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跪著理著自己的思路。老太太可是沉不住氣了。叫了兒子進來讓他跪著,他就一聲不吭的跪在那里,也不問問自己為何生氣,看來是被這兒媳婦帶壞了,當下就冷橫一聲道:“你現在已經本事大了,了不得了,進進出出的人家都要尊你一聲老爺,朝堂上說話也有分量了,兒子也大了,孫子也報了,就不用把握這個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嫌我老婆子礙事了。既如此,我也不敢礙著賈老爺的眼,今日跟你說一聲,我且回去陪你父親去,也且讓你過的松快些,省得辦事偷偷摸摸的不爽利。”
賈政一聽這話,知道老太太氣得不清,得,快點認錯賠罪吧,萬一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那就了不得了,于是忙說道:“老太太這樣說兒子,兒子實在是惶恐,只是當初事急從權,也就沒有跟老太太商量,就去辦了,后來想著這事還早著呢,也就沒有提。瞞著老太太,實做兒子的不是,還望老太太不要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老太太冷笑了一聲,道:“噢?你倒是還知道我說的什么啊,看來真是本事了,我一句沒提,你就猜到了,怪不得敢瞞著我弄鬼了。多謝你還記著我的身子,只是我空要個好身子又如何,還不如早點下去沒著你老子,也省得你們做事展不開手腳。”
賈政知道老太太氣狠了,只能一邊由著老太太狠狠批著一邊賠罪哄著,只等老太太訓斥了半天,胸口松快了,也感到乏了,才歇了嘴。賈政看到,忙過去給他老娘斟了杯茶遞了上去,才又重新跪下。
老太太爽快了些,斜靠著榻子對賈政說:“既如此。那你就從頭給我說說,什么叫事急從權,后面又怎么了。且仔細了,不許搗鬼。站著回話。”
賈政總算是可以站起來了,對這老太太一一說來:“當初妹妹去后,老太太說是把外甥女接過來,兒子覺得不錯,府里女眷眾多,照顧個女孩子總比妹夫那里只有妾和老婆子的強,且府里小姑娘也多,和黛玉做伴對這孩子也好。只是把外甥女接過來后,我聽這一些南邊共過事的人說,這妹夫的身子一天糟過一天的,竟是有些個死氣了。因此上旬了他那里給他看過診的大夫和他府里的人打聽,原來這妹夫自以為把黛玉托付給了老太太已經了無牽掛,心如枯槁一心求死。兒子實在不忍看他如此,又想著外甥女已經沒了母親,若再失了父親,就成了一個孤女,實在是可憐。就想著這么一個法子,讓他牽過著女兒以后的終身大事。也算是心里有的存想牽絆,又讓外甥女經常與他通信,讓他記得還有個女兒等著他的憐惜。沒想到這些倒真是管用,這如海的身子現在看著雖單薄卻已經沒了死氣了。”
老太太聽著這些,倒是點了點頭:“你這事辦的結果不錯,只是法子不好,現在林姑爺怕是還是為這個事要惱你的,只是你看他身體好了,為什么不跟他說清楚。還有,你又為什么要瞞著我。”
賈政見繞不過老太太,肚子里盤算了下,心一橫,今日里就讓這事來個了斷,省得如后再要麻煩一回,于是面上更是恭敬地說道:“咱們娘倆屋子里說說,雖有點背著人說長短的,只是母親問了,兒子也不能不說了。兒子雖然和妹夫一樣是科舉出身的,但平日里行事卻大不相同,這妹夫我總覺得他讀書有點讀迂了,骨子里又清高過了頭,原先那份心估計讓他心存了氣憤,也有憋氣的分子在里頭,所以就撐了過來。如果我與他說破了,那股子氣散了對不會對身子不好還兩說,我還怕他心里對我愧疚,又不是會如何,所以現在還瞞著,等以后孩子出了嫁或抱了外孫子有了更多的牽掛。再對他慢慢說來也不妨的。”
賈政見老太太點頭,心里暗自好笑,沒想的一通的胡說八道還真讓他娘信了。只是看這老太太還在那里等著,只得繼續說下去:“沒對老太太說這事,因為這也算不什么。跟娘說倒是沒什么,只是萬一哪里走漏了這些話,傳了出去倒是不好了。還有,那時孩子還小著,在一起玩得挺好的,這些話萬一讓他們聽到了,日后總有些尷尬的,倒是失了自然。只是沒想到這次林妹夫來,就提了這件事,讓老太太生氣了,真是兒子的不是。”
老太太頻頻點頭,只是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樣說起來,這事倒也怪不得你。只是在你妹夫那里,我卻是吃了一鼻子的灰,哎,以后還要跟你妹夫說清楚,省得丟臉丟在小輩的面前了。既然當初是權宜之計,也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氣的,就當自己積了功德吧。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到這里,我也想聽你個準頭,你看,把這兩個玉兒連上一連可好,也算是親上加親的,又是知根知底的,倒也是不錯的。”
賈政聽到這里,也就不再說別的了,橫了心今日要把這事給了斷,也省得日后自己老娘再去找自己老婆的晦氣,就說到:“娘考慮的自然有道理。確實是著根底的,黛玉這孩子也是才貌雙全的,只是我看著這兩個孩子并不般配呢。”
老太太一聽就氣了,說道:“你倒是說說,怎么個不般配法?”
