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千重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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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菲狠狠瞪了梅子一眼,低聲喝道:“還不快跟著去!”梅子愣了愣,匆匆行了個禮,快步追了上去。
明菲回頭望著那個穿綠衣的小女孩福了福:“這位姐姐想來就是瑩姐姐了?”
“對。我是陳瑩。”那小女孩笑瞇了眼,自來熟地牽著明菲的手朝倚互亭走去。明菲忙招呼被忽視了的明珮跟上。
陳大奶正和眾人解釋:“我們夫人本要來的,可臨時家里有點事,讓我和在座的各位致個歉!”
眾人都說沒事,不用客氣。陳氏抱歉地看著龔二夫人,龔二夫人臉上還笑著,笑容卻已經僵硬,眼里更是一點笑意都沒有。五千兩銀子買個賞花會,等了半日,不見正主,只來了三四個做不得主的小輩,真的當她揣著銀子送不出去了?要不是陳氏殷勤,她早就走了。
陳氏笑著挑起話頭:“你們為什么要來遲?害得大家等這么久,你們兩個俱都罰酒一杯!”三姨娘早極有眼色的將那金華酒滿了兩杯,分別遞給陳家的兩位少奶奶:“兩位舅奶奶請滿飲此杯。”
陳大奶笑點著陳氏:“嫁了人還這么促狹,老記掛著要多灌我和你嫂嫂的酒,早知道當初在家的時候就不該放你松活!”
陳氏拿起酒去灌她:“過期作廢!你先過了這關再說!”眾人一陣起哄,看著陳大奶與陳三奶奶將酒喝得一滴不剩方放過了她二人。
陳大奶粉紅著臉兒問:“小姑娘們呢?怎么不見?我給她們都帶了禮物,快叫她們拿去分了。”
站在亭外等候的明菲和明珮聞聲忙上前行禮:“大舅母萬福,三舅母萬福。”
陳大奶和陳三奶奶牽著明菲、明珮的手說了幾句應景的好聽話兒,陳大奶命身后的大丫鬟拿出一只大盒子來:“是京里帶來的最新款的堆紗宮花,每人兩枝。”
明菲和明珮又行禮謝過,在座的有女兒的夫人都謝了,陳氏笑著牽過陳瑩介紹給明菲、明珮:“這是你們三舅舅家里的姐姐,在家中行二,比你們都要大,就喊瑩姐姐吧。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陳大奶這才想起不見她的寶貝兒子,“至哥兒呢?怎么一眨眼就看不到他影子了?”
陳瑩笑道:“大伯母,他一來就直奔那牡丹犬去了,從人家抱狗丫頭的懷里把狗搶走徑自去了園子里。”
陳大奶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這孽畜!去把他給我拘回來!越大越不像話了!”
陳三奶奶瞪了陳瑩一眼,笑道:“大嫂,至哥性情歷來直接,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只狗而已。”陳氏忙道:“什么大事兒也值得這樣吵嚷,喝酒喝酒。”轉臉喊了玉盤快去跟上,一定要照顧好陳至。
有陳氏調節氣氛,眾人很快又笑成了一團。陳大奶笑著說了一樁新聞:“你們猜我今日為何來遲了?只因我聽到一樁事,不曾落實清楚,心里癢癢的,故而特意弄清楚了好來講給你們聽。”
眾人大奇:“快說,不要吊胃口!”就連心情嚴重不好的龔二夫人都提起了興趣,笑指著陳大奶:“每次有你在的地方,總是不缺熱鬧的。”
“我婆婆不就經常罵我話多?”陳大奶笑道,“說的是太后娘娘鳳體有恙,宮里發了皇榜全國張貼,要遍求名醫。圣上至孝,若是醫治好了鳳體,少不得加官晉爵,封賜無數。也不知是誰敢接了這榜,又是誰有那個福氣?”
龔二夫人道:“天下名醫無數,你我皆不是學醫的,反正不會是咱們了。”
陳大奶一拍巴掌:“就在這里了!若是先前那個事兒,也不算什么稀罕的,關鍵是有人向朝廷舉薦了一位叫做守真子的神醫,現下正讓人在咱們水城府到處找呢。”
陳氏道:“守真子的這個名號,怎么聽著倒像是位仙長?他是咱們水城府的人?”
