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儀一聽,眉毛皺了皺,不再細問了,傳言把何玉柱找了來,吩咐道:“派個人跑次太醫院,就說我的話,讓太醫院給派倆擅看小兒的好好看看,你聽仔細了,回來回我。打量著萬歲爺才離了宮,就捉起妖來了,讓他們摸摸腦袋。你也替我好好看看小阿哥,還有什么不妥的。想要吃什么玩什么,都給記下來。現在鬧肚子,不能吃什么,回頭等他好了,讓他皇阿瑪賞了他。”
何玉柱本來就是聰明人,又跟了皇后娘娘這么些年了,自然聽得懂主子娘娘的言外之意。再說,他在宮里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太監了,若是去傳個太醫跑個腿,哪里還用得上他?連忙連聲稱諾。
而邊上那個景仁宮的太監,這時臉上的汗,竟比才剛跑過來時更甚。這話里話外的,連著自己主子也一塊兒敲打起來了。
等太監們退下了,大格格尼楚賀也甚有眼力,見狀就要告退。芳儀點頭,這孩子被教得不錯,也很有頭腦,只是到底大了,恭敬有余親熱不足。芳儀看著尼楚賀退下,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孩子的婚期被定在了下個月。雖說,這事情早就已經定下了,能把大格格留在宮里這么久,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可只要一想到撫蒙古,芳儀還是不痛快的。
因剛才的事情,芳儀這會兒也沒有了繼續玩笑逗弄大孫女的心情,抱著大妞妞說了幾句幺嬤愛你、要乖乖的諸如此類的話,就讓奶嬤嬤把孩子抱走了,自己坐在那兒出神。
何玉柱回來的有些個晚了,芳儀正帶著禛幾個用晚膳呢。雖說阿哥們挪出去了,生活起居什么的就該在自己的住處,可芳儀習慣了跟孩子們一塊兒用晚膳,說說笑笑一天的見聞什么的。何玉柱是個老辦事的了,有是懂規矩的,知道這個時辰不對,不能打擾,但因辦了差還未回話,也不能退下,所以只在門口候著。
只是瑞嘉是個眼睛尖的,一下子就看見了這彎著背低頭垂手在門口伺立的太監。
瑞嘉是個好熱鬧的,平時遛貓逗狗的就不消停,一看這人在這兒伺候著就知道準有事,眼珠子一轉,就急著想知道究竟。只是額娘這兒用膳的規矩雖不是真的食不言,可也沒有在吃飯這時候回話的。所以,瑞嘉趕忙兩口,就放下了筷子,示意不用了。然后,這眼睛就急著往幾個哥哥身上來回逡巡。
禛、禟很是敏感,看著妹妹這樣,哪里還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就配合的放下了筷子。可誐沒有那么些個彎彎繞子,今兒個這膳食里頭,有一道他特喜歡的菜呢。滿人偏愛肉食,誐也一樣,只是受到了額娘的影響,口味清淡了不少。這一味額娘改良過的揚州獅子頭,就深得他心。不再是用肥瘦各半的豬肉,而是肥一瘦九的豬肉絞泥,再混以鮮荸薺沫兒增加咬口,搓成圓形后在左右手來回拍讓其更具彈性。這獅子頭的湯底料也改了,用干絲、火腿絲、開洋、鮮貝等物,以揚州煮干絲的手法,文火慢燉一個時辰,這些底料的鮮味也盡數收于獅子頭內了。
而且,這菜盛放的方式也一改別的一菜一盤的樣式,是每個獅子頭都用一個小盅燉著,上了桌,就讓宮人每人面前放一盅,這讓誐尤為喜歡,不用再遵循那每味不過三的講究。
這道菜上得晚了些,誐這回兒滿心就看著宮人給他按了箸、揭了盅蓋,哪里注意到瑞嘉那兒給他使眼色了,這提起羹勺,才剛舀起,冷不防就覺得腳尖一疼,“嘶”,誰狠狠踩了他一腳,連帶著手里一晃,這獅子頭就掉下桌去。這丸子,還不愧是改良過的,頗有彈性的蹦了幾下,才一骨碌的滾了。
誐眼睛盯著那獅子頭,等它停住了,才抬頭看是誰踩了自己。這一手拿勺,滿臉委屈的樣子,可真讓芳儀看著怪可憐樣兒的。
瑞嘉這時也懊惱,忙站起來對哥哥賠禮。芳儀剛才就把女兒的小動作收在了眼里,雖然寵愛女兒,可這時候也要說她兩句,“這孩子,急個啥,這般毛毛糙糙的,怎么可以?還有,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你哥哥?”
