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蔚海藍是被兩人給強行押過去的,她望著漸漸遠去的蔚雄謙,不斷地掙扎反抗。整個人頑固得可怕,冰冷的雙眸積聚了寒意,而她越是抗拒,他們兩人就抓得愈緊。直到蔚雄謙的身影消失于眼底,蔚海藍依舊是一聲不吭,卻用凝重深沉的目光橫他們。肋
“嫂子,你忍忍,很快就到了。”聶文誠急忙安撫。
秦臻平日里素來都是不善溫柔的,只想快點將人帶去,便也不知道力道了。
反是聶文誠細心體貼,叮嚀一句,“二哥,你輕點,這是嫂子,勁道小些。一會兒受傷了,該怎么辦。”
秦臻皺起眉頭,果然松了力道。
兩人一路狂奔前行,也顧不上周遭異樣的注目了。
前方是電梯,秦臻厲聲喝道,“全都給我讓開!”
眾人回頭,只見兩個男人抓著一個纖瘦的女人,直直地沖了過來。
而那個開口大喝的男人一臉兇神惡煞,讓人瞧得心驚,站在電梯前簇擁的人群自覺地躲到一邊。
聶文誠笑著走過人群,進電梯后不忘記抱歉地說道,“別慌,別在意,只是演戲,我們是在排演。”
好不容易總算是到了病房。
回廊里站著王珊,自從出事以后,她就被暫時冷凍了,也不再處理內部事宜。
王珊瞧見來人,急忙開門。
兩人架著蔚海藍就這么沖了進去。
病房里邊,雷紹衡起先還拿著那張報紙在瞧。可是一聽見動靜,還是忍不住抬眸掃去,這么一望,頓時不滿,當下就甩了報紙,沖著他們怒聲喝道,“還不快點放開她!”
兩人很是默契的同時松開手,蔚海藍一下失了平衡,險些就摔倒。
反是王珊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
“放手太快,對不住。”
“嫂子,你沒摔著吧?”
秦臻和聶文誠齊齊開口道。
而在雷紹衡眼中的她,卻是瘦得不成樣子。
她身上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大衣的尺寸偏小,所以露出了一截手腕,可她卻也穿戴上,可以想像她比起之前有多纖瘦單薄。脖子里系了一條白色的大絲巾,纏纏繞繞地裹著她,襯得她那張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龐愈發慘白。她的眼神依舊黯淡。頭發順在兩頰黯淡無光,目光更是混沌而悠遠。
胸口忽然窒悶,又是想起些什么,雷紹衡不滿吼道,“我讓你們把她帶過來,誰讓你們抓她了?力氣那么大,粗手粗腳的,不知道她胳膊不好,之前脫臼過啊!”
這還不是他讓押過來的么?聶文誠是有苦說不出了。
秦臻橫了聶文誠一眼,沉聲應道,“不知道。”
雷紹衡怒目圓睜,想著秦臻確實是不知道,繼而拿聶文誠說事兒,“那你也不知道?”
“我……”聶文誠哀怨不已,“我知道是知道,可忘了。”
聶文誠急忙扭頭望向了蔚海藍,想著她是不是能開個口。
蔚海藍恢復了鎮定,手輕輕一握,扶著王珊不疾不徐地站穩。直接無視周遭,只是對著王珊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夫人,您太客氣了。”王珊守寵若驚,規矩地站到一邊。
“你們談。”秦臻打了招呼。
“哥,嫂子,你們好好談啊,別擔心,外邊兒我們把風,我們看著,沒人會進來……”聶文誠嬉笑說道,急忙隨秦臻退了出去。
王珊向兩人點了個頭,最后帶上門。
忽然一室安靜,只剩下他們兩個。
雷紹衡的目光往別處掃來掃去,就是不在她的身上停留,是眼底卻有隱忍的雀躍和期許,似是在等待她先開口。只是遲遲她有所反應,他的耐心點滴耗盡,終于還是忍不住,定睛望向了她。
蔚海藍就這么站在他的前方。
開了小半的窗戶,窗外是大好的陽光,藍天白云。
燦爛的陽光照了進來,暖暖地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透明一般。她微側著身,一直盯著外邊的天空。這樣的姿勢,他瞧過許多次,她似乎格外向往那片自由國度,像只蝴蝶,隨時都要飛走一般。
又是過了許久。
雷紹衡眼眸剎那一緊,伸長了手臂拉了繩索,將窗簾降下。
蔚海藍在陽光消失之后,轉了視線,又是低頭盯著木地板的紋路失神地瞧。
半晌之后,那雙眼眸陰冷起來,有怒氣從眼底積聚而起。
突然,陰郁的男聲響起,“真是能耐。”
雷紹衡睨著她喝道,“你還不樂意了?非要別人去請你!”
