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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繁枝千萬片
蔚海藍接到風景辛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影樓寫請帖。
隨后影樓這邊就會將請帖逐一寄出。一張一張,每一個邀請的名字,都是她親筆寫下,他只會甩甩手,說是全都交給她,還恬著臉夸她寫字漂亮。
他一個電話打來,問她晚上有沒有空。懶
蔚海藍想了下,便應允他的邀約。
而后便又告知了雷紹衡。
他卻在聽完她的話語,口氣不佳地沖著她吼道,“不是說好了看電影么?得,吃完了再去看電影!怎么著也得陪著你去!好歹他也是你哥!對了,我還得送他請帖!千萬記得帶上他那張!我一定得親自送他!”
蔚海藍有些無奈。
這男人還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風景辛定的館子,那是上檔次夠體面的。
雅致的中廂,一共就三個人,倒也顯得空洞。
他早早就來了。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到的。
可是包廂里有了煙味,再瞧瞧桌上的煙缸,煙蒂有了三、四支。
蔚海藍是和雷紹衡一起來的。
雷紹衡接了電話后,就迅速地處理手中的公事,忙趕到影樓接了她,這才趕來館子。
風景辛瞧見他,也沒有驚訝,表情淡淡的,似是料到會有這么一幕。他沒起身,只是稀松平常地開口,“來了。”蟲
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兩英俊無敵的男人面對面坐著,只笑不語,一張仿古的四腳圓桌,塄是誰也沒有主動打招呼,一反先前的針鋒相對,也不知道是在抬什么杠。反是蔚海藍挺安然自在的,問服務生要了菜單,自個兒瞧著菜譜就給點了幾道菜。
雷紹衡卻有些不樂意了,想著先前他帶她上館子去吃飯,也不見她這么殷勤,敢情到了這兒,她就化被動為主動了。正堵著噎著呢,蔚海藍已經點好了菜,替兩人倒茶。她的姿勢婀娜端莊,提著小茶壺,一杯水倒上九分滿,正正好好。
他正琢磨著,她這第一杯該是給誰。
雷紹衡快將眼珠子瞪出來,只見她將茶端向了風景辛。
茶香怡人,風景辛笑得極淡。
蔚海藍喊道,“哥,喝茶。”
風景辛就有了一瞬的恍恍惚惚,她這聲“哥”喊的親昵自然,柔柔糯糯的聲音還真是挺好聽。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抬頭就見他們兩人坐在一塊兒。他這才注意到他們的手,左手的無名指,一致的戴著戒指。
那種戒指,一看就知道是對戒。
鉆石的華麗光芒,讓他的眼神變得黯淡。
蔚海藍又倒了一杯,這第二杯才端到雷紹衡面前。
雷紹衡也覺著自己有點小肚雞腸,可偏又控制不住。
見他一口氣將茶水給喝光,蔚海藍又給他倒一杯,她僅是輕聲這么一句,“渴了么?”
