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康熙三十六年,總算是沒那么驚心動魄了。康熙于弘昊生辰時的賜名,那里頭的含義,不言而喻了。只是,弘昊的身子還是有些弱,先天不足,于后天調理總要花更多的功夫。
有了這個弘昊打頭,后頭一連串的皇孫,康熙也都一一給賜了名,太子庶子賜名為弘暐,礽嫡子賜名為弘皙,其他皇孫不一一而述了。
眼看著京城氣氛隨著氣溫一起回暖,謹行了許久的人心也開始活泛起來了。明年,又將是大選之年,別說萬歲爺壯年,就是皇阿哥也如雨后春筍般一一竄起,已經成親了的,還可以指著側福晉庶福晉,沒有成親的,指給哪一個也犯思忖,更有那太子東宮屋宇還空缺,子嗣也不夠旺。
而康熙也想著多弄些喜事出來,一道圣旨,成年已婚的皇阿哥都由內務府選址開府。一時間,京城的各種磚石木料行價都看漲,更有皇商打南邊西邊運來各類的奇石峻石、鐵木香木,而內務府旗下的手藝人瓦楞工等人手根本不夠用了。
這熱熱鬧鬧的,就又是一年過去了。康熙諸子,倒真沒有什么太蠢笨的,參與政務也都是像模像樣的。康熙思量著,承祜已是太子,可別的兒子先不說,其余嫡子,那兩個小的還好,只不過十八,可他最疼的礽,已經二十五了,到現在還是個光頭阿哥,實在不像樣。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萬歲爺第一次冊封諸成年皇子。擬旨的時候,萬歲爺毫不猶豫地就把三阿哥定為多羅寶親王,八阿哥禟、九阿哥誐直接給定位多羅敏郡王、多羅誠郡王,余者,四阿哥祉、五阿哥禛、六阿哥祺定為多羅貝勒。只是半天后,又把小九名字后的誠字給劃去了,該成了淳字,而筆尖又移向了別處。小八小九出身尊貴,上次出征也立了軍功,只是畢竟年紀輕,若只這兩個封郡王,到怕被人捧殺。罷了,再多加一個,小九本就實誠,就把這個字借給別人用一下吧,希望這兒子不要在讓朕失望。于是,在四阿哥的名字后頭,加了個誠字,又添了個郡字。在五阿哥名字后,加了個雍字,也添了個郡字。就此,并沒有擱了筆,成年阿哥,還有那兩個呢。沉吟再三,想起小七雖然騎射不行,可聽奴才匯報,沒有叫苦沒有退縮奮勇殺敵,這個貝勒,也當得起了。索性一下決心,祐禩也都給了貝勒。
至此,成年皇子,只有在皇陵的二阿哥,都得了冊封。不過,除了親王礽領了旗分撥佐領外,倒是沒讓其余皇子都分管八旗子弟。
其實,對于礽的這個“寶”字,康熙并不是特別滿意,在他看來,兄友弟恭這個恭字才最配的上自己的這個兒子。只是,這字已經給了自己的兄弟常寧。
對于自己這個兄弟,康熙實在有說不出的滋味。原以為永綬是替太子擋了災,所以心里愧疚,對這個弟弟松范些,與二阿哥的一些往來也就有些眼開眼閉,可沒想到竟然有那樣的隱情那個鈕鈷祿氏,康熙只是把她扔給了常寧,那件事也再沒管。而后,常寧一直稱病在休養。康熙也總有些淡淡的。
現在,康熙也不愿意在這上頭多想了。
皇子們的冊封,又是讓朝野熱鬧了。一時間,竟有種欣欣向榮的感覺,再加上秋選后,各皇子府里多多少少添了人,未成親的皇子也給指了婚,好一派盛事榮景
時間慢慢的流淌著,可對于芳儀來說,總覺得這日子是越過越快了,冷不丁的,兒子們都成了親,陸陸續續得添了丁,而孫子們,也有好幾個都已經進了上書房了。這一晃,竟然就已經到了康熙四十二年了。
瑞嘉,也早已經從齋宮出來,指了額附了。要說,這寶貝兒的婚事,是除了太子承祜意外最折騰的。對于那些適齡的,康熙是一個個的看過來,軟趴趴的不要,太倔強的不要,長得丑的不要,太漂亮的也不要,家里內院不消停的不要,額娘太兇悍的不要,阿瑪太強勢的也不要,總之,是看一個挑一個的錯,竟沒有看得入眼的,完全是老丈人看女婿,怎么都不滿意。挑到最后,康熙自己個兒挑急了,太子等幾個年長的也一塊兒挑。可沒想到,這邊正急著呢。那三胞胎倒是動作快,但凡康熙覺得可以一看的人,那三個就喬裝改扮的去堵人,然后就兩個親自動手揍,一個在邊上看熱鬧。兩個打一個,十有八九總是得手的。可偏有個還真是扎手。這一來二去的,打架還打出了味道。
