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的堅持下,賈家和王家反復說合了,王家雖想著多留子肜些日子,但又怕真耽誤了姑娘,也就允了,因年底事多,又查著黃歷,遂把日子定在了來年正月初六。日子雖然提前了些,但嫁妝什么的早就準備了,倒也不顯的忙亂。過年事雖多,但哪比得上嫡女出門這事重要。王家太太張夫人就把過年的各事交由二奶奶看著,自己一心一意操持子肜的婚事
其他的倒也便宜,在陪房人選上還得仔細斟酌一下,最后精挑細選選了八房家人,都是幾輩子的家生子,衷心不用說的,還得要能干的。叫來了子肜,給了她名簿與她細說。子肜一邊看了一遍細聽這幾家的根底,忽然一個周字躍入眼簾,這家周老爹是門房的小管事,有些眼界,是個得力的,老婆是茶房的,平時笑瞇瞇的有幾分人緣,只一個兒子,大名叫作周瑞,已過二十了,前些日子周大娘還求了太太給配房媳婦。
除了這八房陪房,藥店是她的陪嫁,鋪子里的人早作了她的私產當然也跟著她的,她身邊的大丫鬟烏茜、白英早就放了出去,烏茜嫁了鋪子上二管事的長子,白英和挽弓成了一對,紅升,黃芪,銀翹,靛藍就成了陪嫁丫鬟,教養嬤嬤小張嬤嬤,王嬤嬤,李嬤嬤,都是要跟了去的,太太又選了廚房的黃嬤嬤湊成了四個,希望子肜以后能吃著順口。
轉眼到了除夕,這是子肜作為姑娘家最后一次在家過年了,自是分外的隆重,全家團圓著守歲,小仁兒也粘在姑媽身邊分外不舍。
熱熱鬧鬧中就到了初四了,第二天就要鋪房抬嫁妝了。這里成親的規矩和明清類似,在古法六禮即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中多了個女家“鋪房”一禮,婚前一日,“女氏使人奉箕帚往婿家,陳衾帷、茵褥、器用具”。屆日,“婿承父命親迎”。
這日下晌,太太親自來到了子肜房中,接過子肜遞來的茶飲了一口放在一邊,拉過子肜細細看著,感嘆道:“真是大姑娘了,娘還記得我兒猴在身上要糖吃的樣子呢。”“娘,不管多大,女兒總是您的貼身小棉襖。”太太抿嘴笑了,拍拍子肜的手,道:“還跟娘撒嬌呢,后兒就要出門子了。”頓了頓,又說:“現在娘過來是有樣東西給你的。”說著,接過丫鬟手中捧著的一個紅色織錦包袱,鄭重的交給子肜道:“姑娘出嫁前,做娘的會給女兒準備這壓箱底的,等下你細細看了,看完了依舊包著,放入裝貼身小衣的嫁妝箱中底部。這些是教你洞房時的一些東西的。你且記著,不可太沉溺這些以犯七出之條,也不可太過古板讓夫妻之間沒了人倫之道、閨房之趣。”說著,看著女兒,還是不放心啊,“你可記著,這些雖是小道,但是也不可疏忽,但也不可做的過了,失了你主婦的身份。這些年,娘該教的都教了,剩下這只能你自己個兒摸索了。最重要的就是記住你的身份,莫被人欺了騙了,但也不可沒有主婦的氣度。哪怕這事也是一樣的。”
子肜開始還是好奇包袱里的東西,莫非是傳說中的……現在卻只感懷著母親的關愛。等張夫人走了好半天了,才打起神,摒退下人,打開包袱,果然,是本春/宮畫本,雖筆法簡練,倒也看得明白,畫本制作精良,但紙頁有些泛黃,看來是有年頭了,或許是當年太太的壓箱底?那得保存好,以后也傳給女兒。話說,這女兒是元春吧?以后要進宮里的了,能有嫁妝?還是抵住壓力不讓進宮?宅斗已經夠吃力了,可哪比得上升級版的宮斗?她可不想把好好的女兒往那里送,更何況還有英年早逝的可能性。一定得找賈政核計核計。
想到女兒不免又想到將來有可能早逝的兒子賈珠。這幾年她沒事的時候經常琢磨這些未來的兒女。原來說的是賈珠從小身體不好,自小又用功讀書,他老子又逼得緊,一場大病就沒了。現在換成他們倆做父母,嗯,賈政對兒子一向是嚴厲的,把兒子當作兵帶,不過那兵也是別人的兒子,沒有道理別人的兒子當了兵能挺過去,自己的兒子就不行的理兒,賈政自己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不也是這么過來的嗎。關鍵是身體底子要好,有她這個醫生老娘,這后天成長調理自是沒有問題,那先天的也要到位。根據以前的紅學家推算王夫人十五六歲左右生的賈珠,子肜想著如果這是真的話,那就說不定賈珠先天不足,母體太過年幼,自身還未發育成熟,太不符合優生優育了。現在換成自己了,至少得二十歲才生,這樣才能保證肥沃的土壤結出優良的莊稼。