她那么溫柔的樣子,雷紹衡憋屈的氣消了大半,也就溫溫地點了個頭。
“請帖呢?不是說要親自給嗎?”雷紹衡突然說道。
近日來的相處,蔚海藍總算是摸著了些他的脾性,簡單點就是死鴨子嘴硬。她也真就依著他,從包里邊取出那份請帖,遞向風景辛,她微笑著說道,“哥,這是結婚請帖,請你一定來。”
風景辛怔了一瞬,漠漠接過請帖。
大紅色的中式結婚請帖,映有紅玫瑰的圖案。
新娘是她,新郎是他。
他們就要舉辦婚禮。
他早已經知道他們結婚了。
可此刻竟還有些惆悵。
風景辛收起請帖,就往西服的內袋里一放,并沒有翻開來瞧。他揚手召來服務生,要了瓶酒。那種小瓶,酒卻是極烈。開了酒,透明的小杯,喝這樣的烈性白酒。兩男人又像是各自較勁,一杯接著一杯喝,一來一去不停不休。
話倒是沒說上兩句,酒就喝了一瓶。
兩人沒倒,醉意也是全無。
末了,風景辛撂下話,“你別使壞,我一準不放過你。我就把她帶走。”
“可惜你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雷紹衡接下他的酒,仰頭就喝。
“上酒。”風景辛又喊。
蔚海藍坐在一邊,自顧自吃著飯,也沒有管他們。等他們喝了一瓶,她終于開口了。剛上前的服務生被喚住,只讓別再上酒,添兩碗飯,一人一碗,儼然是家長叮嚀兩小朋友,“好了,喝幾杯就差不多了。哥,你一個人開車來的吧,一會兒回去還得小心。”
“別喝了。”蔚海藍又是扭頭,湊向雷紹衡時卻是簡略許多。
雷紹衡冷不丁道,“等結婚那天再喝個夠。”
這話兒不可謂不毒,風景辛只覺喉嚨口這么燒了起來。
飯后兩碗醒酒湯,一人一碗給喝了,瞧瞧時間,差不多了,三人齊身離席。
出了館子,迎面一陣清爽的涼風襲來。
兩男人都去取了車折回。
“藍。”風景辛喊她。
蔚海藍朝雷紹衡比了個手勢,徑自走向風景辛那兒。
雷紹衡坐在車里邊,就瞧見她站在他的車外,低下頭和他不知道在說什么。其實離得并不遠,怪只怪這邊是馬路,又是館子斜門口,所以特別鬧騰。他兩只耳朵豎直了,也沒聽清,就看見她在笑,沖著別的男人在微笑。
好不容易她坐回到他身邊,前面的車就開走了。
雷紹衡握著方向盤,也不急著踩油門,“去哪兒啊?”
“不是要去看電影么?西南電影院。”
“怎么走啊?”
“你不認識路?還用我給指路?”蔚海藍哪里會不知道他是在鬧什么別扭,可她就是不點破,正兒八經地說道,“你先前面開,過兩個紅綠燈,再往左邊轉,隧道一過,我再給你接著指。”
雷紹衡眉頭都皺起來了,瞪了她一眼,才沒好氣地說道,“你剛和他說什么了?當然,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說!”
“雷紹衡。”蔚海藍喊他的全名,“把頭轉過來望著我。”
雷紹衡磨了兩下,才回頭望她。
“我知道你不待見他,你不樂意我和他接觸,更不樂意我和他來往。可他是我哥,他是我的親人。我也不要你像我待他那樣,但是你得對我放心。我這個人認死扣,你給我系了扣,一天不解開,我就死這扣子里了。前些日子,我在選相框選請帖的樣式,王秘書就對我說,一輩子,恐怕就這么一次。”
“你知道什么叫一輩子么?”她問道。
雷紹衡望著她,他注意到她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議,“從現在到我死,少一年一個月一個時辰都不算。”
“聽懂了?”她像是在教小學生一般。
“哼。”他別過臉去,猛地踩下油門,那架勢還有些忿忿不平,實則心里只叫舒坦。
電影是蔚海藍選的,時下正在熱烈放映的喜劇大片。
座位卻是雷紹衡選的,兩人就坐在最后一排。
當紅的影星,俊男靚女很是養眼。
他替她捧著一盒爆米花,她就不時地丟一朵進嘴里。
他說,“這女的怎么這么兇悍。”
她挑眉,“我要向她看齊。”
她聽見柳月娥說:從現在開始,你只許疼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對我講得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許欺負我,罵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了,你就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了,你就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里也要見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就是這樣了。
她想起那日探視風琳。
風琳對她所說的那句話,恐怕會讓她永生難忘。
風琳說:有時候女人要傻一點,假裝不知道。
熒幕里的柳月娥正說著那任性的話語,陳季常的眉頭也擠成了兩條毛毛蟲。
“想造反?”他的聲音溫怒,她只覺得肩頭一緊,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她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要選最后一排了。
而他已知道的,卻不讓她說出口的。
索性,就這樣裝作不知道吧。
假裝他不知道。
其實就是這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