可萬歲爺對這人很不滿意,為什么啊?因為這人其實并未在康熙挑人的范圍里頭,只是陰差陽錯順手擱一邊,讓那幾個誤會了。說到底,其實這人確實不差,可他家里分量也低了點兒。此人布泰,并無什么功勛,但其阿瑪薩布素倒是個有本事的,滿族鑲黃旗人,姓富察氏,現在為黑龍江將軍。只是薩布素生于寧古塔南馬場,不過是行伍出身,并非勛貴。為人耿直,不太會為官,屢遭彈劾。這回就是彈劾折子到了康熙手邊,康熙讓人去查,查探出薩布素歷任數十年忠直無隱、家無余財,才否了那個折子。關鍵,這人家里窮啊
康熙不滿意,可瑞嘉倒是挺中意的。此人性子忠厚,看來是隨他阿瑪,能吃苦,也沒什么花花毛病。再說了,要論富貴,還有比的上天家的?這尚主,額附可是上公主府的。
這連番說辭下來,康熙只能把那小子翻過來覆過去的折騰一番,才勉強同意了。
瑞嘉成了親,跟布泰很是合拍,沒事竟然還是一身男裝四處亂跑。
五月,在古人眼里,又有惡月之說,所以忌諱頗多,還要時時防著“毒月染疾”。可這年的五月,裕親王福全得了病了。福全向來為人謹慎,當初又有“但為賢王”的說法,所以素來與康熙感情頗深。這回他得了病了,康熙有些牽掛,倒是出宮探望了幾回,見福全漸漸有了起色,才放心,還寬慰福全好好養病。
六月,康熙巡行塞外,留太子承祜京中監國。這日,康熙興起,正打算眾阿哥圍獵,就聽京中急件,報信之人極為惶恐。康熙心中就一驚,現在這幾年朝政還算太平,這又是哪里出了大事?不然,承祜不會讓人如此
只等康熙展信一看,就覺得眼前發黑,總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待想要確認,這字,怎么都看不清楚。
“礽,你替朕看看”康熙有點兒暴躁,一手把信扔給了邊上的礽。
礽此時也正擔心著,忙接過信,迅速掃過一遍,忽的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的有看了一遍。
“到底說了什么”康熙喝問。他從來沒有這樣對過礽,只是這時候,礽怎么還會想這個,哽咽得回道:“皇叔歿了,初七的事情。”
“怎么可能?他沒病沒災的,怎么好好的就……你再細看看,可有看岔了?”康熙心里雖有點信了,可嘴上兀自不肯承認。
礽只能一字一句的把信給讀了出來,聲音哽咽著,倒是讀的斷斷續續的。
康熙頭一昏,人就有些搖晃起來了,嚇得礽忙扔了信趕過來扶著,一邊急吼著,傳太醫
康熙這場病來的兇猛,等太醫趕來,康熙已經昏沉了。太醫們一一診過,推舉了李太醫過來向礽請教,“萬歲爺此癥乃急氣攻心,郁氣于心,五內失調。請問親王殿下,是有什么急痛之事吧?不少字”
礽一眼看過去,臉上雖然還有悲痛,可眼中的厲色不減。李太醫一看,忙跪請到,“下臣并非是要打聽什么,只是要對癥下藥而已。”
礽知道李太醫是個妥當的,只是他這會兒有點急了,“正是皇叔恭親王歿了。”
太醫們俱一抖,悄悄地商量了幾句,湊了個方子,李太醫猶豫再三,說道:“此藥雖能治病,可治不了心病。心病不除,體病難愈啊”
又跪請了礽,準許用金針刺虎口喚回萬歲爺的神志,礽點頭。只是這金針還未及萬歲爺的身子,康熙就睜開了眼。其實,萬歲爺雖昏沉,但并未昏厥,對周遭的一切,都是有感的。只是心下難過,沒有回神罷了。
康熙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見外頭人聲諸多,另幾位皇子求見。
萬歲爺原本說是要行獵的,但忽然就沒了聲音,眾人又聽說京里來了急件,接著皇帳又傳太醫,這可連番變故,不由人不費思量。
康熙這會兒哪有心思理這個,皺著眉擺了擺手。粱九功忙機靈的出去傳旨了。只是剛剛的變故大了些,這些人也沒那么容易就打發的,就圍著梁九功問長問短,就是不肯散了。
康熙心里現在又悔又痛又是煩躁,哪耐煩外頭的躁雜,猛喝一聲,“當朕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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