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不但在天子腳下調戲良家婦女,還敢指鹿為馬,誣陷我二人!你們就不怕天子龍威定康府伊的板子?!”白素素雙手緊握成拳,氣得發紅的雙眼戒備的盯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捕快們。
“王法?哈哈哈!爺們就是王法!爺們捉拿疑犯就是奉了圣……”
“各位大哥!”一個年輕捕快手里拿著一張名帖急匆匆的趕過來,“段家大少夫人差人遞了帖子過來,說這位小娘子是沈家遠親,要請了過去。”
堵住白素素的捕快們,頓時不滿了。尤其是那位被打斷了YY還中了白素素一腳的黑臉捕快,扭頭不耐煩的沖那拿著帖子來救場的捕快冷喝道:“什么段家大少夫人?不認識!爺們這是在辦公差!誰敢妨礙爺們,就是妨礙圣上親自頒發的差事!”
“王二愣,我說你小子在府衙也混了兩三年,怎么連這點兒眼色都沒有?!哥們這是在捉拿疑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管她是沈家還是段家的表親,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接受盤查不是?你小子可別犯渾,這倆娘們可是朝廷大力通緝的殺人犯!”那黑臉捕快口不擇言,圍堵白素素的捕快們竟然還一臉哄笑,紛紛出言附和。
剛才還是嫌犯,現在干脆一錘定音,連審都不用審,白素素和地上的少婦就升級成殺人犯了。
那被喚做王二楞的捕快呆了呆,手里還拿著那張淺藍色精致的名帖,額頭上已是冷汗涔涔,張嘴欲言,一個曼妙的女子聲音忽然從眾人身后右側傳來。
“我堂堂禮部尚書千金、青衣巷段家大少奶奶的表妹何時成了潛逃的殺人犯?!爾等休要口出妄言!你們可是拿了定康府尹的手令捉人?”
捕快們齊齊愣住,一同轉頭望向那忽然出現的美貌少婦。
白素素聞聲轉頭,那眉眼飛揚的女子不是沈蔓菁是誰?她正扶著青蓮的手,身邊跟著三個大丫環和兩個婆子,娉娉婷婷朝自己而來。沈蔓菁的眸光輕飄飄從捕快們身上一掃而過,目光就落在白素素身上,眼中有隱約的怒意和濃濃的關懷。
白素素心下一松,望著沈蔓菁彎了彎大眼。
“若是差爺拿不出定康府尹的手令,莫怪我沈家到圣上面前參上一本,就告你們目無王法,污良為盜,當街調戲欺誨良家婦女!”沈蔓菁眼中的怒意微微一緩,跟白素素對了個眼神再度將目光轉向那些捕快們,字字鏗鏘,殺氣騰騰。
在聽到“禮部尚書”和“青衣巷段家”時,捕快們已經知道自己今天是撲定了,招惹了惹不起的人。
捕快們的臉色驟然灰敗下來,心里頭已是悔得腸子都青了。無論是沈家還是段家,都不是他們這些沒有品級的捕快惹得起的。得罪了沈、段兩家,別說什么前程了,就是沈、段兩家要捏死他們都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
哄鬧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那曾對白素素動手動腳的黑臉捕快已是大汗淋漓,兩股戰戰。忽然一個滿身盔甲的禁衛軍大步而來,徑自走到那黑臉捕快身邊,沉著臉低聲說了句什么,黑臉捕快本已慘白的臉色頓時如喪考批。
那忽然而來的禁衛軍對黑臉捕快一臉惶惶然仿若未聞,竟然轉身對白素素和沈蔓菁抱拳行了一禮,客氣道:“蒙將軍有手令:這位姑娘不必取下面紗核對畫像,可自行離去。方才是我等得罪了,改日定登門告罪!”
白素素和沈蔓菁對了個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白素素仍在沉思,沈蔓菁已開口道:“這位是……”
“屬下是禁衛一營騎衛隊翊麾校尉孫茂,見過段大少奶奶!”沈蔓菁并無誥命在身,翊麾校尉品級再小,也是個七品官兒,這孫茂對沈蔓菁其實不必自稱“屬下”,可見這也是位極有眼色的。
聽罷孫茂之言,沈蔓菁眸光輕輕一轉,不動聲色的掃視了四周一眼,才微微笑道:“原來是孫校尉,孫校尉有禮了。我們爺昨兒還嘮叨著有些日子不曾見到蒙將軍了,呵呵……還請孫校尉帶我們夫婦問蒙將軍好!”
孫茂眉眼微垂,不敢正視沈蔓菁,只抱拳稱“不敢,一定”,沈蔓菁唇角輕輕上揚,伸手挽起一旁斂神望著自己的白素素,對孫茂道:“這是我沈家遠房表妹,如今暫時寄居在沈家,呵呵,因她是未嫁女子,所以出門慣于戴著面紗,豈知今日得閑到街上走一走竟被人污為殺人犯……”沈蔓菁語氣一頓,妙目盈盈一轉,眸光所到之處那些捕快們無不臉色大變,沈蔓菁卻只是輕輕掃視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攜了白素素對孫茂笑吟吟接著道:“表妹受了驚嚇,我這先送妹妹回家了。明日再勞煩爹爹給定康府尹徐大人和蒙將軍下帖子,兩位大人日日替皇上辦差事又勞心又勞力的,我定會讓爹爹好好款待兩位大人!”