陳大奶笑道:“正是如此!可不就是個道士?可惜竟沒人知道這位守真子到底是誰啊。人家都說他十歲了,須發皆白,很有可能已經羽化成仙了。”
龔二夫人眼珠子轉了轉,端起酒杯道:“不說這個了,讓他們男人煩去。好容易才出來,還不喝得高高興興的回去?”心里卻想著得趕緊想法子趕在這些人前面去找到這位守真子。
明菲聽得暗自好笑,什么十歲就羽化成仙,就算是要成仙,也沒這么快的吧?不過假如蔡國棟要是找到這個人,說不定就真的可以升官了。她拉著陳瑩過去安了席,打開盒子給龔、劉兩家的小姐挑選宮花:“我大舅母的一點心意,幾位姐姐每人挑選兩枝吧。”
女孩子們正挑著宮花,龔妍碧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哥哥。”
原來是蔡光庭帶著三個男孩子過來了,其中有一個宛然就是龔遠和,另外兩個明菲卻是不認識。正自揣測間,龔婧琪指著一個大約十來歲,臉色紅潤,胖墩墩穿著紫色團花圓領箭袖衫子的男孩子道:“這是我家秩弟。”龔遠秩落落大方地向席間的女孩子們抱拳問好。
而明珮卻喊了另一個白凈臉皮,長著一雙丹鳳眼,穿醬色交領衫子的少年“三哥”。明菲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個少年,果不其然,那雙丹鳳眼可不就是二姨娘和明姿臉上的那一雙?正是那個被蔡國棟稱為老實木訥的蔡光儀。
相比龔遠照的落落大方,蔡光儀的臉上卻露出羞澀萬分的神色來,臉和耳朵都紅了,悶頭向眾人行了禮,始終沒有說話。明菲假如不是知道他在明玉那件事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她一定也會認為這是一個害羞的少年。
龔遠和今日穿了一身金紅色的圓領箭袖袍,系著黑色織錦壓寶石腰帶,雖瘦,卻自有一種風流富貴。他笑嘻嘻的道:“我遠看花團錦簇,近看還是花團錦簇。”
龔家的女孩子聽慣了他的瘋言瘋語,沒甚感覺,劉家兩位小姐卻羞得臉色通紅,特別是劉慧娘,臉紅得猶如滴血。
龔婧琪上前纏住龔遠和:“哥哥,手弩呢?”
龔遠和笑道:“虧你想得出來,我沒事兒帶著手弩做什么!要看也等以后有機會吧?”
龔婧琪拉著他的袖子拽啊拽:“我不管,我剛和她們夸了海口,你得圓我的面子!”
龔遠和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法子。得,我已經讓人去拿了,大概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蔡光庭見劉家兩位小姐不自在,便道:“咱們就不和她們湊熱鬧了,自去院子里游游罷。”
龔遠秩和蔡光儀都應了,偏龔遠和問:“明玉呢?她的手好了沒有,我給她準備了小狗,就等著她挑呢。”這話是沖著明菲問的。
明菲笑道:“她受了風寒,大夫讓不要出來吹涼風。”
龔遠和道:“這樣啊,那等她好了,我便讓人送過來好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明菲的臉上,表情很古怪。明菲很快就明白他在看什么了,她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收起笑容閉緊了嘴,因為她的犬齒掉了將近半年也還沒長出來,一笑就露個洞。
蔡光庭去拉龔遠和:“總站在這里做什么?就怕別人比你自在!”龔遠和摸了摸鼻子,朝眾人風情萬種的一笑,這才懶洋洋的跟著蔡光庭等人去了。劉慧娘飛快地脧了他的背影一眼,迅速垂下頭,這次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就這么說說話,吃吃喝喝的,真是無聊啊。”龔婧瑜不耐煩地用手杵著下巴,“明菲,你們家有什么好玩兒的沒有?比如打秋千之類的。”
明菲還真被問住了,她才剛回來,哪里知道這些?
還是明珮身后一個叫翠袖的大丫鬟笑道:“今日天氣晴好,又有風,小姐們不如去放風箏啊。我們府上有幾只風箏,是從北邊來的,很是精美,又放得極高。”
龔婧瑜一聽,一下跳起來:“真的么?我這就去問蔡家嬸娘要風箏。”
陳氏聽說女孩子們要去放風箏,很不樂意,今日人多事雜,又不知二姨娘到底要做什么,她只能嚴防死守,把一切都放在眼前控制起來,女孩子們要去放風箏,少不得要派人跟著,豈不分薄了人手?而人手本來就不夠。正自沉吟間,忽聽二姨娘笑了一聲,告了聲罪,道:“風箏是有的,但咱們府里沒放風箏的地方呢。”
四姨娘慣和二姨娘唱反調的,當下反駁道:“哪里沒有?以前大小姐不是就在那湖邊放的嗎?”又對著陳氏笑道:“夫人,那里有塊空地,樹木也矮小稀疏,正是放風箏的好地方。”
二姨娘瞅了她一眼:“那里山石嶙峋的……地方實是不大,小姐們人又多,難免跑不開……”
二姨娘為什么百般阻撓?是真的有鬼還是特意為之?陳氏稍微一想就拿定了主意,笑著同龔婧琪道:“既然有地方,就去試試吧,要是不好玩,可別怨嬸娘哦。”卻只安排了三姨娘和花婆子負責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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