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蕩漾中,輕舟繼續向湖山深處進發。
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太舒服了。衛洛懶懶地縮成一團,努力地把自己擠入他的懷中。這個時候,她的腦海中突然涌出了一個念頭,“要是就這么一葉舟駛離,就這么離了去可有多好?”
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念頭,剛一浮起,便被她甩到了腦后。
天空中,一縷浮云飄過,在飄到月亮上時,天地間一黯。這一黯,遠處的青山望去,便成了一頭隱隱約約的巨獸,看起來無比的巨大,也無比的威猛。
衛洛回頭瞟了一眼那青山。
就這一瞟間,她的雙眼瞬時睜得老大——視野的盡頭,一道青淡的流影一晃而過!
那青影仿佛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在那么一瞬間,回頭朝她一瞟。
那一眼,灼亮而冷厲,如一道閃電破空而出!
衛洛一怔。
這時,云破月來。
月光再次灑落天地間。
而衛洛再睜眼瞅去時,一切已不復見。仿佛她剛才看到的那身影,那目光,只是她的一個幻覺。
衛洛皺了皺眉頭,她還真有點模糊了,分不清那景象是真是假的了。
慢慢收回目光,衛洛暗暗忖道:不管是真是假,都與我無關啊。
她收回注意力,將臉朝義信君的胸膛處貼了貼,聞了一口他清爽的,熟悉的氣息。漸漸的,心中又靜如止水。
輕舟飄流而過,轉眼便來到那群山之中。夜深人靜時,猿蹄聲聲,虎嘯重重而來。偶爾朝那叢林中一望,便可以對上幾雙泛著綠光的,猙獰的眼睛。
不過,這一切都與衛洛兩人無關。
她只是催動著輕舟,繼續向前漂移。
不一會,輕舟穿過重重山脈,越過那條小河,來到了與湖相連的大河流中。
“撲”地一聲,輕舟重重地撲入地勢稍高的河水中。
舟排這一晃動,令得把臉埋在衛洛頸間,正自假眠的義信君一怔。他睜開眼來,見衛洛一臉恬然地倚在自己懷中,眉頭稍舒,四下張望起來。
望著月光瑩瑩中,那如巨獸般聳立的山峰,那綿延直到遠方的樹林,聽著那種種野獸的怒吼。
他突然說道:“這般夜間奇景,我還是首次得見。”
他說到這里,低頭朝衛洛的小臉上親了親,說道:“真美。”
衛洛朝他嫣然一笑。
她不理被自己的笑容給晃癡了的義信君,暗運內力,操縱著輕舟繼續向河中迸發。
這一夜,衛洛直把輕舟駛出了幾十里后,才開始操縱著它回返。
當輕舟回到義信君府的湖中時,月已上中天,府中只有些微的燈火傳來,四野俱靜,已經是丑時許了。
這個時候,義信君已把頭埋在她的頸間,睡著了。衛洛微微上前一傾,整個人向前虛仆,讓他更舒服的把頭靠在自己肩頸處。她現在有一身內力,這么一個**雖然無依無靠的,沒有半點借力處,很是讓人不適。可對她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
睡夢中,他暖暖的呼吸撲在她的頸間,輕細而舒緩。他睡得很香。
本來,這樣坐著入睡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可是他太累了。這一陣子,外要張羅戰事,內要與一些支持公子秩的舊臣相對,他一直都睡得不好。
這一點衛洛知道的,很多次,她都聽到他半夜起床,就在書房中忙到天明。
可以說,這陣子來,他還沒有如此刻睡得這么香,這么沉過。因此,衛洛有點不愿意就此回返了。
她操著輕舟,開始在湖水中轉悠起來。
天地間,只有一葉舟,一座山,一雙人,數點星光。
一直轉悠到明月西沉,天空中升起了啟明星,遠遠傳來陣陣雞鳴,衛洛才催著舟向義信君府駛去。
舟駛得很慢,很慢。
這樣的早晨,露水頗多,寒氣沁骨。蓋在兩人身上的大紅袍,已濕濕的了。
舟一靠岸。衛洛便極輕極慢地轉過身去。義信君剛感覺到身前一空,一雙細嫩的小手已抱著了他。
衛洛剛剛把身材修長高大的義信君橫抱在懷中,正要起身回到岸上,義信君慢慢睜開眼來。
他先是迷離地盯著衛洛,盯了一會后,他的雙眼漸轉清亮。再然后,他看向衛洛,看向自身,再看向四周。
看著看著,他高挑的濃眉揚了揚,聲音帶點慵懶地嘆道:“洛,你抱著我干甚?”
他的表情十分郁悶,十分的有氣無力。
衛洛睜大雙眼傻呼呼地看著他,聞言她嘿嘿一笑,慢慢把他放回凳上。
隨著她放下的動作,義信君俊美華艷的臉上,眼神越來越清亮,表情也越來越是古怪。他的嘴角在**,而且,每次朝衛洛抱著自己的纖細白嫩的手臂盯上一眼,他的嘴角就**一下,再看一眼,又抽兩下。
不止如此,他的臉色也是似哭似笑,這表情太復雜了,只有古怪兩字才能形容。
衛洛把他放回凳上后,又是朝他嘿嘿一笑,這一笑,十分諂媚。
義信君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伸袖掩眼,從袖底發出一聲長嘆,“洛,你怎能,怎能這般抱著我?我乃堂堂丈夫,你這般抱我……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了。
衛洛徑自嘿嘿傻笑,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醒來,她也有點不自在。
見她久久不答,義信君再嘆道:“下次,不可這樣,若讓人睹見,若讓人睹見……”他說到這里,聲音一弱。
這時,一個沙啞沉暗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若讓人看見,恐世人皆恥笑于君。滾于齊侯塌上也罷了,居然連一婦人,你也自甘其下!”
