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來自遠方之名
系統公告接連播放了三次。整個主城都是一片歡騰,因為轉換時間沒到,我仍然保持著女媧形態浮于空中,倒也免去了與別人擠地板的命運。
菜頭興奮得活蹦亂跳的與周圍人抱成一團,宵卻靠著光棍般的旗桿,笑得嫵媚盡去,充滿了真實感,只是他卻沒有菜頭同志那么豪放,至少保持了最基本的矜持(?!)。
歡呼聲中,菜頭向我招招手,我有些疑惑的降低了一些高度,他仰著頭認真的望著我,兩只深邃的黑眸亮得堪比月夜,“遠方,謝謝你!今天多虧你了。”
微微搖頭,我笑著回望他,“別謝我,勝利是你們自己獲得的,我不過是干掉了一個同為神族的鳥人罷了!”
菜頭咧嘴笑得燦爛,卻仍然充滿感激,“反正。我要謝謝你!”
“如果真的要謝我的話,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么不把小龍放出來?”
“咳……”菜頭尷尬的咳了兩聲,眉頭很是糾結,“它被火焰巨龍給拐去玩兒了,說是戰爭結束后再回來。”
“……!”原來如此,難怪……,可憐的巨龍騎士居然要用自己的兩條腿沖進敵軍陣營廝殺,還真不是一般的悲催!
因為系統要更新,所以大家都陸續下線,擁擠的主城一下子就空曠起來,菜頭和宵很有默契的一直留到了最后,雙雙望著我,“你不下線嗎?”。
“呃……下,我想多看看這座城市,更新后也許就看不到了,你們先走吧!”
菜頭和宵對望一眼,卻不得不在我獨自離開的身影中雙雙下線,宵臨走之前向已經飄遠的我大喊著,“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揮了揮手,我沒有回頭,就當是回應了他的提醒。
熱鬧的戰場一下子就安靜得只剩下我一個人,就連百里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感覺好冷清,好……寂寞!!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發寒,即使已經變成冷血動物。我仍然忍不住抱緊臂膀,期望能夠獲得哪怕一點點溫暖,可惜天地之間空曠的寂寞又豈是這小小的溫度能夠填滿的。
沿著主城飛行一圈,只能看見蕭瑟的大街以及雜亂無章的店鋪,除了我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除了微風過境也根本就找不到其他任何一點聲音。
真是……凄涼吶~!
嘀——嘀——嘀——,請注意,系統更新啟動時間還剩10秒,請所有玩家盡快下線;請注意,系統更新啟動時間還剩10秒,請所有玩家盡快下線;請注意,系統更新啟動時間還剩10秒,請所有玩家盡快下線;
盤著粗壯的蛇尾,我安靜的坐在主城廣場之上,等待著更新的到來。
天好藍,云很白,這里真的很像一個真實的世界。
不知道如果宵知道真相會怎么樣,會不會嚇得再也不敢理我這個孤魂野鬼?
還有菜頭,我是不是也應該告訴他?畢竟,是很重要的朋友吶~!
心里想些有的沒的,我都為自己的鎮定喝彩。靜靜的看著藍天白云一瞬間消失,變成暗沉的虛無,仿佛是無盡的黑洞,
在系統宣布要更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要糟,因為公告里說的是請混戰所有玩家就地下線而不是請玩家盡快進入安全區域,否則就地下線,也就是說這次更新整個世界都沒有安全的地方,所有的數據將要格式化然后重新編程,包括……我!!
收回目光平視前方,主城中的高樓大廈仿佛是被龍卷風摧毀后又被黑洞吞噬一般,一點點變成數據化的微粒消失,消失的盡頭同樣是灰沉沉的虛無,冷凝得令人恐懼。
我就這樣望著周圍的世界一點點的崩塌消亡,仿佛自己是唯一的存在,直到……
冰冷的蛇尾也從尖端開始變成微粒消散,就像是見了陽光的冰一般悄然融化,順著蛇尾往上是腰,然后是手臂、胸口、鎖骨、脖子,最后……,整個人都消失在虛空的領域中。
很奇怪,明明應該恐懼得尖叫,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變成微粒消失,不痛不癢,卻能數得清自己碎裂的數字有多少個,這種感覺很奇妙……很奇妙……!
生命已經走到盡頭,迎接我的是奈何橋上的孟婆湯,還是地獄里的油鍋火海?
百里墨說地獄十九層是神魔的最終歸宿。可是,在入地獄之前他就已經拋棄了我;宵一刻說愛我,可是現實中的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兩個世界的距離有多遠;菜頭說我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可是他不會明白我眼睜睜看著自己消失時的那種茫然與絕望……!
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
誰來救我……?
誰來救救我……?
拜托……
可惜,沒有人要理我,任我喊破喉嚨,喊啞了嗓子,整個虛無空間仍然只有我一個人。
不知道是否是系統大神聽見了我的祈求與悲鳴,荒涼與虛無并存的空間里突然出現了一點小小的亮光,亮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我飛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后像一個發光的小太陽一般沖著我迎頭撞上,嚇得我恐懼到連心幾乎都要沖出喉嚨。
啊——————!
猛然睜開眼睛,喉嚨里溢出一聲絕望的慘叫,聲音卻小的可憐?!
