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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啟烈橫沖直撞奔進來說有人闖進來了時,沈逾安與微安正在推測雷紹衡等人的動向。
聽見消息,微安面上有驚愕一閃而過,隨即望向沈逾安。
任是誰都知道,該來的人,總算是來了。
沈逾安平靜笑了笑,不起半點波瀾,“動作還挺快。”
微安皺眉,望向啟烈問道,“現在外面什么情況?”
“媽的,他們已經闖進我們的地界范圍,狙殺了數名兄弟,我們判斷,這是一支由雇傭兵組成的隊伍,人數應該不多,但是各個都是能手。目前占據了一處小樓,沒有再行動,似乎在等什么。”啟烈也是練家子,跟隨了天龍會十余年,是薩坤的心腹之一,和右荃兩人更是天龍會里的左膀右臂。
沈逾安揮手讓啟烈出去了。
微安遲疑了一下,“我們要反擊嗎?”
“不急。”沈逾安笑道,眼底有不盡張狂的本色,聲音卻很是低沉。
“我們也等?”微安幽幽問道。
“等。”
果然,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右荃又跑了進來,“大小姐,雷紹衡指明要見你。”
此時天色漸黑了。
微安欲起身。
沈逾安卻按住了她淡淡道,“我去。”
微安眼里閃過一絲不安,很快,便鎮定下來,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他,“好,小心點。”
被雷紹衡等人占據的吊腳樓離他們并不遠,直接喊話雙方都能聽得見。面點這個地方,樹木密集,枝葉繁茂,其實更適合悄悄地潛伏襲擊。雷紹衡敢公然喊話要見微安,可想這周圍必定有不少的眼睛。
說被包圍,也不為過。
他們竟然能耐到這個地步,而且若非是對這里熟悉,那么不會這么快就找到落腳點。看來他們在之前就做過詳細的部署,但是又是在什么時候。沈逾安垂眸思忖,想起秦臻有段日子里曾經來到過緬甸邊境,他們就使計讓他入獄。現在回憶,應該是那時候了。
雷紹衡這人,從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這一點沈逾安很清楚。
他往外一站,身邊跟著啟烈右荃以及不少好手,幾道紅色激光瞄準線從密集的林木中自不同的角度射過來,重合在沈逾安的眉心。
啟烈右荃尚能保持冷靜,他們身后的人卻慌作了一團,拔槍四處瞄著。右荃冷喝一聲,才讓他們沒有亂了陣腳。
沈逾安卻不慌不忙,提高音量慢慢說道,“請雷先生一個人過來。”
而在另一座小型吊腳樓之上,雷紹衡和秦臻兩人并肩而站。
秦臻終是瞧見放話的男人,又是定睛一瞧,眼底聚起幾分冷冽和詫異,低聲一句,“原來是他。”
這一場布署太久的局,從楊慕清第一次開始攻擊盛世開始,幕后不斷在操作的人,哪怕是盛世敗倒,也沒有能夠引出的男人,不料竟是他,先前已經被宣告死亡實則卻還活得完好的沈逾安。
雷紹衡也看見了沈逾安,冷俊的容顏凝重,微抿的唇很是薄涼。
秦臻冷凝著面孔,聽清了沈逾安的話,轉而面向雷紹衡。
雷紹衡有所動作似要下去。
秦臻開口叮嚀,“這很危險。”
雷紹衡道,“他的人跟貨都在這里,他還不敢動我。”
“但這里始終是他的地盤,我們帶來的人不多,萬一……”秦臻本不是會退縮的人,可這是非常時期非常地帶,一切都不由他們作主,更何況眼下的敵人是要將雷紹衡置之死地的人,這就愈發不好說了。
雷紹衡目光一凜,他的目光穿過重重夜色,落在不遠處那座燈火尚亮的小樓里,“不會有萬一。”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很慢,卻很堅定。
背影是秦臻熟悉的挺拔寬厚。
這倒不像是要火拼的樣子。
雷紹衡是被那邊的人禮貌的請進去的。
何為禮貌?即恭恭敬敬的不像亡命的匪徒。
啟烈與眾人舉著武器將前來的雷紹衡與沈逾安圍在當中。
不太大的房間,因為這許多的人而顯得有些擁擠。
沈逾安一邊親自動手泡茶,一邊對啟烈使了個眼色。
啟烈胸膛起伏的厲害,細看還能從凌厲的眼神中看到興奮的嗜血的光彩,對著雷紹衡的時候,就有了舉槍將他的腦袋蹦碎的念頭。然而收到沈逾安的暗示,很是不忿,終究還是領著人退了出去。
右荃卻始終站在沈逾安身后不動。
“雷先生趁夜前來,可有要事?”沈逾安泡茶的姿勢很是優雅安然。
當年那個儒雅溫潤卻還不夠膽識氣魄的公子哥,如今已經徹底脫胎換骨,處事不驚沉穩有擔當。歲月磨礪的不單單是那些風華,更是人的心志,一顆時刻想要復仇的心。
雷紹衡施施然接過他遞來的茶杯,“我來找沈公子,換一個人。”
“哦?”沈逾安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雷先生的籌碼是?”