賈政也不說虛的,直截了當道:“老太太是日日看著他們長大的,對他們的性子自然是最舒的。先說寶玉,這孩子今年十二了,可是和他大哥十二歲時卻是行事迥異。雖然懂事聰明,又肯體貼用心的,也最是細心敏感的,卻于許多事務上不上心,不是不懂而是不為!就像他那塊玉,美則美矣,通透無暇,又不染塵埃,卻最是脆而易碎。這樣的性子,我看以后也是難以掰得過來了,日后要配怎樣的人能既幫著他撐起一個家管理諸事,通曉人情,又不能對寶玉驕橫的?”
“切再看看黛玉,品貌都好,才學女紅管家等自然有老太太教導,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只是這性子也是敏感多疑,也有些木下無塵,倒也似塊美玉。只是兩塊玉擱在一起,你碰擦著我握硌著你,難保不互相損傷,還不如都分開各包塊細布或棉花呢。說句說笑的話,我聽說小時候他們一起玩,黛玉時常生氣,每次都是寶玉哄半天哄回來的,若以后也是這樣,寶玉還要不要做事了?難不成一個大男人整日圍著老婆說軟話不成?固然是寶玉的性子太棉,但一個巴掌拍不香不是?再有,這兩個孩子都看著單薄,這以后子息上。。。。。。”
賈政知道這最后一句話最能打動老太太。寶玉身子看著單薄,其實不然,每日二房男丁的訓練,雖不是個什么高手,但身子骨怎么會差到哪里?這還有個子肜給看著呢。而黛玉這身子就是真的單薄了,子肜雖費心調理,但這底子太差,后天總是難為的。
果然,原先說那些,老太太還是沒什么反應的,只是聽到要給寶玉找個能干又不拿捏住寶玉的時,眉毛挑了挑,聽到后來賈政說他們小時候相處的樣子時,老太太就皺起了眉頭,再說到生小孩兒,老太太就更動容了。這會子見賈政停了口,老太太就長嘆一聲,似是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我哪里不知道這兩個小孩子脾性的。只是那是敏兒唯一的血脈,她這個身子,若到了別人家我實在是不放心。。她又受不得氣,以后這公公婆婆,七大姑八大姨的,還有個什么妯娌小老婆的,我實在是擔心她受了委屈。放在我們家里,大家原本都是親戚,你們又一向疼她,才不會委屈了她。雖然有點子小性,但還是個好孩子。而且寶玉自小是心細溫柔的,自然會對她好。只是,照你這么說,我又替寶玉心疼得慌。而且這開枝散葉的事確實再重要不過了。哎,這叫個什么事啊,這叫我老婆子操碎了心。”
賈政看老太太越發沒了精神,想著怕是老太太這會子也在心里翻騰著呢,只是不愿意他老娘太過勞神,就笑著打岔道:“都是兒子的不是,沒得讓老太太日夜操勞的。知識,我看著幾日都操勞過了,晚上怕是也不得好睡,要不就先歇一會兒?”
老太太確實這兩天夜夜氣得睡不著,剛才又發了好一同脾氣,這會子倒真的乏了,也就由著賈政攙扶到里間,親手服侍著老太太躺下,才叫人進來,讓琥珀點了些安神香,自己在一旁陪著,只等老太太真地睡著了,賈政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等賈政回到榴院,把剛才的事細細的給子肜說了,子肜看著賈政那一臉嚴肅的樣子,笑道:“你可真能掰,這些你都掰得出來?也是,看著你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這些話自然讓人很是信服。只是,這最后的結果到底是什么?老太太到底有沒有被你給說服了?”
(攻防戰要從最硬的骨頭開始。估計這兩章錯別字滿天飛。還缺一章,還欠好多債,今日事不成了,我手扶著撐不動的腦袋先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