最初的恐慌過后,我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才終于反應過來,貌似……我……好像……沒死?!。
微微動了動手指想要坐起來,卻覺得整個身體又酸又痛,還重得不可思議,使勁吃奶的力氣才勉強動了動脖子。然后,我僵硬了。
胸口還能夠感受到那幾乎要沖出肉體的劇烈跳動,恐懼的意識尚未完全脫離神經,疲憊的眼里仍然還有未褪去的恐慌,可是……,恐慌的背后卻笑著流下淚來。
靜靜躺在溫暖的床上,微微側頭,在離我放置手臂不遠的床沿正趴著一個女人,她睡著了,被歲月的風霜侵襲過的臉龐還帶著憂愁與母親的不安……。
“媽……媽媽??”
訥訥的低喃一聲,淚水無聲滑落。此刻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么嘶啞,仿佛是天未喝過水的遇難者一般,額頭有著些微的疼痛,但卻并不是無法忍受。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我螞蟻叫般的聲音,床邊的人微微動了動,然后睜開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四目相對時,她完全呆住了,花了將近十秒鐘的時間才終于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沖向房門口,尖銳的聲音刺耳得令人顫栗,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醫生,醫生,你快點來,我女兒醒了,她醒了,醫生!”
雖然一直都知道媽聲音尖厲得刺耳,但是這次我卻覺得很好聽。
“媽……媽媽!”
“來了,來了,寶貝兒,別急,醫生馬上到,你哪里痛?還是哪里不舒服?”媽媽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抓著我的手,眼底的淚光清晰可見,她小心的擦著我眼角不停滑落的淚水,心疼得連鼻尖都紅了,卻硬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別怕,媽媽在這,哪里不舒服?”
“沒……,”吸吸鼻子,我輕輕的笑著,“我怎么了?”
雖然已經有點懵懵懂懂的明白過來,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有些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還是要得到真正的答復才能確定,結果。話一問出口,我就后悔了,因為媽媽眼底累積的水珠子終于還是掉了出來。
“你個傻瓜,為了塊紅燒肉把腦袋給撞成重傷,昏迷了快一個星期,醫生說你要是再不醒,就要變成植物人了,你個傻蛋,一塊肉而已,不夠吃媽可以再做,你何必跟你弟弟去爭呢……,你這一出事,可把我們嚇壞了,葉離哭得整個臉都快腫了,直后悔不該作弄姐姐,哎~!”
“媽~!”撒嬌般的喊了一聲,我拽著她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一個勁的笑,偏偏眼淚又流個不停。
真好……,真好……,我又回來了……,呵~,真好!
一場夢……,原來那些都只是一場夢……,女媧、宵、菜頭、百里……來自遠方……,都只是夢而已,我還是我,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人。
可是,為什么我會感覺心痛?為什么我會覺得難過?為什么……我心里想要裝著真實?
醫生很快跑了進來,嘩啦啦一大堆,一個看起來蠻威嚴的中年男人帶頭仔細給我檢查了一番,冷硬的嘴角終于透出一點淡淡的笑意,“龍女士,放心吧,她已經沒事了,再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
“哦,好好,謝謝,謝謝。”媽媽忙不迭的感激著,殷勤的送他們出去,關好門后又回到床邊,細心的將我被汗水黏住的長發撥到旁邊,嘶啞的聲音很是語重心長,“心啊,雖然老思想難免有些重男輕女,但經過這次事情我算是明白了,不管兒子還是女兒,你都是心頭肉啊,哎~,你可是嚇死我了~!”
“媽~,我餓了。”不想老媽再難過,我趕緊轉移話題,果然她一驚,忙站了起來,“你等等,等等,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把煲好的湯送來,等等啊。”
望著一瞬間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我咧嘴無聲的笑笑,果然,還是家人好啊,感謝偉大的系統大神送我回來,即使只是一場夢,我也很開心!
燦爛的笑突然僵住,我驚疑不定的望著微微敞開的房門,心底默數著……5……4……3……2……1……
白衣護士的身影準時出現在門口,她推著小車甜甜的微笑著走了進來,“你該打針了。”
我臉色一片慘白,渾身冷汗直冒,手指顫抖得沒有一點溫度,冰涼如冷血動物,可憐的心房更是噗噗的幾乎要沖出胸口……,怎么會這樣??
難道……那不是一場夢??
望著我毫無血色到泛青的臉頰和額頭細密的一層冷汗,小護士笑笑,好心的安慰著,“別怕,別怕,我打針一點都不痛的。”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卻完全笑不出來,只好閉著眼睛將淚水往肚子里咽:咱哪里是怕打針啊,咱是被靈異事件嚇得靈魂不穩了。
自我催眠的工作還來不及展開,靈異的感覺再度出現,小護士輕輕拉著我的手,綁上止血帶,擦上碘伏,準備開扎,我卻渾身僵硬的注意著門外的情況……,來了……,5……4……3……2……1……。
“喲~,小黃啊,真是麻煩你了。”
母親的聲音分毫不差的出現在門口,我絕望的咬緊牙關,怕自己會害怕得哭出來。
原來不是夢,那一切都不是夢……,混戰真的存在……,還有女媧、宵、菜頭,以及……魔王百里。
嗚嗚嗚——!我明明已經回到二十一世紀了……,系統大神,不帶這么折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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