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桂榜放榜在消息傳到賈政這里。已經是九月里了。王仁也傳承到了他老子的才氣與運氣,第一次下場,竟然也中舉了,雖然名次不太好,但要已經算不上什么了,畢竟,嚴格說來,好歹也是個官身了。
賈政子肜都很高興,興興熱熱要給王仁準備一樣好禮物。賈珠現年八歲,他本身就與王仁交好,此時更為高興,小臉都忍不住憋紅了。元春離京時到底還小,還記不住人,只知道這位是舅家的大表哥,看父母哥哥都那么高興,也就跟著樂呵。
說道要個王仁準備件禮物,珠兒忙說也要準便一件。賈政子肜都想看看他能準備什么,也就隨他了。元春雖人小,但看著家人都有表示,也不甘示弱,只是她實在太小了。由子肜哄著說是隨了母親的分子。
下午,賈珠就稟告父母要出門,子肜讓跟著的人仔細看著也就允了。待到傍晚時分賈珠才會了來,手中竟親自捧了了件物事,待進了正屋,方把物事輕輕的放在桌上過來給賈政子肜行禮。
子肜明白那是賈珠淘來送給王仁的禮物,就讓他拿出來看看。打開錦盒,是一塊端硯,石品為蕉葉白,古有評,“渾成一片,凈嫩如柔肌,如凝脂”,硯堂浩大,硯上精刻祥云青竹、蝙蝠,故稱祝福硯,送與王仁最是適合不過。賈政看了不由贊聲好,這禮物送得有水平,又想考較一下,于是問道,“為何送這端硯與你表哥?”
賈珠小胸脯一挺,慢條斯理的回話:“文房四寶乃我讀書人所用之根本,況我廣東肇慶的端硯乃四大名硯之一,從漢代就有所聞。老師也曾說,傳說用端硯磨出來的墨汁‘隆冬不冰’,寫在紙上的字‘蟲蟻不蛀’。娘說過,送人東西要送合適的。有特色的。兒子現在廣東,尋著端硯卻是便宜,而這端硯又適合大表哥。所以兒子就尋了這方硯送與大表哥。”
賈政很滿意,看來這兒子是個有腦子的。看著父母都開心,賈珠順勢提出想看看父母備了什么禮,子肜欣然同意,讓人把里屋柜子里的一個紫檀木盒取來放在桌上,示意賈珠打開。
“原來也是一方端硯。”賈珠贊嘆道。原來盒中是一方魚腦凍端硯,質地高潔,石質特別細膩,確如“小兒肌膚”那么嫩滑。魚腦凍是端溪硯石中質地最細膩、最幼嫩、最純凈之處,其色澤是白中有黃而略帶青,“如澄潭月漾者”,是“水肪之所凝也”,即所謂“白如晴云,吹之欲散;松如團絮,觸之欲起。”這方硯的有魚腦凍那部份完整地保留在墨堂之中,外圍有胭脂火捺“包圍”著,其色澤鮮艷,紫中帶紅。硯側用隸書刻有十四字銘文:“青牛粗解耕耘債,啃草坡頭臥斜陽。”
“真是方好硯啊!”賈珠拿在手中反復看著。賈政讓丫鬟取了清水來,示意賈珠把硯放下,朝墨堂滴了幾點清水,慢慢的,墨堂中竟顯出一頭憨頭憨腦的青牛,臥在一片青草中。
“好寶貝啊!”賈珠驚呼出聲。
這方硯是一肇慶氏族的當家人送與賈政的“冰敬”。賈政是出了名的廉潔的,只收三節兩敬,且對古玩珍寶也沒表現出什么特別在意。那人想到賈政應酬時不喜聽戲倒是經常與人做詩對對,因而揣摩著送了這方硯,結果卻甚合政意,還托其代為尋訪各色佳硯。至此此人成了賈政宴會里的常客。
果然,要腐蝕人就要摸透他的愛好,賈政也甚為自嘲。可是誰讓他放不下這方硯呢,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明白的,這就是上一世里在博物館中才有幸看得一眼的廣東三寶啊,沒想到這里竟然也有,也讓他得到其一。
“白鶴啄松,青牛眠草;瓜迭垂實,獼猴捧桃”。說的就是這三方硯臺。賈政又幾經周折才得了這余下的二寶。
他這樣大費周折,子肜也曾擔心,怕落了人口舌惹了是非,他們現在的處境是尷尬的。賈政為了免她擔心,與他細說這內因。
原來,賈政雖喜歡這物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可是,有道是無欲則剛,賈政為了讓皇帝放心用他,非得有所求,有所欲。得弄點無傷大雅的小把柄送到他手上。現在正好有現成的事,賈政就發揮了個極致。
賈珠哪里知道這些,目不轉睛的盯著看,喜愛之情一目了然。賈政心中一動,說道:“珠兒可是十分喜歡?給你可好?”
