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金屬器械撞擊地面成為此刻驗尸房內唯一的聲音。郝義法醫壓根就沒發現自己手里的東西已經掉落,他瞪直了眼睛,瞠目結舌的望著那空空如也的顱腔,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淡定的聳聳肩,我一抬頭卻正對三雙六只不滿的眼睛,只好舉起手認真表態,“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發現死者的顱骨里有問題?”劉醫生懷疑的打量著我,“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將所有死者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毛發都檢查過,根本就沒有除脖子上刀傷以外的傷痕,包括頭顱,你又怎么知道這里面是空的?”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里面是空的,”我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最討厭別人用這種探究評估加懷疑的眼神看著我,“至于讓郝醫生打開顱骨的請求,我只能說是‘直覺’,你們愛信不信。”
隨手將手術套丟在托盤里,我轉身就往門外走,反正能幫的都幫了。至于案子要怎么破,就不屬于咱考慮的范圍,雖然賀學一殺人是出于好意,但警察總要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我相信邢隊長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結局。
“葉小姐"……,葉小姐",等等。”邢隊長急急的追出來,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抱歉,劉冶就是這樣的人,他沒有別的意思,你別介意。”
“無所謂,反正跟他又不熟。”我腳步不停的轉過走廊,憑著淡淡的精神力探索很容易就找到了大門。
站在臺階上,我拿下脖子上的工作牌遞給他,“這個還你,以目前來看鑒證有了新的突破,接下來的問題你應該比較好查了,就這樣,拜拜!!”
“葉小姐"……。”
我猛然回頭,單手攔住邢隊長要跟下來的腳步,“隊長大人,有時間擔心我是不是生氣,你不如好好想想這幾樁殺人案要怎么破吧,希望下次你不會再有遇到瓶頸來找我的時候。”
“呃……,好吧,今天謝謝你!”邢隊長適當的保持著距離。真誠的向我道謝,面對這樣一張淳樸的笑臉,我一直繃著的表情也扛不住了,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不客氣,能夠幫上警察叔叔的忙,我很高興,再見。”
邢隊長的臉因為那句“叔叔”而出現了小幅度的抽搐,禮貌的揮揮手,他目送我離開。
在警局消耗了點時間,現在天色已晚,皎潔的月牙掛在天際,溫柔的親吻大地,可惜,周圍的星星卻因為人間泛濫璀璨的霓虹燈而黯淡了色彩,在都市中已經看不怎么到了。
因為道路兩邊店鋪、酒樓的燈光鋪陳,人行道上并不算暗,至少看清楚腳下的路是沒有問題的,反正時間晚了,也不在乎再多晚一點,我拎著半舊不新的手提包。慢悠悠的邊逛邊往家的方向走,只是,周圍的繁華和吵鬧似乎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總無法將自己融進去。
幼稚的鈴聲突然響起,引來不少路人的囧然觀望,我擺著張面無表情的癱臉,淡定的從包里拿出手機",于是,那首經典的兒歌唱得越發響亮。
壓抑著心里悲催錘地淚奔的沖動,我悠然的按下接聽鍵,“喂,誰啊?”
“誰?你老娘我。”河東獅吼說的就是電話"里的這位。
“媽?啥事??”
“啥事?你還問我啥事兒?現在幾點了?你死哪去了?就算不回家吃飯也該說一聲吧,小離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一個二個的……,真是氣死我了!”
“呃……,”糟,忘記打電話"報備了?單手捂著冷汗直冒的額頭,我笑得有點虛,“那啥……,今天有個朋友請我吃飯,我一高興忘記說了。”
“朋友??哪個朋友?男的女人?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結婚沒?有沒有處對象?長得怎么樣?人品如何?還有,還有,家世……?”
“媽——~”此聲呼喚妖嬈婉轉、蕩氣回腸、纏纏綿綿,足夠繞梁三日而不絕于耳。只把我自己給寒得一哆嗦,而那頭的老媽已經直接噤聲,估計正在深呼吸以壓下干嘔的沖動,免得引起老爸某方面不必要的誤會,保留住家里的最后一個醋壇子。
“咳……,那啥,媽,朋友叫我呢,我先掛了,今天會晚點回去,拜拜~!”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機"合上、模式調成靜音、扔進包包的最里面,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不帶喘的。深吸一口氣,我覺得頭有點痛,得兒,這回還得找地兒吃飯去,順便找個旮旯窩到“晚一點”再回家,最好在老媽睡覺以后潛進去,免得她激動起來我就整夜不用睡了。
漫無目的的走著,我沉浸在市的夜景中,從小到大都是乖寶寶的我,好像二十幾年來都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夜色掩映下的風景,即使是高中與他……。
腳步微動。恍然間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大腦有些混亂,茫然無措的站在街頭,感覺自己就是個迷了路的孩子,不論如何狂奔、如何尋找出路,始終都在迷宮里轉悠。
突然,一陣詭異的寒意自脊梁升起,將混沌的思維嚇醒,我踉蹌幾步靠著人行道的欄桿站穩,順著惡意射來的方向望去,卻見幾個穿著古里古怪看起來就很像混混流氓似的男人們。面對我驚訝的目光他們不但不回避,反而還咧開嘴,扭著腰,光明正大的調戲起來,我嚇得一哆嗦,趕忙悶著頭趁綠燈亮起時過馬路,快步走過幾個街口,才終于感覺那種如影隨形的寒意消失。
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我x在一家店鋪門口歇了會兒,卻又為自己的膽怯懦弱而惱恨不已,不是說跟以前不一樣了么?怎么還是這么怕事?這樣的我如果真的碰上葉離陷入危險的情況時,是否真的有勇氣去靠近他,是否真的有能力去救他??