這是一場較量。
雖不動聲色,沒有火光,但是緊張壓抑。
雷紹衡凝聚視線看向了他,深邃銳利的眼眸,像是鋒利的刀刃,“沈公子難道不想知道令姐的下落么?”
只是這一句話,就猶如湖面掉落的葉子,還是起了些起伏。
沈逾安的笑容僵在指間,握著精致茶杯的手不曾顫抖,但是滾燙的茶水陡然跳出來幾滴,盡數落在他的手上。
“你這話,什么意思?”
雷紹衡悠然喝完手里的茶,淡淡一抬眼,“我恰好知道令姐的下落。所以沈公子掂量掂量,我這籌碼,夠不夠分量?”
沈逾安很快回過神來,將茶杯放下,嘴角彎起的弧度甚至稱得上柔和,“那么明天晚上,雷先生帶著你的籌碼再來吧!”
他說著,喚了右荃送雷紹衡出去。
仿佛,這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宴客而已。
雷紹衡毫發無損的回來,秦臻才算松了口氣。緊跟著便聽見雷紹衡要他聯系療養院,明天之前務必要將人送過來。
雷紹衡走后,沈逾安坐著沉思并不多言。
微安悄然而至,在他身邊坐下。她已從右荃那兒知道他們這次談話的主要內容,一人換一人,多么公平合理的買賣。只是雷紹衡的籌碼,卻是讓人出乎意料,曾經以為不見的人,竟是突然的出現了,在一切過后平靜又危險的氛圍里冒了出來,如雨中的春筍一般。
微安垂眸,輕聲說道,“若是真的,那就好了。”
沈逾安沉顏,沒有表情的臉上,是一抹孤寡的淡然。
沈逾安站起身來。
微安道,“你去哪兒?”
“地下室。”
微安眼眸一凝,吐出兩個字,“澡堂。”
蔚海藍等人雖然是階下囚,可是也被招待的似客人。每隔幾天,還是可以洗澡的。由看守的人押過去,外邊監視著,她們就在堂子里洗。溫熱的水,新鮮的空氣,卻是一條道見不到外邊的光景,摸黑的緊。就像是被罩下黑布的房子,睜著眼睛也看不到外邊。
兩人只有十分鐘時間,來不及感受更多水帶來的歡愉,就又被呵斥著而起。
兩人拿過干凈的衣服換上,感覺神清氣爽。
凌蓉不禁笑道,“還多虧了你,我才能洗澡。”
凌蓉被關到這里后,還真沒有洗過澡。想起那天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又想起那個男人的舉動,她也料到這里面的奧妙。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原因有時候很簡單。不過無論是什么,蔚海藍的出現,讓她明白,他們的確是針對她而來的。
兩人就要被押著回地下室,看守她們的其中一個男人道,“你這邊走!”
蔚海藍不動聲色,就跟隨著那個男人去了。
只是隔了一個過道,一間空蕩蕩的房間,幾張椅子和桌子。
椅子里卻坐了個男人。
蔚海藍看見是他,沈逾安抽著煙,星火在燃著光芒,她站定在原地,不向前也不后退了。
沈逾安緩慢地抬起頭來,云里霧里間,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這樣的目光,是曾經沒有過的。
他那樣一個清澈儒雅的少年,只是爛漫微笑。
所以就連注目,都帶著他的溫柔。
可那些過往沉沉浮浮,好似在這樣冷峻的注目里淡去了。
沈逾安瞧過她還略微帶些紅腫的額頭,瞧過她身上那件簡樸的外套,兜轉到她的臉上。
好似放了心,他才幽幽說道,“藍,賭一場吧,賭他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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