蔚海藍空蕪的雙眸有了一絲焦點,那熟悉而又悠遠的男聲刺入耳朵,她卻更加專注地盯著那條紋路。烏發掩了雙眸,他板著一張俊顏,雙眸簇起火焰,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站著的那道纖瘦身影,如同骷髏。
她沒有了以往的生氣,曾經的傲氣也蕩然無存。
雷紹衡審視的目光將她徹底打量,不曾消減的怒氣更甚,冷冽開口,“怎么,還沒消氣?還要鬧脾氣?要鬧到什么時候?總該有個限度!”他說著說著,聲音郁卒到不行,低聲喝道,“你這幾天到底是怎么過的?有沒有吃飯?怎么瘦成這樣了?你看看你自己,這才不過是幾天!”
蔚海藍就這么一直低著頭,像個聽訓的孩子。
“你過來!”他沒好氣地喝道。
蔚海藍不動。
“我讓你過來!你聾了?”
可她依舊是不為所動。
郁悶地發現自己奈何不了她,雷紹衡冷冷地睨著她,那份煩亂更甚,“你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回去,我保證他會好好地活很久!蔚家的公司你也不必愁,到時候我會過戶到你的名下!那座園子,我也不會動!怎么樣?這些夠不夠?你該知道,你躲不了走不了逃不了!”
許久許久,蔚海藍才抬起頭來,一張臉蛋尖瘦,她望著他,目光穿透過他,也不知是望在何處,“我要的,你會給么?”
“我告訴你,你腦子里的那點想法,馬上給我打消!你想也不要想!我不會同意!”雷紹衡微瞇眼眸緊盯著她,執意要鎖住她一生一世,陰戾地吐出幾個字,“只要我沒死。”
蔚海藍默了一會兒,微揚起嘴角,恍然大悟一般,淡淡說道,“我要帶爸爸回去。”
“行!”不料她會突然這么說,他莫名一喜,只以為她是軟了下來,雷紹衡哪里會不答應,“我讓人送你們過去,他可以留在那里,可是明天你不許再留在那里!你答不答應?”
“恩。”蔚海藍點了頭。
“等你回了園子,我就去撤案。”
“恩。”
雷紹衡心中有些狐疑,想著她怎么突然那么好說話,又見她轉身便要離開,不動聲色地說道,“給我倒杯水!”
“我受傷了,動不了!”雷紹衡嚷道,“你就不能替我倒杯水?”
蔚海藍腳步一停,似是做了些猶豫斟酌,最終還是折回,倒了一杯水放到他床邊的柜子。她又要走,可他卻一把抓住了她。早顧不了什么傷口,抓著她手就將她往懷里帶。她也不掙扎,異常的安靜乖巧。只是手一按,恰巧碰到了他的腹部,自然也扯了傷口。
可他現在抱了個滿懷,竟也不覺得疼。
“圣誕節那時候,我對你說,有人要過來陪你。他們現在也沒時間過來了,不過我可以帶你過去。”
“恩。”
“我馬上就可以出院。”
“恩。”
雷紹衡默了下,眉頭憂慮蹙起,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氣消了沒有?”
蔚海藍忽然沉寂,她幾乎不可辯地點頭。
雷紹衡輕輕拉開她,瞧著她像一尊木娃娃,他雖是不喜,可也滿意,“好好聽話。”
蔚海藍卻定定地瞧他,像是要將他刻進腦海里,這一生仿佛再也不會瞧見。她一雙墨黑的丹鳳眼熠動著光輝,轉瞬即逝。這樣的目光,雷紹衡曾經瞧見過,在那個小鎮的夜晚,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四目相對。黑暗之中,她的眼睛如夜明珠,散發著光芒,讓他心迷意亂。
最終,蔚海藍安靜地走了。
她帶著蔚雄謙一齊走了。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卻是走得頭也不回。
米花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