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兩對夫妻趕到大長公主府時,陳誠迎接皇帝皇后,拽起陳誠,焦急的問道:“母親怎么樣?”
陳誠眼圈泛紅,無力的搖了搖頭:“姑姑,御醫說不好。”
未干的眼淚又要滾落,“我看看母親。”腳步飛快,向劉嫖的寢室奔去,劉徹抬抬手讓跪迎圣駕的人起身,緊跟著,她的狀態實在是讓劉徹放心不下。何況劉徹送別姑姑,心中頗不是滋味。
劉徹是一直提防著姑姑的,父皇臨終交代的話,劉徹至今不忘,‘你姑姑是位奇女子,在你羽翼未豐之時,需要她為你周旋,你姑姑心里有大漢,等你掌控朝局后,答應父皇,保你姑姑一世尊榮。‘
劉徹自認為自己做的不壞,雖然陳家遠離朝堂,但在大漢誰也不敢輕視大長公主劉嫖,劉徹實現對父皇的承諾,陳家滿門富貴。
“母親,母親。”聲音悲傷,劉徹不由的加快腳步,等到進門后,見到一向驕傲的皇后似孩童般投入劉嫖懷里,痛哭失聲,劉嫖卻很平靜淡薄,笑對生死,毫不畏懼死去,許是回光返照,劉嫖的神色跟好,眼角眉梢的皺紋都淡了許多,能看透生死的人,是有豁達的心胸的。
”姑姑。“劉徹走進,雙手抓住的肩頭,將她扶起,”嬌嬌,姑姑是有話要說。”
劉嫖縷了縷頭發鬢,迎向劉徹的目光,“今日我不喚你陛下,劉徹。”
“姑姑,您說。”多少年不曾有人喚劉徹的名字了,“朕聽著。”
“陳家的事,我不會托付給你。”劉嫖第一句話就讓劉徹很意外,將死之人都會求得陛下恩典恩澤子孫,劉徹也做好了施恩的準備,畢竟陳家一向很懂事,只要富貴,不掌權柄,劉徹對于聰明識時務的人,一向賞賜很厚。
“姑姑,陳家...朕會照顧的。”
劉嫖搖搖頭,“陳家的子孫,只有陳誠一人有擔當,其他人富貴之人罷了,于朝堂,于大漢江山無意,吃喝不愁,不被欺凌也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多求。”
“朕保證不會讓外人辱沒陳家。”
“那就多謝陛下了。”
劉嫖欠欠身表示感謝,求來的恩賞和劉徹主動施恩是不一樣的,劉曦劉嫖唇邊的笑意,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實最了解劉徹的不一定時,而是劉嫖,她行的每一步看似被迫,不得已為之,其實都走在了劉徹的前面,陳家退出朝堂沒用劉徹開口,施恩于陳家,劉徹自己主動保證,以劉徹的自傲自尊來說,主動許下的承諾,也沒那么容易改變失言。
劉徹看似主動,實則主動權一直在劉嫖我在劉嫖手中,劉徹不知不覺的被牽著鼻子走,還很得意,劉嫖實在是太高深莫測了,劉嫖瞥了劉曦一眼,劉曦不自覺的挺起腰桿,仿佛在迎接首長檢閱一般正式。
劉嫖勾了勾嘴角,劉曦長大了,懂得不依不靠,方才還以為她會躲到霍去病身邊呢,劉嫖暗自嘆息,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有劉曦相助,想必不會失敗,唯一可惜的是看不到劉徹的結局,隨即劉嫖釋然,她得到了很多,人生沒有完美無缺的,有些遺憾也好。
劉嫖道:”劉徹,我有幾句話同你說,事關大漢江山。”
“姑姑,您說。”劉徹表情凝重,姑姑是很聰明的女人,眼界也比尋常女子開闊,曾經縱橫兩宮的大長公主,風姿自不必說,劉徹自傲但現在也不是聽不得真摯的諫言,“朕聽著。”
“漠北一戰,匈奴單于陣亡,匈奴王庭遠避,霍去病封狼居胥,大漢洗血百年恥辱,大漢挺起脊梁,是陛下的曠世功績。”劉嫖吐字很清晰,對劉徹的功績認可贊嘆,話鋒一轉,“但陛下,你可知道現在大漢百姓過得什么日子?‘
劉嫖示意劉徹先不要說話辯解,“我明白戰爭就有犧牲,民族尊嚴是靠打出來的。”
劉曦身子一震,民族尊嚴?往日猜測終于落實了,劉嫖才應該是穿越前輩,是她教導處不同于歷史上的陳,她是確定自己活不長,才會說出這番話來,劉曦不太清楚大漢的歷史,但漢武帝劉徹,常被后人評價為刻薄寡恩,窮兵黷武,功過相半,對帝王來說這些不算是好的吧。
“大漢百姓全力支持陛下,尊嚴打出來,民族脊梁挺起了,但百姓要吃飯,要穿衣,尊嚴不能當飯吃,我不知道國庫還有多少錢糧,天災水患,陛下您不能不準備,百姓才是大漢江山的根本。”