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即使遇見什么小麻煩靠著與眾不同的精神力應該也夠化險為夷,可是……,葉離身份的真相卻像是給了我重重一巴掌,他一旦遇上連‘瀾’都無法解決的麻煩時該怎么辦?會不會連累爸爸媽媽?等到那個時刻來臨的時候我還能堅持自己平凡而渺小的愿望么?
真的能么??
這不完全是胡思亂想的隱患一下子就將我所有的淡然漠視給踹進了爪哇國……,痛苦的抓著腦袋,我直接將本來還算整齊的發髻給撓成了某名牌咖啡。
嗷嗷嗷——,該怎辦啊啊啊啊??系統大神,不如你再一回,給咱一個提示吧!!
心里正在不報希望的吶喊著,我完全只是想要一種不被別人送進瘋人院的發泄而已,可是,一陣震人心房的超強搖滾樂卻突然響了起來,把咱給嚇了一大跳,心慌慌的拍拍胸口,我的眼睛卻亮得比霓虹燈還燦爛……
系統大神,難道這就是你給咱送來的提示??嗷嗷嗷——,偶愛乃~,~!
踩著高跟鞋,我愉快的蹦跶著往音樂傳來的方向行去,轉過一個十字路口后,咱很輕易的看見馬路對面那個閃著五彩神……咳,燈光的超大型門庭,酷啊~!
“泰迪娛樂??”微微歪了歪腦袋,我疑惑的望著那個簡直堪比五星級大酒店的超級豪華明亮之廳堂。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市還有這種地方??
是它發展太隱秘、太迅速,還是咱太孤陋寡聞??
咳……,估計后一種可能性的幾率比較大的說。
緊張的拉了拉有些下滑的手提袋,我兩眼直勾勾的瞪著那扇約有十米寬五米高的透明玻璃門,小心的咽了口口水,僅僅十分鐘時間,已經有十來個人走了進去,無一例外都是男的俊、女的俏,就算是大叔那也是帥大叔,就算是大嬸那也是性感大嬸。
而且,他們的穿著都很有品味,西裝、晚禮服那是基本的,難道是什么宴會??不對啊,沒見有人拿請柬,也沒見那些迎客的服務員有檢查什么憑據,而且……。
泰迪娛樂……,既然是“娛樂”,那應該是誰都可以進的吧?少字
好!怯懦無能葉心之改造計劃就從這里開始!
狠狠一咬牙,我轉身走進旁邊一家服飾專賣店,在服務員詭異的眼神打量下,挑了一套衣服鉆進試衣間,將頭發重新盤起,換上新裝,嗯~,還蠻合身的。
打開小隔間的門,我望著美女服務員那瞠目結舌的樣子,得意一笑,下一刻卻又樂極生悲的抽搐著嘴角壓下心底痛到滴血的悲催,淚眼汪汪的盯著那從卡槽一劃而過的信用卡,嗚嗚嗚~,我的錢錢啊~!
出得門來,將錢和手機"放進口袋,那個半舊不新的地攤包包便直接扔進垃圾桶,反正也沒啥其他東西好放的。
緊了緊領口的領帶,我單手插進褲兜,昂首挺胸慢慢向那扇明亮卻被霓虹燈照得有些夢幻的玻璃門走去,明明手心已經在不停的冒冷汗,明明踩著高跟鞋的蹄子開始輕顫,明明脊背僵硬得堪比鋼鐵,我的臉上卻笑得云淡風輕,連目光都帶著隱晦的含蓄。
得兒,別的沒領悟,倒是把小松鼠飛天裝模作樣的本事給學了個九成九!!
以一種看似優雅,其實是腳太僵硬走不快的步伐慢慢踩上樓梯,立刻有一位穿著燕尾服的年輕服務員過來拉開玻璃門,以一種恭敬卻不卑微的姿勢迎接顧客進門。
雙腳跨過門檻,我腳步微微一頓,電視里的紳士好像都是這么演的,貌似這樣看起來比較優雅且有氣度,目光淡然的掃過明亮寬敞的大廳,這個面積……嘖~嘖~,都快趕上一個籃球場包括觀眾席的總面積了。
輕巧的關上玻璃門,將那震撼心靈的音樂給完全隔離屏蔽,服務員微笑著迎了上來,微微鞠躬,“女丈夫,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
女丈夫??我嘴角微微抽了抽,這個稱呼還真是……有愛啊~!
,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