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太太當然也是知道這些個的,只是她也有些個為難,她怕這兒子什么時候又犯了渾,還是快快的給娶上一門兒媳婦,也好幫著自己管束一二。而且,也希望自己的兒子成了家之后能懂事些,多把心思放在家里的那些個營生上頭,少往外頭那些個不干不凈的地方去。
而她也知道,兒子是個看重長相的,跟他說親事的時候,這小子別的沒說,只說這媳婦兒要個好看的。所以她七挑八揀的,這歲數相當又有相貌的,就這夏家了,這夏家的姑娘名聲是在外了。
至于其他的,薛姨太太拉著寶釵的手道:“我的兒,我也不瞞你,我也不指望,要在這些個商家里,挑一個行止端莊像個大家閨秀的。但凡有個在身上能挑出個一二個地方出色的,也就行了。這個要是懂事的是好的,我也就難著性子調/教她像個樣子,要說實在不像話的,我也有法子收拾了她。我原是指望你能先有個出息,連帶著提攜一下你哥哥。可是現在你哥哥那個沒造化的卻弄出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我這也是先緩上一緩,等若以后你真能隨了老爺的心愿,再給你哥哥找一個就是了。”
薛姨太太的這一番話,讓寶釵倒是不能接口了,心里想著自己的將來還不知道能怎么樣呢,就是有些胸痛難受的,不期然的,忽然想起寶玉的樣子,心中的就一陣驚慌,強自鎮定。
薛姨太太看女兒不說話了,還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讓女兒有些難為,也就轉了話頭,說起了聘禮來。
最后,當子肜知道薛姨太太還是要給薛蟠娶夏金桂時,心里一陣的唏噓,這回薛姨太太看著比書上能耐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制住這個紅樓中有名的黑心媳婦,這薛蟠是不是真是個怕老婆的?不過,總算沒有了香菱攪在里頭吃苦了。
不過,薛家的事情向來不是在子肜的關注范圍里的。現在,她又在操心起大女兒元春來。前些日子,宮里傳來了消息,皇后娘娘有了喜脈,這讓子肜又是開心又是擔憂。元春身子嫡子還是不錯的,現在她的長子已經三歲了,再懷上一個對身子也什么影響了。只是在這深宮中,這懷孕生子又實在有太多的風險,讓子肜擔心。
子肜得知消息后第二天就遞了牌子覲見。元春見了母親當然很開心,對于母親的擔心,元春也是能體會的,但是現在她作為一國皇后,看到的聽到的,那些個黑暗詭計,是子肜通過那些個電視劇小說所不能了解的。她也不想母親多操心,自然勸母親不必多想那些,只要得了空多來陪陪她就可以了。
子肜在擔心了元春的事情,其他的什么事情也就沒太放在了心上,連著過年都沒用放太多的心思。這一年,賈珠又是沒在府里,子肜心里牽掛著,更覺得這過年一點兒趣味也沒有了。就是在初五迎財神時,才多了些興致,因為那天可是小芝兒的生辰。那一年,這孩子擺了抓周宴時,可把子肜樂壞了,因為這小子竟然左手抓了個醫鈴,右手抓了本詩經,雖然知道這是做不得準的,但子肜看著還是開心的。所以,子肜更是把這小子當作寶貝。這么個小孩子,話還說不利索,就開始教他認藥材了。這還不算,去年就開始教孩子認字了,人家小孩子認字先認一二三,天地人。到了子肜這里,直接寫著藥材名讓孩子認,這不是瞎折騰嗎?賈政也由得她,反正孩子還小,先借她玩玩讓她樂樂,等孩子再大些,自己再接手。再說了,他們夫妻也不是愚昧的,不會硬扭著孩子的性子的。
這一日一日的時間過得飛快的,眼看著,送灶王,過小年,祭先祖,換桃符,守年歲,拜大年,迎財神,鬧元宵,這新的一年又開始了。這過新年,賈赦也沒有把邢夫人接回來。只是打發人去看了看,在新年里,也讓賈璉帶著賈蘭去拜了拜,也算是全了禮數。老太太知道這是大兒子徹底對大太太死了心了,也只能嘆口氣,什么也不說了。
這年過年,這薛家也是被接過來一起過年的,說是雖說搬出去了,但薛家還是人少些,不如在一起吃酒守歲,人多也熱鬧些,還說這眼看著這蟠哥兒定了親了,等明年接了新媳婦也就熱鬧了。
等出了新年,那日女孩子們老太太跟前陪著老太太說話,忽然也就說到了個人的生辰,老太太一聽,也來了興致,指著寶釵說道:“今日里不說我差點就給渾忘了,今年可是你的及笄之年,可是你的大日子呢,這可馬虎不得。你這孩子就是個省事的,也不知道給提個醒兒。來人,去把鳳丫頭給叫來。”
寶釵聽了老太太的話,也笑著說道:“也就是個生辰罷了,哪里就驚動了您老人家。”
說話間,這鳳姐兒就到了,老太太笑嘻嘻的對她說了要給寶釵作個生日的話,又蠲資了二十兩銀子說是讓鳳姐兒置酒戲。鳳姐湊趣笑道:“一個老祖宗給孩子們作生日,不拘怎樣,誰還敢爭,又辦什么酒戲。既高興要熱鬧,就說不得自己花上幾兩。巴巴的找出這霉爛的二十兩銀子來作東道,這意思還叫我賠上?果然拿不出來也罷了,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塌了箱子底,只是勒著我們。舉眼看看,誰不是兒女?難道將來只有寶兄弟頂了你老人家上五臺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們如今雖不配使,也別苦了我們。這個夠酒的?夠戲的?”