瑞嘉雖然頑皮鬧騰,但在這人倫規矩上可是不錯的,剛才只是急了,才沒有了分寸,而且已經有了悔意,才主動認了錯,這回聽了額娘這話,更是老實的垂手站著聽訓,嘴里還要說著,額娘教訓的是,瑞嘉知錯了。
這樣子,倒是讓幾個哥哥心疼了。這誐搶先開口說話,“額娘,不怪妹妹,是兒子自己嘴饞急不得沒拿住了。與妹妹一點無干。”
禛這會兒也好開口了,“額娘,這還用著膳呢。您這累了一天了,這會子就舒心的再用兩口,兒子們看著也高興。”
“是呀額娘,真沒多大的事情,您還是讓妹妹坐下吧。”禟也幫腔道。
芳儀也不愿意讓女兒委屈,看著瑞嘉這知錯的樣子與這哥幾個護著的樣子,也就搖了搖頭,“罷了。坐下吧。”
本來這幾個大都沒心思用膳了,又有這一小插曲,也就順勢讓人撤了。等漱了口凈了面擦了手,這幾個孩子正等著芳儀開口問何玉柱話呢,沒想到額娘先開口道:“奶嬤,先引了瑞嘉回去。這練氣的功夫,也得學著些。”
女兒性子烈,文武都拿得出手,人也聰明,鬼點子也多,這些都讓芳儀放心。但是,這適當的教女兒一些忍功,也是要的。這練氣練城府,也是必須的。芳儀想著把女兒養成外放時彪悍,內斂時有城府,內外皆秀魔武雙修。這時,女兒急著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芳儀要打磨她,就偏不讓她知道。
瑞嘉知道,平時額娘把自己寵上天了,可額娘正經吩咐時,可是沒得打折的。再說,這額娘說的練氣,可不是頭一回說了。也就不等著讓哥哥們再替自己求饒了,行了禮,乖乖的退了出去。
等瑞嘉退下去了,誐皺著個眉,看著額娘道:“額娘,真不賴妹妹。她這樣子,兒子看著心里挺難受的。”
芳儀看著這孩子,嘆氣道:“額娘這不是在罰你妹妹。”
誐有心還要替妹妹討饒,不想被禟牽住了衣袖,就聽著小哥說道:“額娘疼妹妹還疼不過來呢,哪舍得罰她?你呀,安心坐著吧。”誐看著禟沖自己眨了眨眼,雖不太明白,只是他一向是聽慣了這小哥哥的話的,這會兒也就不再多說了。
這下,芳儀才讓何玉柱上來回話。
原來,這端嬪那里,還真是出了大事了。
說祥阿哥鬧肚子,那可是輕的,這小阿哥,可是上吐下瀉的。那時那太監說這太醫吃不準,也就是端嬪借這個話來說這病來得古怪。皇后聽懂了,才又讓幾個太醫去確認對證一下。結果,果然是小阿哥中了藥性。不過,幸好這藥性本就緩,小阿哥又中得輕,是以雖然年幼但只要吃幾帖藥下去拔了毒性也就無礙了。
這還不是何玉柱回話的重點,畢竟那會兒皇后派他去,就是有了這個懷疑。關鍵的是,這出戲,是誰唱的。
何玉柱口齒清晰,說話就事論事,不加自己的判斷,“回主子娘娘及諸位阿哥的話,那頭太醫定了下來。這頭端嬪娘娘就昏了過去。幸好太醫還在,也不用跑幾遭了。奴才好歹也有些個品階,又是領了主子娘娘的懿旨過去的。是以也就伸了伸手,替端嬪娘娘照料一二。誰一想到,這還沒等查,就有奴才跳出來指認了,說是小阿哥的奶嬤嬤才剛偷偷摸摸的要去藏一盤奶餑餑。”
這事還真是容易,有人指認了小阿哥的奶嬤嬤。那些奶餑餑只是剛才急忙中被藏起來的,這會兒就被起了出來。小阿哥出了事情,祥阿哥身邊伺候的人可是最要被罰的,也是最先被疑心的,因而這會子眼珠子放得亮亮的,恨不得里頭就生出把劍來。這東西一被拿出來,這幾個就喊冤,說是這東西,自己幾個都沒見過,只定是那奶嬤嬤在搗鬼。端嬪那里的領事嬤嬤也說,這東西,不是端嬪娘娘賞下的。
這奶嬤嬤原本還嘴硬,說這小阿哥可是自己奶大的,打一出生就喝自己的奶的,自己可是從永壽宮那兒就跟著阿哥到了這景仁宮了,自己怎么會害小阿哥。可是等太醫們驗過這盤餑餑,發現確實是有同樣的藥性,這奶嬤嬤才歇斯底里了起來。奶嬤嬤大喊冤枉,說是這奶餑餑是王氏娘娘那兒送過來的,自己實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奶嬤嬤這樣一說,當場就有幾個嬤嬤臉色古怪了起來,這幾個人,可都是永壽宮跟過來的。
何玉柱也是知道其中底細的,當年,他也是隨著皇后娘娘南巡服侍的,當下就呵斥這人胡說,就要用刑。哪想到這奶嬤嬤不經嚇,還不等人上來,就吐露的一干二凈的。
(昨天mc來看好茶,好茶各種難受,實在熬不住碼字。對不起了啊,今天還是難受,先寫一章出來。二月開始瘋狂,握拳!)
謝謝新樂雨融的平安符,么么各位打賞推薦粉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