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南軒寒單手迎敵,有些被動,他見龍清歌久久不愿松手,竟然彎腰去握龍清歌巨石上的手。
遠處,凌天燁帶著草廬的童子趕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再這樣僵持下去,恐怕兩人都會落崖。
他已經看見龍清歌泛白的手,在不住下滑,還有她肩頭流血的傷口。
正在他握住龍清歌的手,準備使力的時候,黑衣人的劍,凜然的刺進他的身體,他臉色煞白,動彈都覺得很是困難。
懶憑借著最后一口猛力,他咬牙,怒吼一聲,將兩人同時拉上了懸崖。
黑衣人的劍卻不肯就這么的放過他們,長劍攜夾著萬鈞之勢,橫掃幾人,南軒寒不住后退,一把推開哭著的馮娜。
龍清歌已經不能動彈,她踉蹌著,幾乎要喪生在黑衣人的劍下,南軒寒卻一把抓住了她,他帶著她轉身,手中灑出一把藥粉。
壟黑衣人長劍一揮,屏息后退,龍清歌和南軒寒已經被他們的劍,掃入了懸崖下方。
崖邊,馮娜看著這一變故,停止哭泣,她有些不明白,南軒寒究竟想要救誰……
凌天燁看著那抹素色的身影跌入懸崖,撕心裂肺的大叫,“清歌——”
掌中的劍,帶著他所有的憤怒襲向黑衣人,黑衣人不敢戀戰,見他中了他們的劍,動作絲毫不見遲緩,明白凌天燁是有備而來,隨即撤退。
“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那些殺手要用鈍風散對付你?”凌天燁喘息著,恨恨的看著馮娜。
馮娜已經在地上,徹底不能動彈,她哽咽,“我不知道……”
凌天燁瞇著眼睛,狐疑的看著她。
鈍風散是一種會讓人的行動變得遲鈍的藥,若不是剛剛薛神醫叫他去拿解藥,他不會來的這么慢……
只是那鈍風散,造價極高,一般的行動,那些殺手根本舍不得拿出來用。
凌天燁撫著馮娜回到草廬的時候,臉色陰沉的恍若暴風驟雨的前夕,他冰冷的眸子,讓馮娜望而生畏。
沒有等神醫的吩咐,他準備了長長的繩索,打算翻下懸崖。
懸崖下方,龍清歌和南軒寒的坐在岸邊,兩人都中了鈍風散,同時不能動彈。
只是被冷水一浸,再加上懸崖下的冷風,這藥效也過了一半,龍清歌凍的渾身發抖,再加上肩膀的傷不斷流血,她臉色煞白。
南軒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后背的傷,幾乎穿透他的心臟,他看著龍清歌,帶著癡迷,一點點的朝她移來。
龍清歌見著他不太正常的神色,警惕的縮回身子,冷聲道,“你想干嗎?”
南軒寒虛弱的一笑,笑容蒼涼,他鳳眸透出的哀悸,讓這幽冷的萬丈懸崖悲嗆了幾分。
“你怕我會在這個時候,碰你?”他的話,心酸無比。
龍清歌垂下頭,額前的散發,被水打濕,晶瑩的水珠順著下顎不斷落下,她不置可否,冷哼,“你連馮娜都想殺,我不知道,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南軒寒靠近她,凄涼的咬牙,他無奈的搖頭,語氣中帶著受傷,“她不了解我,你竟然也如此看我,我若是想殺她逃避責任,還會做這么多事情嗎?”
他不由分說的扳過她的身子,然后運功,開始為她御寒,她想反駁,終究是忍了下來。
冷風中,她的身子逐漸暖和,甚至連頭發都已經烘干,她回頭看他,見他臉色煞白,眸光有些迷離。
“你怎么樣了?”龍清歌冷冷的道。
“沒事,前方峭壁三丈,有一個巖洞,你可以在里面取暖療傷……”南軒寒費力的說完這句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龍清歌狐疑的看著他,走過去想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他的力道很小,甚至沒有能夠推開她,她只是站著,看著他的臉色。
他將脊背挺的更直,喘息道,“你自己去吧,我想在這里等著馮娜。”
龍清歌臉色一白,咬牙切齒的看著他,然后咽下滿肚子的怒氣,轉身離開。
南軒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勾唇微笑,那笑容,凄涼無比。
龍兒,如果不能再愛,那么,就忘卻吧,忘卻,才是最好的結局……
他緩慢的閉上眼睛,絕美的鳳眸,在那一刻,竟然流下清澈的液體,冰涼卻又美麗。
他像一座石像般,坐在冷風中,意識逐漸抽離,滿腦子都是昔時,龍清歌身背長劍,手挽銀弓,在戰場上英姿颯爽的身影。
她第一次,在他身下,驚恐的承歡,他不顧眾人在場,強硬的奪去她的清白……
她第一次,哭著對他說,主上,喜歡就奪回來,奪回來……
她第一次,用飛葉傷人,宛如孩童般笑著,主上,這招真的好厲害……
看著她的身影逐漸走遠,他微笑著閉上眼睛。
龍兒,此生錯過,來生,我們還會再遇嗎?
