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個稍年長的少女頓了頓,才低低說道:“我曾聽聞,么姑在衛洛剛來時,曾令他去牛廄,此兩人有仇矣。你現在安好,么姑這一動,你處境堪憂矣。何妨借他一用?”
少女說到這里,又停了一下才說道:“再則,么姑忌憚衛洛,曾放言若得時機,必置他于死。你去說了,卻是久了衛洛。”
衛洛一聽到“比置他于死”這幾個字,瞳孔縮了縮。
另一個少女歡喜地說道:“然,然,我亦聽聞。”他才說了這幾個字,有此意了,“我,我是不敢近他。”
這一下,兩人都沉默起來。
等到她們走遠,衛洛才施施然地站起來。
對么姑,她幾乎沒有印象了。是了,當時自己只是表現得像個有才能的人,便被她所忌恨。這個女人到了現在還惦記自己?真是好強的嫉恨心啊。
此人不能留!
衛洛提步向么姑所在的地方走去。動作施施然,緩緩然——以她現在的地位,雖然是虛得很的地位,對付一個如么姑這種奴仆中的小管事是在是手到擒來,衛洛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理由。
當然,從現代過去的衛洛,還是準備找一個理由的,她又不殺人,只趕出府就成了。
不一會,衛洛便來到了么姑所在的地方。這地方,也屬于她所管的三等食客處。
當她來到那最初與素一直進府的小花園式,正好看到一堆人在那里指指點點。
衛洛還在樹林中走動,便聽得么姑有點高亢的聲音得意地傳來,“我從來最厭者,莫不過低賤之人有貴人之姿,二者,便是如你這般,面目雖可,卻左也不愿右也不從,難不成,以你之貌,還能登貴人之塌?”
衛洛聽到這里,不由有點好奇了:這個么姑,既然都做起媒人的事來了?
么姑的聲音一落,一個少女哽咽的脆嫩的聲音傳來,“然,然,索妾之人,不過三年,已殺死五姝了。妾雖以楚子進,卻原是侍奉貴人的。姐姐把妾索來弄給此兇漢,妾實不服也。”
這少女的聲音很甜美,一聽便讓人覺得她應該極可愛。
少女的聲音一止,一個語調放得極慢,有點裝腔拿勢的男子聲音淫笑道:“不服?不服又如何?爺便今日索尼,明日弄死你,也無人敢說一詞!”
衛洛聽到這里,瞳孔再次一縮。
她慢慢提步,向這堆人靠近。
走了幾步后,那個開口的惡漢清楚可見了,那惡漢高大魁梧,臉呈四方,皮膚蒼黑。他一雙有點黃的濁眼正緊緊地盯著一個黃裳清麗的少女。
這漢子有點眼熟!
衛洛尋思了一會,突然記起,在三年前,她與素便是在這個漢子的帶領下,見了眉大家一面。對了,那次這個漢子便當著眾人的面,調戲了一個美少年,那少女還說過一句話,“如入君手,盼請垂憐。”
是了,就是他!
難不成,當初那個可愛靈動如兔一樣的少女被她弄死而來?而且他并不止弄死一人?
衛洛想到這里,縮小的瞳孔中已帶了殺機。
那惡漢說了那句換后,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衛洛還真不知道,在涇陵公子的府中,也有這樣的事存在。想來也是,涇陵公子府第極大。
而這一片區域,向來是童男楚女進出的場所,是最容易藏污納垢的。
而且,涇陵公子自開府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年間,他全部精力都放在練兵之上,府中又沒有女主人在,幾乎就是一盤散沙。
在一片安靜中,么姑有點不滿的聲音傳來,“莫再輕易殺人!此女若去,一年內休想再索!”
那惡漢對么姑很客氣,連連搓著手說道:“然,然。”
他應了兩聲后,大掌一伸,便向那黃裳少女的胸襟揪去。看他那般大力,只這一抓,怕會吧人家少女的衣襟撕破了。
衛洛這是已緩步走近,看到這里,她冷笑一聲,雙手一合,“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她這掌聲一響,令得眾人都是一驚,連忙回過頭來。
么姑兩人回頭一看是她,瞬間變色。
么姑瞪大眼睛,尖叫道:“衛洛?”