賈珠面露猶豫,想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還是不了。大表哥比我更用得著。”
子肜心中大慰,其實這么大的孩子,喜愛家里的東西,想要,也無可厚非。可現在賈珠這番表現可見其胸襟和自我克制能力。如果以后真的有了寶玉,有這樣的哥哥作榜樣,教導他,大概不會偏到那里去吧?
隨著京中喜訊一起來的還有一則消息,圣上欲招賈政回京。雖得了消息,明面上也不好行動,但是心中卻開始盤算了。京中帶來的家人都是要帶回去的,這里采買的那幾個廚娘她是不舍的,連著他們的家人都帶回去。其他人,有愿意的就帶回去,不愿意離鄉的就發回身契,給點錢才打發了。
最難辦的是這處宅子,賈政是喜歡的。賣了吧有點不舍,不賣吧還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再來。正在猶豫兩難時,賈政回來說賈收賈孜暫時不想回京了,想操辦些洋貨鋪子,也搭著十三行的生意走走。賈政一聽正中下懷,他還得搭南洋那條線呢。所幸下人也不打發了,宅子留與他們住,也順帶保養。
果然,九月底,京中發下圣命,賈政任滿后回京述職。令調江西巡撫任廣東巡撫,京尹道接任廣東到。
不提賈政如何等著交差,子肜在謹園卻在內心呼著阿米陀佛,總算還算平安的回去了,沒有刺客,沒有投毒,好像也沒有細作,也沒有收美女,只有那個周碧煙,還是老太太給的。且到了京中看老太太的意思吧,雖看著不爽,也沒一直耽誤人家的禮。不過打發了她,會不會又給再只個過來?
想到這里,又覺得還是廣東好,自在舒心,雖公務繁點,但甚在自由,一家子人親親熱熱的,只要防著外人就可以了。
不說打包收拾,雇傭車馬,聘請鏢師,這次回京走的倒是自在,有賈政陪著,一路游玩。這次賈珠也不老呆在車子里了,時不時的被賈政抱到外面,沿途風景,各地風俗,人情百態,物價民生,都一一隨見隨教導。
賈珠在廣州雖也經常出門,但后有大量的奴仆侍從跟著,人家也識得他是賈“衙內”,都對他恭敬有禮,有不能入眼的事也避著他,哪里像現在能看到這些,無怪他直呼“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這一日總算是掐著圣命的期限前幾日回到了京中。賈政早打發人去府里報信。等一家子人進了城來到榮國府門外,發現中門打開。闔家男仆婆子府門候著。進了門,上了小車,直奔內堂靜園。
史太君早就翹著手盼著,看賈政帶著子肜賈珠元春近來跪著給他行禮,也就顧不得其他什么了,一把拉過就放聲大哭:“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黑心兒子,一走就是這么多年,你怎么還舍得回來啊!”
賈政也聲有悲音:“兒子不孝,讓老太太如此牽掛。”接著兩下里都泣不成聲。為了怕老太太哭壞了,賈赦在一旁忙著勸道:“老太太還請坐著歇會,二弟回來是好事,以后一家子骨肉都在一塊兒了,老太太要想了隨時都見得著。切莫這樣子,傷了身子二弟心中要過意不去了。”
“他心中哪還想得著我。”話雖這樣說,好歹還是收了悲聲。一轉眼看著子肜和孩子還跪著,忙讓人攙扶了起來。等丫頭端了水賈政親手服侍老太太凈了面,才份座次坐下。賈珠和元春也被老太太拉到懷里抱著,心肝肉啊地叫著,還一疊聲地說著瘦了,高了,黑了等話。
接著又是賈珠與元春給賈赦邢氏行禮,賈瑚賈璉賈琮給賈政子肜行禮,一氣亂了半天才算是完事。
這下才正正經經的坐下說話。子肜端起茶喝了一口,果然是六安茶。子肜這些年在南邊已經喝慣了潽餌、洞頂烏龍、大紅袍抑或是安溪鐵觀音,哪怕是大熱天也是廣州涼茶,已經是吃不慣這清水茶了。哪怕是這一小杯的茶都讓她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邊細細的和老太太嘮著嗑,幾日里從廣州動的身,路上經過了那些地方,平日里在廣州怎么過的,宅子里用的什么人,哪怕是在南邊吃點什么,幾點用正餐,事無巨細,想到哪里聊到哪里。
賈赦陪著,終不下去了,想著賈政等人一路上困頓,怕是餓了,說道:“兒子現在知道了,老太太是偏心二弟的。只是再偏心也得讓兒子吃完飯才繼續聽著廣州見聞錄啊。”
老太太這才回過意來,笑罵道:“就你貧嘴,平時怎么不聽你這么會說?”連忙一疊聲的傳飯。忽而眼睛一掃,看到了兩位姑娘,才有說道:“我真是老糊涂了,這里還有兩位親戚都忘了給老2一家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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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說陳進比較突兀,雖然不想劇透,但還是忍不住,他就是個龍套阿龍套,但是米有他,就米有某個紅樓人物合理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