龍兒,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愛,絲毫不必你少半分……
龍兒,對不起,又一次讓你在傷心中離去。
可是主上保證,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龍清歌在前方,不知為何,眼淚就濕潤了眼眶,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發生,生生的剜去她的一部分心臟。
她捂著嘴巴,赫然轉身,朝著南軒寒跑去。
寒潭的岸邊,南軒寒已經閉上眼睛,心臟停止跳動,他的后背,一道深入心臟的傷口,觸目驚心。
“寒,寒——”龍清歌大叫,她抱住他,看著毫無生氣的南軒寒,眼淚簌簌落下。
她將他冰冷的身體放在地上,不住的按壓他的胸口,唇對著唇渡氣給他,她的眼淚滴落在他俊美的臉頰,最后順著他削瘦的俊臉,滑入他的唇中。
她撕心裂肺的大叫著,哭喊著,她不允許他死去,不住的搖晃他,度真氣給他,她只希望他活過來。
他的命是他們千辛萬苦的救回,他怎么可以,如此簡單的放棄?
她哭著,背著他的身體,進入他所說的巖洞,當篝火升起,她劃破自己的手腕,喂血給他時,他終于緩慢醒來。
一見她汩汩流血的手腕,他臉色慘白,蒼白的嘴唇因為染上了血而妖治,“你做什么?”
他的話有些不清晰,僵硬的身體,順帶著他的口舌都很僵硬。
她拿了血再喂,眸中有淚,卻堅定的道,“晚上天燁給我了補藥,我想一定是對身體極其有利的……”
“住手!”南軒寒一把揮開她的手腕,蒼白的臉上帶著怒氣,“我不想沾染他的東西!”
他的話,若有所指,龍清歌臉色一白,她知道,她和凌天燁之間的關系,他可能有所誤會。
但是誤會又能怎么樣呢?她和他都不是愿意解釋的人,而且解釋根本沒用。
“你讓我放開馮娜,是因為,你知道下面有深潭,所以馮娜根本不會死,是嗎?”龍清歌口氣冰冷。
南軒寒嘲諷一笑,勾唇的表情,魅惑眾生。
“你剛剛不想我救你,是因為,你不想活著回去娶馮娜,是嗎?”龍清歌再問,口氣已經軟暖了許多,她看著他,晶瑩的眸子,被淚水洗滌過,在暗夜里,熠熠生輝。
南軒寒依舊不答,臉色慘白的閉上眼睛。
龍清歌過來,欲再輸真氣給他,卻叫他一把揮開。
他揮開她的力道極大,她有些錯愕,咬著牙,清眸再次盈淚,“你放心,就算今晚是一個漠不相關的人,我都會救,所以你不用背負什么負擔!”
南軒寒回頭看頭,鳳眸陰鷙,他沒有說話,只是抿唇。
龍清歌凄苦一笑,“沒有想到,我們之間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是啊,”南軒寒喃喃自語,看著跳躍的篝火,眸光迷離,“我們之間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為什么我們要去尋找什么解毒的方法?我直接在你還喜歡著我的時候死去,那該多好……”
龍清歌看著他,眸光復雜,她的內心被酸澀感強烈膨脹,她吸氣,然后拿著木棍撥開。
南軒寒的意識又開始渙散,迷離的眸子,開始變得朦朧無比。
他知道,自己很難度過今晚,強打起精神,他淡淡的道,“你能不能,出去找些吃的……”
龍清歌看著外面黝黑的夜色,不解的蹙眉。
南軒寒微笑,“我有些餓了,這樣冷的天氣,餓著肚子,實在是難受的一件事情。”
龍清歌還是不動,只是看著他的神色,已經坦然了許多。
南軒寒依著墻壁站起身,“算了,我去吧……”
龍清歌丟下撥火的木棍,起身,“這里沒有鹽,就算打來獵物,可能會難以下咽。”
南軒寒微微的點頭,強撐著最后一絲意識,看著她走出洞口。
他倚著墻壁,一步一步,踉蹌著,他的視線已經模糊,眼皮如壓了巨石,很難在睜開。
只是他要走遠一點,他不想死在她的眼前,她會傷心,會無助的哭。
他受不起她的那個樣子,他寧愿她恨他,怨他,忘記她……
一步,兩步,每一步,都坎坷無比。
終于在走出山洞的時候,他倒在一叢木棘之中,他疲憊的閉上眼睛,陷入毫無意識的黑暗。
他好累,真的好累……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感覺到累的呢?大概,是愛上龍清歌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他不懂愛,他一再的傷害她,揮霍她給他的一切。
他覺得理所當然,現在,他明白了,愛,不是索取,不是擁有,而是,只要你知道,她過的很好,一切足矣。
龍兒,我死了,你會過的很好么?
龍兒,我會帶著我對你的眷戀,天堂地獄,牢牢的守護著你……
龍兒,我走了,別再留戀,好好的珍惜現在……
龍清歌回到巖洞,手中的野兔,已經被她剝皮洗凈,她看著燃燒著干柴,卻空蕩蕩的山洞,心頭一空。
他去了哪里?他還是不想面對她么?
獨自坐在那里,她看著火紅的篝火發呆。
受了這么重的傷,他竟然還能出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視線觸及地面的血液的時候,她赫然大驚。
他是撐不下去了,所以不愿死在她的眼前。他故意想要支開她。
她奔出山洞,對著空曠的谷底大叫,“南軒寒,南軒寒——”
她的聲音在山谷內,回音良久,找到他并不難,因為這里多年沒有人煙,很難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何況,他的步伐那么沉重。
她在荊棘中找出他,看著他泛青的臉,死死的抱住他的身體。
她將臉埋在他的肩膀,清眸堅毅無比,“怎么辦?你死了,我連恨你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寒,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她低喃,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支匕首,匕首森冷的對準自己的心臟,她笑著,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