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扎營地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這獅子聰是太子殿下的愛馬,這些誰人不知?又是以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回了來,護軍統領及侍衛統領也不互相看不順眼了,馬上就派人分頭去找。也有人報給了太子妃娘娘,棟鄂氏。
棟鄂氏心驚膽戰,坐立不安。這時候,恭親王世子福晉鈕鈷祿氏求見。要說,這鈕鈷祿氏與棟鄂氏平時一個在宮內,一個在宮外,并沒有走的如何的近。只是以前是舊識,還一起參加過賞花宴,一起選過秀。這回隨扈,兩人才多說了幾句。
這會兒這人說是來陪著棟鄂氏,雖然太子妃沒覺得跟這人熟到這個份上,只是這會子卻實在不想一個人胡思亂想,也就點頭了。等人進來,棟鄂氏也沒在意,只覺得這人臉色也是煞白的,只是她自己心煩意亂,邊上的人也心悸惶惶的,也沒做什么多想,只把這歸成了一路的。
人是派出去了,只是這留著的也沒干等。就有照顧獅子聰的人急報,這良駒馬鞍子不見了這事大家都看得到,可沒想到細細一瞧,這馬背上也有傷。這襻頭馬韁繩原以為是情急中扯斷的,可仔細一看,這韁繩被人動過手腳,原就有了切口。
太子妃娘娘聽了這樣一說,悲切的說了句,“是我不好!”就昏了過去。大家一窩峰的擁上來,攙扶的攙扶,傳太醫的傳太醫,倒把這鈕鈷祿氏擠在了一邊。鈕鈷祿氏被擠得晃了一晃,并沒有人注意到,這人的臉色更差了。
等太醫來了,給太子妃娘娘看過以后,得出的結論,倒是讓人又是擔憂又是高興的。這消息,要是放在平時,就是個天大的喜訊。因出來二十多天了,太子妃娘娘又是按旬讓人診平安脈的,這兩下里一查,也有三十來天沒有請脈了。這回,竟然診出個喜脈。
要知道,這太子妃嫁入宮中都兩年半了,可肚中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別說棟鄂氏自己了,就是她身邊的人,宮外彭春府里上上下下,都有些急了!現在冷不丁的就有了,這在平時,怎么不是個天大的喜訊?可現在,太子殿下安危不知,太醫又說,這娘娘腹中日子尚淺,最是著緊的時候,受不得一點兒刺激,若在來這么一下子,怕是。。。。。。
這亂糟糟當中,也沒有人注意到外頭又是一陣亂起。待太子妃娘娘才幽幽醒了過來,還沒來得及聽人稟報這身子上的事情,就又聽見帳外有人急報。
太子妃也顧不得自己這副樣子,忙讓人進來說,這個時候,還顧得了什么?忙有那老成的一把攔住,使了個眼色,一個人出去,而自己湊在太子妃娘娘身邊悄悄的把太醫的話給說了。
現在的烏勒丹也說不清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可再怎么顧著自己的身子,太子的消息她也不能放過的呀?邊上的人也是知道,才讓人先出去打聽,若真有個什么不好,還要想法子瞞上一瞞拖上一拖,讓太子妃娘娘緩上口氣。
只是這出去的人才一會兒就進來了。這人進來,竟然先看了眼邊上差點兒被人忘記了的世子福晉,才開口稟報道:“稟主子娘娘,才剛有奴才回來報信,那奴才是恭親王府上的。說是,騎那匹獅子聰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恭親王世子。”說完這話,很是憐憫地又看了眼邊上的鈕鈷祿氏。
這鈕鈷祿氏本來臉色就已經很不好了,這乍一聽到這樣的消息,連一聲都沒有吱,當下人就一軟,暈了過去。
這帳內又是一陣驚呼,只是這會兒到底是劫后余生,還是喜極而泣,或是悲天憫人,都說不清楚了,或許參雜著,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幸好太醫還在帳內,忙給鈕鈷祿氏急救。而這邊的太子妃娘娘也不能不顧著世子福晉,雖然心中急著想知道底細,可還是按耐著。好在,鈕鈷祿氏并無什么大礙,只是急火攻心而已。這三兩下,就給救醒了過來。
“來人,讓人進來仔細回話,想來世子福晉也是急著想知道的。”太子妃娘娘這會兒知道騎那馬的不是自己丈夫,馬上就鎮定了下來。只是邊說,還邊帶著詢問看了眼鈕鈷祿氏。短短時間,自己跟著人的心情就掉了個個兒,但這人的心情,自己剛剛才經歷過,怎么會體諒不到?
鈕鈷祿氏白著張臉,兩只眼睛死盯著帳子門,等那傳信的人進來,這眼珠子又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人身上,像是恨不得把這人吃了。這人不在了,這消息就做不了準了吧?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吧?
