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請弘晝點菜,店小二嘴巴利落的報了一溜的菜名,弘晝聽著,點了幾樣清淡的菜,本身秋季嘛,天干物燥的,再吃的油膩了容易上火。
阿桂的口味和弘晝差不多,也很喜歡清淡的菜品,點的兩個菜也都是素淡的,這兩個人點完了菜,旁邊坐著的穿醬色綢衫的年輕男子笑了起來,拿著扇子輕輕搖晃著,擺出一副風流才子的樣子,看的弘晝很無語,看看外邊的天色,已經刮起了涼風,這還擺弄夏扇……
“兩位兄臺是不是家里缺錢花,即是出門玩耍的,也不差那兩個小錢,怎么二位這么畏畏縮縮,都不敢點好菜,即是如此,不如由在下請客。”說完了,那個人也不看弘晝和阿桂的臉色,叫過店小二來,叫了許多口味重或是油膩的菜,當然,價格肯定也是極高的。
點完菜,那人還得瑟的對著弘晝擠擠眼,那意思就是,他有的是錢,讓弘晝別圖省錢不敢點菜。
弘晝這個氣啊,又不好和這些人計較,嘴角冷笑了一下,拉著還算有點好感的柳湘蓮聊了一會兒天。
沒一會兒,菜端上桌了,幾個人呼朋喚友的開始大吃起來,弘晝這才知道,剛才嫌棄他點的菜太素淡的那個人是寧國府的賈蓉,看了一眼和人談笑的賈蓉,弘晝心里不屑,這人的老婆才死了沒多少日子啊,竟然就這么出來吃喝玩樂了。
“你們聽說沒有,春香樓又來了一個雛,那長的……嘖嘖,真是一個絕!”馮紫英喝了兩口酒,酒氣上涌,開始說些著三不著四的話。
“聽說來著,好像是個犯官的家眷,大家小姐養大的,結果倒落的風塵中去了,真真可惜了。”賈蓉搖著扇子,喝了酒,很惋惜的贊嘆了一聲。
馮紫英則是拽著阿桂道:“章兄,我看你投緣,改日我請你去春香樓,咱們也見見那個花魁。”
阿桂哪敢答應了,未來大舅子可就在身邊坐著呢,他要敢說一個去字,那和親王爺一定饒不了他,再者說了,他也確實對那些風流場所不感興趣,趕緊推辭:“這倒是不必了,我現如今在家溫習功課,只等著參加鄉試呢!”
“這你就太迂了吧,你豈不知那風流場所才真真的是人生樂趣之所在。”馮紫英笑了起來,一指柳湘蓮:“你看他,那在八大胡同混的那叫一個熟,那些姑娘們寧可不要錢,也爭著搶著的伺侯著,以后要是想風流,只管尋了他去,保管給你介紹個絕色的。”
弘晝聽這幾個人越說越往風流艷事上引,就有點坐不住了,菜沒吃幾口就想拉阿桂出去,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坐著的賈寶玉開口了:“也不知道春香樓那個花魁是怎么樣的,要是個好的,接了家去守著看著,也不枉了一個好女兒。”
“呵呵!”馮紫英一拍賈寶玉的肩膀:“你這話說的,你們家還愁沒那好的,我可是知道的,就你房里那幾個丫頭,一個個可全都是拔尖的人才,還有你們家的那些姐妹們,京城誰不知道,賈府的姑娘比別人家的更出色呢!”
賈寶玉也笑了起來:“我家女孩確是好的,其中最拔尖的卻看不到摸不著,但凡是讓我每天守著看著,能摸上一摸,看看她的笑容,我死了也甘心。”
“哦?”幾個紈绔一聽寶玉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推著他問:“我們知道你家那三春已經是絕色的了,還有你兩姨表姐薛家大姑娘,據說生的天香國色,莫不是,還有更好的不成?你今兒且說一說,咱們也長長見識。”
寶玉只是喝酒也不說話,賈蓉倒笑了起來:“他說這人我也知道,是江南的林姑姑,他的姑舅表妹姓林名黛玉的,我只見過一次,前年的時候林姑姑給老太太拜壽,正巧得見了,真真的……沒法形容了,古人說的洛神、花蕊夫人還有那些絕色美女,在我看來,都不及她一二。”
賈蓉這話一出口,阿桂就不動了,聽他們談起黛玉,臉沉了幾分,閨閣女兒豈是人人談得的?
