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站立不動,江柔輕輕一笑,“莫非五姐姐也喜歡這里富麗堂皇?其實留下倒也可以,只要五姐姐與世子爺和離,以你的相貌,皇上未必看不上呢。”
赤露o裸的在侮辱人,江琳怒道,“娘娘說話還請自重”
她越發笑得花枝亂顫,“既然知道我不自重,怎地五姐姐還不走呢?也怪不得我會誤會。”
實在不像是平日里的那個江柔,莫非在宮中受了很大的刺激導致性格變了?江琳看著她,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涌上來,差點就想離開,可江宇的事情多一份保障就多一份回來的可能性,所以,江柔在皇帝耳邊吹的枕頭風那是必不可少的。
她硬生生咽下反擊的言辭,聲音低柔如微風,“雖然父親母親一直不看重你,可三哥是個好人,你忘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光了嗎?”
那時候江宇經常來她院子蹭飯吃,江柔有時候也在,歡聲笑語是不停歇的,她不相信江柔真是那樣無情的人,即便她曾欺騙過她,利用過她的好心,可說到底,江柔并沒有對別人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她的笑聲漸漸消散,帶著精致紅寶石戒指的手指劃過紫檀木小幾,刺耳的聲音便在空中回蕩起來。
“你想我去求皇上讓三哥回來?”
江琳沉聲道,“是,以你的聰明,定然知道該如何做。”明說的話是不行的,伴君如伴虎,讓他存有疑心以后就會后患無窮。
江柔冷哼一聲,側頭盯著她,額間點得淡紫花佃閃耀著冷光,“那是你的三哥,憑什么要我為此得罪皇上?他不曾顧惜我,也不曾給予我幫助,不若五姐姐那樣八面玲瓏,誰都愿意伸手扶持,所以,我不欠他,亦不可能幫他五姐姐請回吧”她張口便要喊桃紅送客。
看來自己真是看錯人了,那日在風中歌唱的小姑娘終究只是個影子……
她復又慢慢坐下,手掌交疊放于膝上,面色沉靜的仿若潭水。
江柔見狀皺眉道,“你還不走么?”
她不答,只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今日并無染色,十指尖尖泛著健康的粉色光澤。
兩人一時都無言,有宮女在門外探探頭就縮了回去,就這樣靜默了半響,江琳方抬起頭道,“我很好奇倘若那人的位子不保,你一番心血付水流,該當如何?”算盡心機進到宮里,可卻怨氣沖天,可見她是有別的意圖,而不只是為了做皇帝的妾氏,不然升做良媛早就喜得滿面春風了。
江柔心頭一震,脫口道,“你說什么?”她當然明白那人指的是皇帝。
“娘娘是養尊處優耳朵也不好了么?”江琳直視著她,“你未進宮時外面就已經流傳一首詩,想必也有所耳聞,這么些時日過去,娘娘當真不知道此刻的形勢?若是真能……”她頓了頓,目光飄向門外,住口不言。
“杏白”江柔招來另一個貼身宮女,“給我好好看著外面,誰再來窺視杖責五十”見宮女領命而去,她身子微微前傾,神情專注,“五姐姐請仔細說,現在斷不會有人聽見的。”
果然是很關心皇上的運道,跟那日在江家時一樣,江琳聲音更低了些,宛若耳語,“當年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清王如今正在隆中城,兩軍對戰多日始終難以攻破,所以我才急著讓三哥回來,好保他一命。”
見她沒說到點子上,江柔微拂衣袖,不耐煩道,“楚國兵力雄厚,他清王不過是個失蹤幾十年的皇子罷了,如何可以撼動皇上的龍位?五姐可是想太多了?清王就算得勢也必是依著那首詩暫時籠絡了下人心而已,早晚別人還是得清醒過來。”
“清王籌謀了那么久時間,你當真以為就只有一首詩嗎?平王如此人物都被他拉攏,你又怎知沒有別的人?”江琳嘴角一挑,“不怕跟你說,清王早有必勝把握,只等一擊即中,到時候咱們楚國也該換個皇上了”
江柔聞言臉色蒼白,下意識的搖了下頭。
她繼續道,“清王當年是被皇上推下懸崖的,若是攻破京城必定有仇報仇,你如今是皇上的人,想必也知道后果。沒有皇上的依仗,你要做的事只怕這輩子都難以完成,這就是你想要的么?犧牲一切卻功敗垂成?”上次提到鄭家,而鄭家被抄家流放,許是有冤屈,那么若跟江柔有關的話,她大概是要借助皇帝之手報仇,自然也就格外關注皇帝的運勢。
江柔一下子握緊了手,目中似迸發出火焰,“你已知道我的心思?”