嗯,這樣如果第一胎還是男孩子的話,無論如何都比原來小四五歲,有可能就娶不了李紈了,這也就湊不成金陵十二釵了。不過,就算是有了李紈也可能湊不齊。她是相信賈政不會納趙姨娘的,沒有趙姨娘,哪來賈探春呢?子肜可不是圣母,為了探春犧牲自己可是做不來的。不過,賈政沒有想法,保不定有人做些什么,設計了他,那也挺麻煩的。要不自己過去后先清理一下,凡是有姓周的姓趙的丫鬟先找由頭打發了?好像可行,回頭與賈政說一下。子肜想了會兒一低頭又看到了手上的東西,罷了,先收好吧。還得把這個優生的事與賈政細說一下呢,還有一些避/孕之法須賈政配合呢。
想到這不由又盤算著,剛剛過了年,自己已經要算十六了,過了三月份足歲才十五,賈政十八足歲十七,雖說在古時已經屬于正常結婚年紀,但其實還是太小,這么早就過夫妻/生/活,實在是對身體不利,還是要有所控制為好。忽而腦子一拐,又想到,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賈珠小了四五歲,那么元春也小了四五歲,是不是就不用進宮了?當然這得按著賈珠,元春,寶玉的次序生,如果因為自己改變了生育年齡,第一胎就是個女孩,那還得想辦法。那如果這樣亂改,是不是會連寶玉都改沒了?那還是不是紅樓夢了?
這里正胡思亂想著,那門外邊紅升聽著房里老半天沒有聲音,也不知姑娘在干什么,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已經到了飯時,不知姑娘是在房里用飯還是去老太太或是太太處,姑娘沒有吩咐,自己也不好擅自闖入,只得在門外輕聲請示。這是叫到讓子肜回了神,一邊快手把書仍用那包袱皮子包了,一邊讓丫鬟們進來。看著黃芪把東西按著她的吩咐往箱中收好,才帶著人想老太太那里去了。走著走著,心中頓悟,這還沒影子的兒女,她現在糾結個啥,再說了,不管是男是女,有沒有寶玉,都是他們的兒女,得按著他們的教育,給兒女生活幸福的保障,管它什么紅樓不紅樓。
轉天就到了初六,上半晌,王府中門大開,在一片吹奏爆竹聲中,子肜的嫁妝被抬往榮國府。整整一百二十八臺,光嫁妝單子就厚厚一摞,衣服料子,首飾玉器,器物擺設,古董字畫,田莊鋪子,宅子人口。。。。。。不一一述來,總之前頭的都快走了半里地了,后頭的還未出府門呢。
賈政穿著新郎服飾,戴禮帽,披紅插花,乘大馬往王家迎新娘。同新郎隨行的迎親隊伍分兩行,浩浩蕩蕩幾近百人。隊伍中有抬花轎的,花轎是為新娘準備的,內放一盤,上面盛著五個面石榴,中插紅筷子,筷子上系著一朵石榴花。至王家門前,鳴爆竹報信。子騰親迎賈政入席,先吃“下馬點心”及面食,然后引其至祖先堂祭祖,最后叩拜王家老太太老爺太太。行禮之后,新郎要吃“腰食”,即餃子。“腰食”由本家嫂子包捏,餃餡花樣很多,若食了“子果”餃子(大餃子里面包了五個小餃子),則夸女婿有“五子”之福;若要吃了辣子或食鹽餃,則開心地一笑以祝吉。吃完腰食開“正席”。
且不說這個,在內院,一大早,子肜就被叫了起來,梳妝打扮后,稍吃了點東西,就被引到正堂拜見長輩,一番叩首,殷殷叮囑,再被引回自己屋中,由全人開始為她梳妝打扮。在給開了臉拔了眉后,子肜痛得兩眼發紅,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忙又丫鬟絞了熱熱的手巾捂著才好了些。又看著要給自己上那么厚的粉,子肜終于忍不住了,一使眼色讓丫鬟給上了茶點,勸著全人休息下,自己接手余下的上妝。完事了,全人笑著贊嘆子肜的手巧,但是還是嫌腮不夠紅唇不夠艷,在子肜再三的推托下,還是又給子肜上了一層紅紅的唇色才罷手。然后就是換嫁衣,戴鳳冠,著霞帔和八幅繡花羅裙,穿紅緞繡花鞋。收拾停當,就坐屋里靜等。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說吉時已到,蓋了蓋頭,坐了車來到了前院,被人攙了扶了跪拜了進了花轎,一片樂聲爆竹聲中,花轎被抬了起來,慢慢的出了府門。
耳中尤是聽到老太太太太的呼喚聲,小仁兒的哭鬧聲,子肜終于離開了王家,正式去往榮國府,書寫她和賈政的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