弘晝也生氣,心說賈寶玉這人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啊,家里的姐妹怎么能拿出來在這種場合說,那知道的是他不懂事,不知道的還以為賈家女兒是那輕狂的呢!
“只可惜,林妹妹長年不在我家住,我有一腔熱情卻無處可付,但凡她在我家住上那么兩天,也讓我和她親熱親熱……”賈寶玉悶頭喝了一口酒:“林妹妹也是個命苦的,偏讓先帝爺指給了阿桂那么一個人,不過是個武夫,真是污了妹妹這么一個水靈靈的女兒家。”
幾個人大笑起來,馮紫英拍著寶玉的肩笑道:“你不過白想著人家罷了,想人家御封的和碩格格,怎么都輪不到你去的,照你們那么一說,我倒是還真想見見這位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個絕色傾城。”
阿桂的臉鐵青了,聽這幾個人在那里議論黛玉,說的那么輕狂,簡直是把黛玉當青樓女子對待了,更加暗恨提到黛玉的賈寶玉,再加上賈寶玉還說什么他配不起黛玉的話,真是堵的阿桂心里不順暢,再好的脾氣也告磬了,更何況阿桂脾氣本就不算太好。
弘晝手里捏著酒杯,手勁大的差點把酒杯捏碎,心里暗罵賈寶玉,怎么天下竟然有這種草包混球,先不能說黛玉已經貴為格格了,豈是你們能拿來說笑的,就是那先帝爺的指婚,你這么一說,是不是在罵先帝爺識人不清,指的婚不好啊?污蔑先帝更是罪加一等。
他原先就認為弘歷那就是一個腦筋不清楚的,沒想到這個賈寶玉更厲害,那腦瓜,真懷疑他是怎么長的,是不是每天吃屎吃的,滿腦子大便。
“再過幾天,等林妹妹過了熱孝期,我怎么也得求著老太太叫了她來,也不知道半年多沒見,妹妹又是怎么個光景?”賈寶玉臉上帶了夢幻的表情,大概是在幻想見到黛玉的情景吧。
不過,他這句話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阿桂騰的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看著寶玉。
弘晝也站了起來,手里的酒杯猛的扔到地上,一把拉住阿桂,讓他退后,然后怒道:“好你個不知禮義,不知尊卑的東西,和碩格格也是你敢編排肖想的,不過是個包衣奴才,倒是膽子大了敢說主子的不是了,什么表哥表妹,我豈不知什么時候一個和碩格格和包衣奴才成了表親?”
弘晝一發怒,身上那種皇家威儀盡顯,嚇了幾個人一大跳,從來沒見過這么有威嚴的人呢,那眼光,那話語,壓的幾個人抬不起頭來。
寶玉也很害怕,不過是壯著膽子硬梗著脖子道:“怎么不是表親了,林妹妹那是我嫡嫡親的表妹,我怎么就不能說了,你們這些只知道功名利祿的迂腐之人知道什么啊,我對妹妹一片真心……”
弘晝氣的混身發抖,這話要是傳出去,黛玉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于是,朝著外邊大喊一聲:“來人!”
不等寶玉說完,從外邊進來幾個身材高大威猛的著了侍衛裝的男人,一進來就朝弘晝行禮,請他吩咐。
馮紫英幾個早就被這番變故給嚇傻了,只知道縮在一團也不敢說話。
阿桂冷冷的站著,想要看和親王怎么出這口惡氣,他也知道和親王不讓他出面是存了保護他的心思,怕他和寶玉鬧騰起來,再傳出不好的話來,所以,很領弘晝這份情。
弘晝一指寶玉,怒道:“給本王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尊卑,膽大妄為的家伙,教導一下他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不要隨便什么話都敢出來胡吣。”
那幾個侍衛領命,快步走到寶玉跟前,一手把他拎了起來,一個耳光就甩了上去,寶玉白白嫩嫩的小臉立馬就顯出一個紅紅的五指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