一熟悉的壞笑,瞄著她,“你若嫌麻煩不想帶走,在這試試也無妨。”
“你對我還真夠意思。”元初一說得咬牙切齒。
“好說好說。”趙熙摘下一顆葡萄扔進口中,“這世上除了我父皇,從沒有人打過我,所以我對你自然也特別一些,如果這些你都看不上,我也可以的,千萬不要不好意思。”說罷他吐出葡萄皮,舌尖輕舔了嘴角,“我技術不錯,錯過就可惜了。”
可惜你個ooxx!
元初一心里暗罵,也不想再和他說廢話,直接了當地問:“我來是想見葉真一面,你不用否認,我知道他在你這里。”
趙熙聳了聳肩,“我沒打算否認,他是‘來過’我這里,不過又走了。”
“走了?”元初一霍然起身,“他還有什么地方可去?”
趙熙笑著看了她半天,“哎,我聽說你們不是和離了么?怎么?你還記掛他?”
元初一瞪他一眼沒有說話,趙熙看著那邊樹蔭下玩樂的一群人,突然倍感無聊似地嘆了一聲,靠到桌邊托著腮道:“他要我轉達一句話。”
元初一看著他,趙熙難得地正色說:“他要我告訴你,我們路走完了,自此以后,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元初一怔了良久,“他……真的這么說?”之前的種種,他竟是出于一種報答補償的心態嗎?
趙熙長眉一展,“我可說不出這么肉麻的話,對了,”他身子向前傾了些,朝元初一笑道:“我前幾日又收了一個男寵,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看著他眼中的期盼與認真,元初一沒來由地一陣惡心,她一直不明白趙熙是怎么看她的,有時對她挑釁,有時又好像很看重她的意見,現在她終于明白了,可能就是因為當初那一耳光,打得這位皮癢的慶王爺十分舒服,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于是什么好的壞的都想和她分享一下。
她該高興嗎??
“葉真……”她猶豫了一下,“他這段時間好嗎?”
趙熙笑著指了指那群青年,“你去問問他們,留在這好不好。”
元初一的眉頭擰緊了些,雖然他們看上去不錯,但她還是不愿想象葉真留在這,成為這眾多男寵中的一員的樣子。
趙熙仿佛看穿了元初一的擔心,不屑地哼了一聲,“強迫人的事我從來不做,他們要走要留我也從不勉強,對葉真也是如此,選擇權向來在他手里,我可是很被動的。”
他這么說,元初一倒也相信,不過心里始終不太舒服,就算葉真最后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喜好,她也希望那個人能一心待他,無需他心力交瘁。
可現在她終究無法改變什么,大老遠的跑來京城卻一無所獲,元初一未免有些心灰,她與趙熙又實在沒什么天可聊,便向趙熙告辭,趙熙也不留她,送她到園子門口,又從腰間拿出一塊金牌遞過來。
元初一不解地看著他,他噙著嘴角壞笑,“我心情好,給你留給紀念。”
元初一接過來,見那面不足巴掌大的小金牌上刻著慶王府的字樣,背面卻是趙熙的名諱,與一般的王府金牌立時有了絕然不同的區別。
這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起到的可不止是唬人的作用,元初一便不推辭,收入懷中。
看她收了,趙熙笑瞇瞇地點點頭,“快走吧,以后有事報我名號。”
怎么好像在趕她似的?元初一懷疑地看了看他,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便不想太多,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心頭閃過一絲感覺,不由自主地尋望四周,終于,在那棟木樓之上,看見了一個人影。
元初一睜了睜眼睛,直盯盯地望著他,他也不回避,好像有意讓元初一看見似地,最后還朝元初一擺了擺手,而后從窗邊消失。
頓時,元初一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什么還要去打探他的消息,什么還要找他回來,現在全都不想了,原來他就在慶王府,根本沒有離開。
他為什么不來見她呢?又為什么在她臨走前,故意要她見到?
她不懂,但又好像有些懂了,望著那個空空的窗口,元初一深深地吸了口氣,不想了,不想了,一些自以為是為別人著想的想法本就可笑,她不是他,怎知他的選擇就是錯的?又怎知他在他的選擇中,尋找不到快樂?
“對了,”已打算回去的趙熙又轉回身來,朝怔怔的元初一笑道:“你認識一個叫韓裴的人嗎?他前兩天來找過你。”
元初一極訝,就算韓裴跟著出來找她,又怎會知道她來京城?還找到了趙熙這里?
“他現在人呢?”
趙熙齜起一口小白牙,笑著說:“我說你還沒來,他又問葉真的下落,我告訴他,葉真去了漠北。”
“漠北?”元初一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