白素素莞爾,孫茂低頭苦笑。
沈蔓菁這是言明要追究方才這些捕快們對白素素不敬之罪,她打出娘家的旗號而非段家,主要是沈尚書畢竟當朝為官,還是天子重臣,用來嚇唬嚇唬這些下流無恥的狗腿子最是有效了!這不,那些對白素素言語輕佻、甚至動手動腳的捕快們已是一臉死灰戰戰兢兢卻不敢有所言語。
遠處的角落里,俊美青年和蒙毅一直遠遠的眺望著這里,這兩人皆耳力不凡,隔了幾百米遠,卻把沈蔓菁的話一絲不差的聽到耳中。
蒙毅的萬年冰川臉微微抽了抽,苦笑著低語道:“沈大人請喝茶?呵……徐府尹手下惹出來的禍事,也關我的事?”
俊美青年挑了挑劍眉,也低笑道:“誰讓你的兵太謹守‘本分’?讓他們站崗還真只是站崗,連衙差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都不知‘該出手時就出手’!別說逞兇除惡本應是他們的本分職責,就是尋常的血性男子,看到兩個弱女子被人仗勢欺辱,怕也不會袖手旁觀吧?蒙毅你說你把兵給訓練成這樣,是不是你的錯?”
蒙毅這下不只是苦笑了,心中微微一凜,抬頭看了俊美青年一眼,卻只見他眼中除了淡淡的笑意和調侃再無其他,不由得低頭沉思起來。
難道這位爺對他這幾年的低調的行事風格有所不滿了?他的確是訓誡過手下的兵,告誡他們只需一心一意效忠皇上,辦好自己手中的差事,其余的事情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場合不該自己管的都不得插手。唉!他也是不想攪入那些派系之爭……蒙毅抬起頭瞇著眼睛望向白素素走向馬車的背影,臉色不動眼中卻微波蕩漾。爺說得也有道理,今天的事情的確是個男人就不該袖手旁觀,他的本意也不是要把這些禁衛軍訓練成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看來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他們了……
白素素順手帶走了那一直癱倒在地上的少婦,問了她住處,沈蔓菁派了兩個嬤嬤將那少婦送回了家。
“蔓菁,這次真的要謝謝你。”白素素拉著沈蔓菁的手,真心實意的謝她。今天如果不是沈蔓菁,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脫身,更不要說向那些為差不良的捕快們討回公道了。
“素素,我們姐妹何須如此客氣?”沈蔓菁嗔了白素素一眼,“當日你為我治病,我可曾對你千恩萬謝的?”看白素素彎著大眼釋懷的笑了起來,沈蔓菁卻斂起笑容沉聲道:“若不是我昨日回娘家住了一宿,今兒回家時碰巧路過城東瓦子街,你豈不是真讓人欺負了去?哼!那些個混賬東西,他們可是天子腳下的皇差!竟都是些德行敗壞的下流坯子!素素,你放心,我一定會請爹爹替你討回公道,這件事定不能這樣就算了!”
“蔓菁,還是算了。我也沒吃什么虧,怎好勞煩沈大人?”一個是定康府尹一個是禁衛軍大將軍,哪個都不是善茬,白素素明白沈蔓菁待她的真心,也不愿意給沈家招來麻煩。
沈蔓菁自然聽懂了白素素話里的意思,她紅了眼眶,回握著白素素的手哽咽道:“素素,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當今皇上是少有的明君,今兒的事情就算我們不出頭,怕是也會被有心人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即使定康府尹想掩飾,怕也不能善了。你就放心好了!”
白素素微怔,她沒有想到沈蔓菁因她受辱一事會如此激動,心低有種軟軟的酸酸的暖暖的情緒泛過,遂柔聲道:“蔓菁,我真的沒事,你別難過。蔓菁,你這是要回家了吧?”
“好,我不難過。”沈蔓菁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想再提起方才的事情惹白素素傷心,合著白素素的意思轉移了話題道:“嗯!素素,你今日可得空?到家里坐一坐可好?”
“蔓菁,今日我還有事,實在是走不開。”綠枝還在客棧里等著呢,城里的動靜這么大,客棧這種地方怕是也不能幸免了。白素素剛放松下來的心情又提了起來,也不知綠枝怎樣了。
想起綠枝,白素素的語氣帶了幾分焦灼:“蔓菁,我有個妹妹還在客棧里,她從未出過遠門,今天這事動靜如此之大,她獨自在客棧怕是要嚇壞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看沈蔓菁眼里有不舍,白素素又笑道:“蔓菁,過兩日我一定抽空去看你,我還有事情想拜托你幫忙呢!”
“好!”沈蔓菁不再強求,轉念才意識到白素素如今是宿在客棧里,不放心道:“素素,你怎么能住客棧那種地方?要不,我們一同去尋了你妹妹,你們姐妹倆先到我家住下?”
白素素笑著搖頭,“蔓菁,無妨的。客棧住著的確不方便,但是這兩日我就會搬出來,你別擔心。”
沈蔓菁還欲再勸,白素素又加了句:“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找你幫忙的。”
“那就說定了,有事一定要找我啊!”沈蔓菁殷切的望著白素素,再三確定她這兩天定會去段府看自己,又叮囑了一番,才讓馬車轉道去了來福客棧,放了白素素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