而太子妃這會兒也看著那人,眼中也是一派熱切,剛剛自己雖聽真切了,可又怕是自己的耳朵騙了自己,這會兒就希望這人再仔細說一邊,而這人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天籟之音吧?
這人扛著這么兩股不同的熱切,這會子進到里頭,腿都軟了,跪下來也不敢細瞧,只是悶著頭說話:“稟太子妃娘娘,才剛是恭親王府上的隨從,是跟著恭親王世子的。那人是回來報信,讓人去找他們主子的。太子殿下、二阿哥、世子幾人要比試一下,就分開了。世子還跟太子殿下換了換馬匹。只是沒想到,沒多久,這獅子聰就不聽話了,像是不聽世子駕馭,這世子就管教了那么幾下。可沒想到這馬就像瘋了似的跑了起來。要知道這獅子聰可是萬歲爺賜給太子殿下萬里挑一的好馬,那些隨從怎么都趕不上,這就讓馬跑了個沒影子了。那些人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就打發人回來送信,望能派出好手去找,余下的也不敢耽擱,繼續在外頭找呢。”
等萬歲爺跟皇后娘娘到了駐地,已經知道現在可能遭遇不測的可能是恭親王常寧的世子永綬。雖然照舊還是有這擔心,可其實,包括帝后二人,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康熙坐鎮皇帳,等著消息。可是,在這樣的草海里,找個落單的人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更別說這人可能昏迷躺倒,那在這半人高的草里,如何能被發現?只等到常寧、福全、太子殿下、二阿哥等人得了消息趕回來,這世子的下落還一無所知。
常寧坐不住,早就又出去尋找了,其他人也都帶著人出去了,裕親王福全也深恨這回是出巡塞外,沒有帶他那幾條養熟的獒犬。
芳儀這會兒也抽空去看了看太子妃,這兒媳婦有了身子,怎么也得囑咐一下的。而世子福晉也要去寬慰寬慰的。等著些都完了以后,芳儀才靜靜地聽人稟報,知道了這個事情的大概。
今兒個原是世子福晉跟太子妃約好的,兩人一起去逛逛,還沒出營地就恰巧就碰上了太子殿下,也就做了一處。不過,這要說巧,還真個巧,沒一會兒,又碰上了二阿哥和世子永綬。于是就又合在一塊兒了。這一路行來,說著說著,這永綬就提出來比試比試,二阿哥嘴上勸著其實卻是在撥著火,太子殿下無法一味推卻,也就應了下來。太子妃見如此,也就不跟著了,說是回營地靜候結果。
奴才說得仔細,皇后也聽得明白。二阿哥跟永綬在一塊兒不稀奇,這兩人本就在上書房一起玩大的。這永綬看見世子福晉跟太子夫妻在一起,就神色有點兒不太好,后來說著說著就受了二阿哥慫恿,提出要比試。
不過,這獅子聰,倒是還有一說呢。太子妃的馬兩日前不太好,太子殿下顧惜太子妃,因自己的獅子聰有靈性,這兩日就把這馬暫給了太子妃。因為那會兒要比試,太子妃又不想丈夫吃虧,自然是把那馬換回給太子殿下的。
至于最后怎么這馬給永綬騎了,估計是又是因為一些酸話,而承祜也不屑于因為自己的馬比永綬好,占這個便宜,所以索性大方吧?
等到快入夜了,終于把這世子永綬給找回來了,而在這人得不遠處,那原本獅子聰身上的馬鞍也在那兒。
永綬一直昏迷著,太醫們診治,說是落馬時不小心碰到了腦袋。這外傷雖然也比較嚴重,雙腿骨折,可這頭顱有傷,才是最束手無策的。
而那馬鞍夾層內里,赫然是一排斷針頭,馬鞍束革,也在馬腹處有割過的口子。這下,獅子聰背上的傷,以及為什么這么不聽駕馭的緣故,都明明白白的了。
只是,這回的人,到底是意圖何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肚子里今兒才被知道的小阿哥?還是世子永綬?
“查,仔細的查,狠狠的查!”康熙這話,像是從牙縫兒里擠出來似的。
這回事情鬧得這么大,不光是康熙隨扈的都知道了,就連蒙古各路王爺臺吉都知道了,也都一邊小心的約束手下,一邊悄悄地打聽消息。
這時候,一位博爾濟吉特氏郡王手腳冰涼,他的隨眾中,走失了個奴隸。
(常寧第一子輔國將軍永綬,康熙十年辛亥十一月十五日寅時生,母繼福晉馬氏,馬義倉之女;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閏四月十七日午時卒,年十六歲這是給考據親們看的。
可現在怎么還活著捏?原本是安排了故事的,你想啊孝莊二十四年底沒了,總有些改變的,只是到底要不要寫?好茶最后還沒定。畢竟是枝節故事,現在這文已經夠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