滿屋子人都知道鳳姐兒在說笑,聽了她這說話的伶俐勁兒,滿屋里都笑起來。賈母亦笑道:“你們聽聽這嘴!我也算會說的,怎么說不過這猴兒?過來,讓我看看,你這舌頭是怎么長的?”話音剛落,又因這屋里的人笑了一會兒。
老太太一邊拉著寶釵,一邊問著愛聽什么戲,愛吃什么東西等語,都讓她以一說出來,讓鳳姐兒好好準備,可不能白便宜了她二十兩銀子,定教她自己再貼補些出來。鳳姐兒聽了,連忙說道:“怪道今日里這銀子入手,我覺得與往日里不同呢,總覺得燙燙的,弄得我手疼。現在才明白原來是這么回事。敢情這老太太的銀子是餌,非得把我的銀子也調出來才完事。”話音才落,又是引得人發笑。
寶釵深知老太太年紀大了,喜歡熱鬧的戲文,愛吃甜爛之食,便總依老太太往日素喜的說了出來。老太太更是喜歡。探春在一邊看了寶釵一眼,寶釵雖有所覺,但神色還是一點未變。
看著老太太在興頭上,寶釵知道人老愛熱鬧,才又說道:“好些日子都沒看到湘云妹妹了,我也做一回的臉,把湘云妹妹也接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老太太聽了自然是高興的,忙吩咐人派車去接了來。等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這湘云已經到了府里了。
湘云知道是寶釵的生日,將自己舊日作的兩色針線活計帶了過來,作為儀表送給寶釵以賀生辰。寶釵自然是笑著接過來的,只是一轉眼間,看見湘云身上明晃晃掛著的那個金麒麟,心里就咯噔一下,也就越發笑得端莊了。
老太太看著高興,也讓鴛鴦開了箱子,尋了些衣裳玩物送了給寶釵。子肜也就隨了些禮,余下的李紈鳳姐兒等動了些東西,無非也是些衣裳玩物的,但也不越過了老太太二太太去。至于其他人姑娘們也是挑了些自己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了寶釵,就連寶玉也送了東西。老太太還特委的關照,那天寶玉不許出門,要一塊兒過來玩。子肜也不好攔著,心里想著,該讓賈政給老太太說說了,這寶玉業一日大似一日了,這內院里又不是只有自家的女孩子,也該講些個避諱了,沒得玩笑時就都做一處的道理。別的不說,就看賈瑚賈璉哪怕是賈蘭,都沒有像寶玉這樣子的。
等那一天,也就和以前薛姨太太擺酒時一樣,就在靜園里打了個小戲臺子。而家宴也照舊擺著那里。
眾人有到的早的到得遲的,寶玉卻是屬于來得晚的了,他并未同他妹妹一塊兒來,只是記著母親的話,等快到飯點兒了才進了來。老太太早就等他等急了,見人來了,就招呼他先去給薛寶釵行禮祝賀,再來入了席。
這寶玉的座次又是同寶釵黛玉湘云等在一處兒。湘云等寶玉向寶釵行了禮,落了座兒了,才說道:“二哥哥,你今日里來遲了,等下可要罰酒三杯才行的。”寶玉本來還在看著黛玉,聽了這話,也就笑著說:“今日里確實來的有些個晚了,只是著要不要罰酒的,還得今日的壽星說了算。湘云妹妹,今日里你說的可不算。要是你想讓我多吃上幾杯,那也行,等下我們來劃拳,我要是輸了,我就喝酒。林妹妹,你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