劉嫖提都沒提文景時錢糧是多么的充盈,打仗是要有犧牲的,沒文景時的積累,劉徹壯志難酬,片面對比錢糧的多少,對劉徹來說并不公平。劉徹面子也不好看,諫言哪怕是臨死前的諫言,是要講究技巧的,劉嫖不會因為百姓給子孫埋下禍根,讓劉徹不痛快,她沒那么圣母,她今日肯提醒劉徹,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
“高祖皇帝起于微末,一統江山,皆因知人善用,民心可用。”
“朕記得。”
劉徹頷首,“姑姑,在朕會記得您今日所言。”
“劉徹。”
劉徹握住了劉嫖抬起的手,劉嫖笑道:“徹兒,你不僅僅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的女婿,也是我的侄子,我不愿你被后人誤解于窮兵黷武,他們僅從史書上的記載了解你,卻忘了你的功績,漢民族因你而得名,劉徹,不親臨大漢,永遠不會知道你為了民族尊嚴做了什么。”
“姑姑。”劉徹感動了,對劉嫖升起知己之感,“朕無悔,哪怕無一人了解朕,朕也無悔。”
“徹兒,你說錯了,嬌嬌了解你,旭兒曦兒眼中你是他們的最為敬佩的父皇。”
劉曦適時的向劉徹投以敬佩的目光,并不是勉強有所圖,劉徹有缺點,尤其是對待女人的問題上,但就像劉嫖說過的誰都無法否定劉徹的功績,靠近劉徹,低聲說了什么,劉曦聽得不清楚,對劉徹有敬佩,但對即將故去的穿越前輩劉嫖,劉曦更是佩服,她一點機會都不肯放過,此時是劉徹心里堡壘最弱的時候,現在說一句話,比平時說上一百句都管用,不說劉徹會記得一輩子,但記住半輩子是一定能做到的。
“姑姑,朕還要皇后,她會陪著朕,有懂事的兒女,他們不會背叛朕。”
劉嫖笑了笑,眸光似在肯定劉徹的話,在劉徹身后和母親劉嫖相視,不可見的點頭,劉嫖說這些話都是為了她,為了劉徹那一刻的放松警惕,只有劉徹松弛信任,她才有可能實現廢帝的愿望,劉嫖笑了,是明白了,“徹兒,我將她托付給你了,她任性驕縱,你多擔待。”
“姐姐很好,是朕的皇后,朕不會虧待于她。”
劉嫖欣慰的點頭,”嬌嬌,夫妻之間要謙讓些,陛下是大漢皇帝,你更要懂得如何為皇后,如何為帝妻。”
這種場面話,劉嫖能說很多,準保讓劉徹感動莫名,嗚咽:“母親,女兒記住了。”
劉嫖示意靠近,越過劉徹,將耳朵湊到劉嫖嘴邊,劉嫖將聲音壓得極低,嘴唇似沒動過一樣,“嬌嬌,給女人爭口氣,廢了他。”
前一句話劉徹一點都沒聽見,后面只隱約聽到:“嬌嬌不許任性,徹兒不僅是你夫婿,還是你表弟,多讓著點他,知道嗎?”
握住劉嫖的手,在她手心處劃了兩下,劉嫖滿意的點點頭,“我累了,你們都走吧,讓我歇一歇。“
”母親。”再次痛哭,劉徹扶著,心疼道:“嬌嬌,讓姑姑歇一會。”
被劉徹攙扶走,劉曦推了推霍去病,”你先出去,我陪陪外婆。“
”曦兒,你過來。”
劉嫖發話了,出乎意料的留下劉曦,劉徹有點奇怪,但想一想也就釋然了,劉嫖是最后教導劉曦一番吧,如何做一名大漢公主,霍去病很擔心,劉曦被劉嫖教導偏了,霍去病是敬佩劉嫖,但從未想讓劉曦像劉嫖一樣,霍去病很清楚他喜歡的就是劉曦,糊涂的,聰明的,任性的,發脾氣踢人的,堅強的,脆弱的等等霍去病都喜歡,娶劉曦他心甘情愿,但娶劉嫖那樣的大漢公主,霍去病敬謝不敏,他可沒陛下的膽量。
“大長公主。”霍去病猶猶豫豫的不打算離開,劉嫖示意劉曦攙扶她起身,劉曦坐在榻上,身子撐住劉嫖,“霍去病,大漢的驃騎大司馬冠軍侯,是我外孫女女婿,你可知我很高興也很不可思議。“
霍去病愣了,只有劉曦能明白一二,穿越者對冠軍侯都是很好奇的,他是青史留名的霍去病。
劉嫖笑道:“你來我府上時,才剛出生,我萬沒想到二十四后,你會娶親,還娶得是劉曦,在你們成親前也沒想到,劉曦肯嫁給你,霍去病,你恐怕不知道她經歷怎樣一番波折才能下次決心,霍去病,你不許虧待劉曦。”
“喏,大長公主。”
“叫外婆。”
“喏,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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