那惡漢臉也是一白,卻強自鎮定,只是那雙四處轉溜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的不解。很顯然,他還不知道衛洛是什么人。
那黃裳少女一愣,馬上大喜:這地方極偏,罕有有身份的人前來。么姑多年來在這小地方一手遮天,旁人只要不觸犯到自己,便沒有人會得罪她。
而這些楚女,都是來自各地,根基淺薄,幾乎都是進府幾天就被處理了。誰會為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
當下,那黃裳少女急急地朝衛洛面前一沖,離她還有三步便撲通跪趴在地,膝行兩步,淚如雨下得求道:“貴人救我,貴人救我!”
衛洛看了少女一眼,抬起眼來,緩步走到么姑面前。
盯著這個也不到二十的少女,衛洛緩緩問道,“何相煎至此?”
么姑臉色一白,嘴唇顫抖了一下,突然雙腳一軟,泣道:“實,實渴財耳!”
是為了好處啊。
衛洛懂了。
正在這時,她眼角瞟到那惡漢貓著腰要溜。
嗖地一下,衛洛木劍在手!
然后,她右手一揚!
“仆”地一聲鈍響傳出!
眾人只看到一道淡淡的光芒閃過,再定神看時,那惡漢的背心已穩穩地扎了一柄木劍,木劍直入體內,只留劍柄于外!
所有人都驚呆了!
沒有一個人能發出聲音來!
在這個亂世,這里的大部分人都見過殺人。可還是,如衛洛這種文弱少年,一句話也不說便殺人,還以木劍殺人的,還是罕見。
她表現得太干凈利落了!如她這樣清秀文弱的少年,不應該是干這種事的人。
又是“撲”地一聲,在沖天而起的血霧中,衛洛從尸體中抽回木劍,轉過頭,把血粼粼的木劍指向了么姑!
她臉上沒有表情,心中沒有波動,這么殺了一人,便如殺雞一樣。自那幾年林中練劍時,衛洛便發現自己對殺戮沒有感覺。
仿佛她天生便是干這一行的。
淋淋的鮮血,稠稠的,一滴連一滴地滴到么姑的臉上,頸間,衣襟上。她已臉如白紙,癱倒在地,雙眼閉得緊緊的,連嘴也閉得緊緊的,裙下濡濕一片,渾身如抖糠。顯然駭怕到了極點,;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衛洛用血淋淋的木劍在么姑臉上拍了拍,在她臉上留下兩個血印子后,再次淡淡地問道:“何相煎至此?”
她的聲音一落,么姑突然“啊——”地尖叫起來。
尖叫聲中,她眼神渙散,如瘋狂一樣爬著向外沖去,一邊沖一邊尖叫,“殺人啊,殺人啊——”
她的尖叫聲又是凄厲又是高昂,那嚇怕了魂才能發出的凄叫聲,遠遠地沖破了天空,傳了開去。
幾乎是一瞬間地,無數腳步聲,破空聲響起,顯然,大量的劍客被驚動了!
眾人擔心的看了衛洛一眼,開始只有一個人向后退去,漸漸的,一個個都向后退去,不到片刻,連那黃裳少女也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遠了。空曠的小花園中,只剩下衛洛和一具尸體,當然還有五十米開外,披頭散發如瘋癲的么姑。
看著么姑的背影,聽者越來越近的破空聲,衛洛低嘆一聲,她腳步一提,極輕捷迅速地追向么姑。
在樹林中能縱躍如飛的衛洛,已在不知不覺中,仿佛練有了一聲輕工一般,在平地上一彈一躍便是兩三米。
只是一眨眼,她便追上了么姑。然后她嗖地出手,木劍從背后入手,透胸而過,么姑瘋叫聲戛然而止。尸體還保持前沖的姿勢,直沖了兩步才“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衛洛果斷地拔出木劍,右手一晃,那劍便遠遠地仍了開去。落到一處洼地的灌木叢中,轉眼消失不見了。
她剛做完這個動作,嗖嗖嗖幾聲風聲傳來。幾個劍師出現在小花園中,他們看了一眼兩具尸體,又看向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