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漫漫,衛洛每走一步都感覺到這個身體是力不從心,至于她的腳心,更是昨天就給磨出了水泡了。
最重要的是,衛洛不知道自己要往何處去。就算費盡千辛萬苦進了城池中,她又能怎么樣?
衛洛擰著眉,對自己鼓氣著,天無絕人之路,我這身上不是還有一些錢幣嗎?也許可以做個小生意呢。
做小生意?也對,自己雖然只是個在讀的大學生,從來沒有在社會上混過,更沒有做過什么生意。不過自己在那種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過,應該可以拿出些像樣的東西來。恩,就這樣吧,到時看看有什么小生意可以做的。
楚地濕熱多雨多山丘,這官道雖然不窄,可容一輛馬車通過,可這黃泥路因經常被雨淋濕,給行人踩得沆沆洼洼,高低不平的。這是官道,經常有馬車通過,因此也可以看到行人填坑后的新泥。
而官道的兩旁,樹木卻特別的茂盛,特別的幽深。衛洛一抬頭,入目的盡是四五人才能環抱的大樹,至于樹林深處的樹木,那更是參天巨樹了。
樹大草深,風一吹來,一種濕潤清新之氣便撲鼻而來。
衛洛自從決定到了前面的城池便暫住下來后,一直緊繃的心也終于稍稍放松了些許。她一邊抬頭看著這郁郁蔥蔥,一眼望不到的起伏山脈和無邊樹林,一邊暗暗想道:那婦人說前面二三十里處便有人家,二三十里肯定是可以走到的,不如趁此機會再學習一下易容術。要是到了地頭,還能讓人看出我是女兒身,那可真是慘了。
她想到這里,轉身便向樹林深處走去。
這個時代的樹林十分的原始,高大的樹木叢間,不時鉆出一只兔子,土狗和蛇來,每每嚇得衛洛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衛洛才走進樹木不到二百米,便發現了好幾樣竹簡上要求的植物礦物,再走進三百米,衛洛突然發現,那竹簡上記載的植物礦物這里是樣樣皆有,當下她大喜過望。
衛洛也不想想,像她這個身體,本是閨閣弱質少女,這樣的少女也能識得的竹簡上所說的那十來種植物和礦物,自然是因為它們都是這個世界使用十分廣泛的。再說,這個時代的人覺得某物有用后,很少會對那物進行加工處理,大多數東西都是以原樣出現在市面上供人購買,這樣更利于她辯認了。
只是這個時候,衛洛的心中生起了一股隱憂:也不知這身體的意識還殘余多少?要是太多,以后豈不是會得那勞什子的人格分裂?
她料想一堂堂公主,都還記得這區區藥草,自是這身體的殘余意識太強的緣故。衛洛卻不知道,這些藥草,在這越國四公主有限的生命中占據了極大的份量!
衛洛把藥草每樣都取了一些后,便急急地退出樹林,一邊行走一邊試驗起竹簡上所著的易容術來。
竹簡上的法子一般都十分簡單,都是用二三種物品分別粉碎,或單用或混合起來使用。
女人對于這種化妝改扮類的事,總是精力無比旺盛的,用了一天,衛洛又試出了二種有效的易容法子。第一種是用磨出來的黥紫,涂在頰上和眼下和眼角后,居然能使得她的臉顯得狹長,眼睛也顯得窄小一些。
至于第二種法子,則是將三種人人皆知,不做食用的果子,如蛇莓,蘭心果,妖苡以一定的比例調配服下。不過半個小時,衛洛便發現自己的喉結腫大了些許,外觀看起來,還真像一個發育期的少年的喉結。據竹簡上所言,這個服用一次,效果可持續一年之久!
這易容術真的有用!
原來這世上居然真的有易容術!
衛洛大為歡喜。
竹簡上記載的法門共有五條,她現在學會了三條,想來當她全部學會后,一定可以完美的改變自己的容貌了。
這一天,太陽一直高高的掛在天上,白晃晃的耀眼。
太陽雖然不烈,以衛洛的細皮嫩肉也受不了,只不過一天功夫,她外露的面孔和手足都已紅得帶黑了。
當她走到太陽西下的時候,前方果然出現了一個村落。這村落很大,散布在平緩的山脈間,一眼望去都是茅草屋。遠遠的,衛洛便聽得村落中傳來一陣陣孩童的歡叫聲,還可以看到一縷縷炊煙。
望著那裊裊升起的炊煙,衛洛狠狠地咽了兩下口水,腳下加速。
衛洛這個身體太差,行路很慢,當她來到村子外時,太陽已完全沉入了地平線,天地間升起了一道薄霧。
衛洛的出現,令得村落中來往的人不時看來。不過與前面不同的是,這一次看到她的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是一臉的鎮定,看來,這個村子里的人是經常見到外客的。
果然,當衛洛緊走幾步,向一個面孔粗黑,滿臉皺紋佝僂著身子的老婦要求以刀幣換食宿時,這老婦很爽快地應承了,并帶著她來到隔壁兒子家里安置下來。
當天晚上,衛洛睡上了茅草屋里的木頭床。這木頭床上鋪了厚厚的干草,以麻布被鋪墊,以獸皮為蓋被。厚而粗糙,帶著腥味的被子令得衛洛很不習慣,她幾次把那獸皮被給扔到一旁,最后又冷得不得不蓋上。
雖然如此,這個晚上衛洛還是睡得很香,她擔驚受怕了兩天一晚的神經終于完全地放松了一晚。
第二天,當衛洛拿出五塊刀幣給那三十來歲的中年農民時,卻被他拒絕了。這中年人搓著厚厚的生滿了繭子的手,憨厚地說道:“一宿而已,豈能要客人財物?不可不可。”
他一邊十幾個不可,不斷地搖著頭,令得衛洛遲疑了一會,不得不收起刀幣。她出門時,原本想尋得那老婦再給錢的,哪知找了好一會也沒有找著,那些鄰人知道她尋找老婦便是為了給錢后,一個個都連連搖頭,說‘哪有宿一宿便得給錢幣的道理?’
無奈之下,衛洛只得收好刀幣,向村民們致謝后,再次踏上了官道。她走得很遠了,還可以聽到身后傳來一陣陣議論聲,“小哥好生客氣。”
“噫,莫不是個識字的貴人?”
“如此多禮,定是賢客!”
衛洛聽著這些議論聲,笑著搖了搖頭。她發現自己的心又平靜了許多,對這個陌生的時代不再那么的憎惡和懼怕了。
衛洛已經知道,前面每隔個幾十里便有村落出現,這地方屬于楚國。前方的城池是座大池,叫屹,屹一過去便是晉國了。至于楚國大王叫什么,晉國大王叫什么,有沒有秦國,那些村人便弄不清了。
衛洛一門心思放在易容術上,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八天過去了,據衛洛的估計,她離屹城不過是三四天的路程了,一想到可以暫時安定下來,衛洛的心便有著小小的激動。
現在的衛洛,外露的皮膚已給太陽曬得黑黑的,易容術也掌握得差不多了,那第五個易容法門,便是令妝容長久,遇水不化的。
現在易容后的面容,眉目間已再無楚楚動人的韻味。她現在通身上下,都仿如尋常少年,只有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帶著一股清氣,一分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