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身上的狗血幾乎干透時,老太太才帶著眾人到了籬落院。太太神色不明的跟在身后,蘇老爺一臉的陰沉,身后的李姨娘雙眼紅脹得似核桃一般。再后面跟著幾個年長的嬤嬤并幾個貼身的大丫頭。
進得門來,看見坐著的岳行文,為首三人一愣,老太太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青籬起身行禮道:“見過祖母母親父親。因籬兒現今這副樣子實在無法見人,倒累著老太太太太老爺到籬兒的院子里走一遭,籬兒心中不安。”
太太黑著臉,搶先斥道:“府里有你這樣的二小姐,老太太不累著也難,老太太和我不過一半天沒在府里頭,你就鬧得這滿府雞飛狗跳的。你看看你的樣子,哪里有半分小姐的體面?往常里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沒想到卻是個最會生事的。”
青籬心道:果然做壞人是最需要天賦的,事情馬上就敗露了,你丫的還能臨危不懼,倒打一耙。
老太太方才半天沒言語,一雙老眼透著精光,將院中眾人掃來掃去。直到王夫人說完這番話,才淡淡開口道:“媳婦兒,二丫頭該訓,等問過原由再訓也不遲。”說著轉向岳行文,語氣緩了幾分,卻帶著疏離和暗示:“今日之事,有勞岳先生。若非今日岳先生在此,這府里頭也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呢。府里管教不嚴,倒叫岳先生看笑話了。”
岳行文微微施一禮,淡淡沖著這三位道:“老太太不必客氣。太太和蘇世叔也不必動怒。家父家母常說,老太太、太太宅心仁厚,寬以待人,想必正是如此,才有惡奴膽敢尋借機生事欺主,好在貴府二小姐機警,并未真的被欺了去。雖然二小姐思慮不周,處事欠妥當,倒底是年幼,圣人有云:教不嚴,師之惰,算起來,這也是岳某的失職……”
青籬一邊聽一邊暗嘆:假面狐貍仙兒原來也能一口氣兒講這么多話呀。真是稀奇,不過,瞧瞧人家那說話的水平,幾句話把她的過錯撇了個干干凈凈,三言兩語便將此事蓋棺定論——惡奴欺主。
岳行文的這一番話,讓老太太,王夫人,蘇老爺的臉色更加陰沉。
老太太見岳行文并未因她的暗示而離開,卻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不由心中詫異。
這岳行文一向淡淡的諸事不管的模樣,今天為何要替二丫頭強出頭?況且但凡是個知禮的,都明白別人府里的事,是非曲直豈是一個外人能說道的?又想起方才下人們說青陽縣主一行人今日正好來訪,二丫頭就這么一身血衣的與那些人相見,還在院子里談笑了好一會兒,這三人如何會不問事情原由?這蘇府的臉面都叫二丫頭丟盡了,不論她今日對錯,單是這一點就要狠狠的罰。壞了蘇府的名聲,在外人面前打了蘇府的臉面,就是打她這個老太婆的臉面。誰來說情也不行。
想到這里正欲開口,又想起青陽縣主的那副模樣,若是單單小王爺等幾個男子,倒也不擔心他們會到處說道,但那青陽縣主的一張嘴,若是罰了二丫頭,指不定將事情傳成什么樣子呢。這二丫頭何時與這些人走得這般親近?