她搖搖頭,“我并不知道,只是略猜到一些,所以,”她停一停,鄭重其事道,“你我一定要好好合作阻止此事的發生。”
江柔微抬起下頜,“我為何要信你?你不過是想要救三哥出來,等到目的達成還會管誰人做皇帝么?”
她凝視江柔片刻,忽地笑起來,“七妹,你何時變如此遲鈍?新帝登位,一朝天子一朝臣,試問我們賀家江家哪個能逃得了?而舅舅也是皇上信任的重臣,也許會重披戰甲也說不定,到時候又豈能與皇上脫得了干系?唯有任新帝處置罷了到時候家破人亡,你我二人也絕沒有容身之地”
江柔手掌猛地拍在闊榻上,頭上珠釵亂顫,“說來說去,你始終沒有提到所謂的一擊即中,可是在誑我么?”
她靜默片刻,想起曲越矛盾如迷霧般的神色,終究仍是說出了口,“我懷疑皇上身邊有內奸,這是你應該去查的。”
江柔眸子張大,“里應外合么?”她咯咯笑,“為何五姐不懷疑我乃是清王的人?”
江琳聞言指尖一片冰涼,像是墮入了冰天雪地里,但轉瞬間已經恢復常態,自信道,“你不會,若你是清王的人何必如何辛苦?只不過進宮罷了,以他的智謀,定是相當容易的。”她露出幾分憐憫,“你也不用在初開始時接近我尋求我的庇護。”江柔再心機深沉也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子,無依無靠,如同當年的她一樣,唯有自己罷了。
江柔的眼睛慢慢眨了眨,仿佛有東西要溢出來,她輕轉過頭,“五姐姐真是聰明,嚇唬嚇唬你竟也不能如意呢。”
她攤開手掌,自嘲一笑,“你看我冷汗都出來了,如何不怕?娘娘竟也會那樣調皮呢。”
氣氛好似一下子輕松了,江柔拭拭眼角,讓人端來兩碗蓮子羹,說嗓子都說啞了該要潤潤喉。
江琳喝了口,只覺滿嘴的清香,這普通的蓮子羹到了宮里竟然味道就完全不同了,一個天一個地,她夸贊幾句道,“母親在外面也待了許久了,娘娘讓她進來歇歇吧,這蓮子羹不同凡物,真是難得一嘗。”
江柔拿小銀勺攪著羹湯,語氣淡漠,“五姐姐真是善良,可我如今已用不著她,何必要顧念她?那日幫著勸服父親也不過是信守諾言罷了。”
她輕輕一嘆,“母親知道你得寵是滿心歡喜,到底也相處了些時日,何必要做得那樣絕?你真篤定將來不會依靠江家了?我尚算自由都沒有如此想,只要有這個姓氏,注定是撇不開干系的。母親又沒有嫡親女,她除了我們又能依靠誰呢?再說,你想在宮中立足,博得個仁孝之名也是應該的。”
后面那句直接點醒了江柔,她放下銀勺,朗聲道,“還不帶母親進來杏白,快,再去端一碗蓮子羹。”
從宮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近黃昏。
雖然沒有留下來過夜,但也待了整整一日,江琳回味著午膳與晚膳,只覺此菜只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宮里的就是不一樣呢,真是美味的無法形容,在心情抑郁的時候絕對是可以令人開懷的。
她本就是樂觀的人,既然江柔答應勸解皇上,那么她也就放心了,其他的留待以后再說。
但江夫人就不這樣想了,她還在擔憂之前的事,拉著江琳的手道,“看來柔兒果然還是恨我的,會不會只是敷衍你,根本就不會幫宇兒?”
她安撫道,“七妹不是這樣的人,她既然應了定會做的,當初都幫母親勸服父親了,這次肯定也一樣。到底是江家的女兒,她不幫著江家還能幫誰去?宮里可不比其他地方,皇上除了看容色,還不得要家里的支持,那些身份低微的大概一輩子都封不上貴妃呢。”
江夫人聽了點點頭,“你說得倒也對。”
“母親不用擔心,等世子爺找到好的機會肯定會跟皇上提議的,而舅舅那里也打了招呼,三哥一定能平安回來。”
江夫人捏捏她的手,感慨道,“宇兒有你這個妹妹也是他的福氣,這兄妹幾個之中唯有你是真心為他著想的,難怪他總是在我面前贊你,還是他眼光好啊”
江琳微微頷首,“我有三哥這樣的哥哥也是我的福氣。”
兩個人相視一笑,難得的溫暖,剎那間仿若能感受到親情的存在。。.。
更多全文字章節請到閱讀,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