這聲音,很刺耳!這語氣,**濃濃的惡意和嘲諷!
聲音從七八十步處沉沉傳來,兩人轉回頭看時,只見一個蒼黑老朽的麻衣赤足的老者緩步走來。
這人背上負劍,臉上溝壑橫生,整個人表情木然,連看人的眼神,也是沒有光芒的。衛洛盯著來人,心砰地一跳。
這時,義信君的聲音從她的身后淡淡地傳來,“此乃我與婦閨中之趣,公言過矣。”
他的聲音,有點沉寒,有著警惕。
看來,這老者義信君也不識得。
不過,這已經是義信君府了,只要縱聲一呼,便有無數劍客擁來。
再說了,這府中可是也有宗師坐陣的。
因此,衛洛并沒有慌亂。
她只是和義信君一樣,靜靜地瞅著來人。
那老者大步走到兩人面前。他一雙木然無神的眼睛,先是朝義信君瞟了一眼,便認真地盯向衛洛。
對上這老者的目光,義信君淡淡地說道:“公因何而來?”
聲音雖淡,卻有沉沉威嚴。
麻衣老者定定地打量著他們,他瞅了一會衛洛,又瞅了一會義信君。半晌后,他眉頭一挑,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黑牙來,“無事,奉故人之意,前來一睹。”
衛洛兩人一怔。
義信君正要開口,華麻衣老者已是一聲冷哼,“不過如此!”
他聲音一落,整個人便嗖地一彈,一道流光閃過,身形如霧一般消散在衛洛眼前。
衛洛盯著老者離開的方向,暗暗想道:這老者何時到來,我竟一無所知。這般離去,我也只可隱見其形。也不知他是何等級別的高手?
她正尋思際,腰間一暖,卻是義信君摟上了她的細腰,他喃喃地說道:“洛,此人言語無狀,休要在意。”
明明,那老者羞辱的是他,他卻來安慰自己。衛洛心中一暖,她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一對上她的目光,義信君的俊臉嗖地一紅。
在衛洛錯愕的眼神中,義信君紅著臉,期期該俟地說道:“洛,你以后別那般抱我。我,我實羞之極矣。”
衛洛眨了眨眼。她低下頭,嘟著嘴說道:“見你熟睡,不欲驚擾于你,便想這般抱你回房。”
‘抱你回房’這四字一出,衛洛便感覺到不妥,不對頭。
果然,義信君的臉更紅了,直是紅得連頸項都滴出血來了。
他苦笑的,無力地瞪著衛洛,嘆道:“我乃丈夫,你為我婦,你這般抱著我,若讓人見,我實羞矣。”說到這里,他似是有點惱怒了,便嗖地站了起來,雙手朝著衛洛腰間一摟,把她橫抱而起。
他的動作十分突然,衛洛驚叫一聲,便被他給橫抱著,一頭青絲也向地面披泄而去。
義信君瞪著一臉傻呼呼的衛洛,惡狠狠地地說道:“莫非平素里我太過和善,令得洛以為我亦婦人?”
低喝出這句話后,他把衛洛朝肩膀上一甩。然后,就這么肩著她,縱身跳上岸,大步向寢房走去。
他走得極快,極猛,不一會,便沖到了寢殿中。他‘砰’地一聲踢開大門,穿過重重紗幔,把衛洛朝他素白的大**一扔。
瞬時,衛洛青絲全部披泄而出,鋪了一床一被。
她小臉羞得通紅,墨玉眼中蕪芒閃動,小嘴嘟起。義信君再一瞅,發現她這一會功夫,小臉是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直令得頸子,耳尖都紅了,真是雙眼低垂,長長地睫毛撲扇不已,一副羞不可抑的樣子。
義信君突然明白了,她羞從何來。
這樣的羞澀的衛洛,令得自覺雄風受挫的義信君大為得意。他縱身一撲,結實地壓上了衛洛。他低下頭,**她軟軟的小嘴,喝問道:“以后還如此么?”
他的聲音,已經沙啞了。
衛洛小臉更紅了,她連忙閉上雙眼,睫毛如扇子一樣撲閃個不停。
低低的,嘟囔地回道:“以后,若要抱你,真無人時再抱。”
這回答……
義信君噎住了。嗖地一下,他的俊臉也紅過頸了。
衛洛悄悄地睜開一線,她瞅到他這個又羞又怒的模樣,突然之間很是高興,很是得意。
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了聲,徹底激怒了他,連忙垂下眼睛,做老實狀。
這時,義信君把頭放在她的頸側,吐出的溫熱氣息,搔動著她耳根處的小小汗毛。在感覺到他的呼吸是越來越熱時,義信君把鞋履一甩,整個人橫上了床塌。
然后,在衛洛繃緊的身軀中,他把她摟在懷中,扯過錦被蓋上兩人。做完這一切動作后,他低低地哧笑道:“我的洛,稍有武勇便欺負于我。”
他說到這里,朝衛洛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不輕不重,剛剛令衛洛有點疼痛,他便松了口,恨恨地補上一句,“縱無人時,也不可抱我!你如此行為,日后若讓孩兒知曉,我為父的顏面何存?”
他重重地丟下這句后,把衛洛再朝懷中摟了摟,打了一個哈欠,喃喃說道:“倦矣……”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不一會,一陣低低的輕鼾聲傳出。
也不知為什么,今天只想寫這種溫柔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