蘇老爺思慮的卻是另一番。他雖然不常管后院之事,卻也不代表他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那王婆子再大膽,若沒有主子授意,哪里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到二丫頭頭上?又想起李姨娘和二丫頭整日一副小心謹慎,愁眉不展的模樣,肯定是在背后受了不少委屈,若不是二丫頭今日鬧將出來,自己還蒙在骨子里呢。不由冷哼一聲,雙目布滿寒光投向王夫人。
王夫人心中那個氣啊,岳行文的一番話把她憋在那里臉一陣白一陣紅。今日之事雖是她授意,不過是順著趙姨娘起的頭,順道作賤一下二丫頭罷了。卻沒想到二丫頭如今這樣的膽大,居然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打她的人,原本有心要借著孝道二字,狠狠的罰一罰,好叫二丫頭知道她的厲害。
現如今這岳行文上來一句惡奴欺主,把她撇了個干干凈凈,倒叫她無從發作。不但無從發作,還得非嚴懲王嬤嬤不可,這拿自己的自己的臉面,怎么想怎么憋氣。沒想到這個整日唯唯諾諾的丫頭,藏得這樣深,把整府的人都瞞了去。一時間即悔不該聽了王婆子的話,一時間又恨二丫頭鬧出這么一出兒讓她沒臉,正思慮間,突然聽見蘇老爺的冷哼,唬了一跳,抬頭看時,蘇老爺已經別過了頭。
這三人雖然心思各異,想的卻是一件事兒,那就是二丫頭到底是罰還是不罰,倒把事情的緣由給暫時拋到一邊兒去了。
青籬在一旁瞧著,心中冷笑,你們倒是想拋開,可是本小姐偏不讓你們如愿。于是悄悄的朝紅姨使了個眼色,紅姨領命而去,轉眼瞧見岳行文微黑的臉色,知道他對自己再欲生事不滿,只得摸摸鼻子,訕訕的低下頭。
見紅姨將那一眾人放了出來,便上前對著老太太道:
“祖母,母親,父親,青籬自知今日行事太過魯莽,讓下人們看了笑話。可是這王嬤嬤帶著道士前來,一言不發上來便潑了青籬一身的狗血,也著實讓青籬難堪。她若用別的法子作賤我便也罷了,偏偏拿著這樣的由頭來,這叫青籬以后如何做人?還請祖母母親父親為青籬做主,問清楚緣由,還青籬一個清白。青籬就是受再重的罰也是甘愿的。”
老太太在聽得下人來報時,便已知此事定是王夫人授意的,這么大的事兒,哪里一個奴才敢做主的。原本想著將那岳行文勸了去,再回頭說道這件事兒也不遲,卻沒想著人不但沒勸走,反而招出一番惡奴欺主的話來。如今二丫頭又拿著話逼她,這不是故意叫她在旁人面前把府里面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掀個底朝天兒嗎?心里更是惱怒,卻又發作不得,只得怒聲喝斥籬落院三人:“還不去扶了你們小姐去梳洗!”
籬落院這三人,因為小姐的一身血衣受了幾次的排喧,心想,這會老太太,太太,老爺都來了,小姐也該去洗洗了罷。便上前來要拉了小姐去梳洗。
哪知青籬淡淡一笑,回道:“祖母心疼青籬,青籬心中明白。即然這血衣已穿了幾個時辰,再多穿一會兒也無妨,待祖母將事情緣由弄個明白,青籬再去梳洗也不遲。”
王夫人上前罵道:“跟老太太說話,你那是什么語氣?孝道規距都學到哪里去了?連你父親與我也不敢與老太太這般說話,愈發膽大包天,今日若不罰你,可不叫外人笑話我們蘇府養出你這樣大逆不道的女兒。”
青籬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回道:“母親切莫動怒,沒得因為青籬氣壞了身子。青籬也是因今日之事氣暈了頭。我不過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叫奴才們用這樣的由頭壞我的名聲,若是祖母母親父親不為青籬做主,青籬怕只有一死方能明其身了。”
紅姨杏兒柳兒早已被小姐方才的話嚇呆了,聽到這里,都唬了一跳了,齊齊跪下,死命的磕頭:“求老太太、太太、老爺為二小姐作主!”
蘇老爺瞧見剛剛放出來的眾人,一個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又聽了青籬對老太太的那番話,心中正氣,再細一打量,這群人其中居然有趙姨娘院子的春草和夏草,心中更氣,一個個都不消停,這趙姨娘的人怎么會參與其中?
不但他疑惑,老太太也正疑惑著呢,看來二丫頭是打定主意叫她眼下就給個說法了。雖然惱她行事,到底是蘇家的血脈,若是因此逼得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蘇府的名聲一樣要壞,她還要擔一個苛責庶出孫女的罪名。
想到這里,便冷哼一聲,道:“二丫頭即以死相逼,我這個做祖母豈敢有不從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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