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先生輕捻桃枝,淡淡而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
我怔怔地立在塌前,再一次面對自己的身體,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神情安然,就像久久不醒的貓兒。
多么有趣的感覺,原來我睡著,是這個樣子。
“夫人,該醒了。”鏡先生折扇收起輕拍我的面頰。
我依然站在一邊,既然出來了,不如玩一會。
在鏡先生蹙眉不解時,我站到他的面前,對著他做鬼臉,然后將手穿過他的身體,再收回來。
他似有察覺,仰臉,看了看四周,然后側臉想了想,嘆了口氣,云淡風輕的眉眼帶出一絲無奈。
“夫人,該醒了……”鏡先生再次垂首,“夫人……”這一聲呼喚比先前更為輕柔,我站在一旁偷偷地笑著,對鏡先生,我說不出的崇拜。
“該回來了……”他抬手竟是撫上了我的臉,我愣了愣,他的手又細又長,修剪整齊,富有光澤的指甲,會在燭光下閃現白玉一般的瑩光。是啊,鏡先生就是這樣一個如玉的男人。
“你賜我一口仙氣,增我力量,卻還了我前塵苦澀記憶……”
什么意思?
“哎……夫人……鏡某的結局,在夫人的手上……”他地手輕輕劃過了我的唇,我立時一怔。鏡先生居然在,在調戲我。
“夫人,你若是再不醒來,鏡某可要放出心魔了……”他的手順著我的頸線而下,用他那漂亮的指尖挑開了我地衣領。驚訝間。一股強大地吸力將我吸回了身體,我驚然坐起。
睜眼之時。鏡先生的聲音從身后悠悠而來:“夫人,你終于醒了……”
我下意識捂住領口。回頭看他,他已恢復往日那副淡定地神情,折扇慢搖,唇角含笑。
他不疾不徐地取過桃枝:“鏡某算到今日夫人會有一劫,能用桃枝化煞。不知是否成功?”
“成了,成了……”我匆匆拿過桃枝,愕然發覺,桃枝冰冷刺骨,如同手握冰錐。
“那夫人今晚早點休息吧……”
“不,我要把這個給楚翊。”我立時起身,側對鏡先生,“鏡先生今晚不用等我睡了,我想……我會跟楚翊談得很晚。”
“哦……”鏡先生折扇不再搖晃。神色雖是依舊。雙眸卻已經垂落,“那……那鏡某安歇了……”
我匆匆離去。經過窗戶時,卻看見鏡先生并未安歇,而是依舊在臥榻上呆坐,他一動不動,形同枯木。
一絲心虛從心底而起,多了一分惆悵。
月光如水,夜風清幽,寂靜的夜,卻讓我無法平靜。
為什么心跳會那么快?
夫人,你給了我一口仙氣……卻還了我前塵苦澀記憶……
夫人……鏡某地結局……在夫人手上……
夫人……鏡某要放出心魔了……
夫人……
身體在夜風中竟是有些不穩,靠在了楚翊的院墻上,手中的桃花枝越發冰涼,似是要掙脫我的手心。
為何在今晚之后,我會因為鏡先生的呼喚而心痛?
為何鏡先生地聲音時刻回蕩在耳邊?
為何鏡先生悲傷的面容常常在眼前?
鏡先生,鏡……
“夫人?”
“鏡先生。”我脫口而出,當看見是楚翊時,立時有些失措無言。
“夫人,你怎么了?”楚翊撫上我的額頭,目露擔憂。
我搖了搖頭,看見了手中的桃枝,揚起淡笑:“阿翊,這是風雪音。”
楚翊在聽見風雪音的名字后,先是一驚,但是看見我手中的桃枝時,便轉為疑惑:“夫人,這……”
“呵,你可能不信,風雪音來找我了,然后進了這根桃花枝,你將她載入土中,相信自然的力量,可以凈化她身上的怨氣,早日解脫。”我將桃花枝塞入楚翊的手中,楚翊在接觸到桃枝地那一剎那,怔然喚出:“小音……”
“她最怕寂寞,種在你地院子里,可以時常看到思行,我也會常常帶離歌來看她……”(桃枝可以獨活,相關嫁接知識,自己百度)
“小音……”楚翊緊握桃花枝,痛苦地放在胸前,“夫人,謝謝……”他竟是有些干澀難言。
我望入他的院子:“思行……還好嗎?”
“恩。還好。”楚翊平復了一下心情,“到底是孩子,現在已經跟龍皇加菲玩到一起了,這不,才睡。”
“那就好,我希望他能溶入舒家。”
“楚翊明白。對了,夫人,清雅就快回來了,等你和秋成親那天,我們就搬入東郊舒園,這樣,清雅就能住下了。”
“呵……是啊,舒家都不夠住了呢。”
“今后孩子多了,自然是不夠住地。”楚翊的目光中,露出了一個父親的溫柔。
“那……我不打擾了。”
“夫人,你回去的時候幫我給鏡先生帶聲謝謝。”
“謝謝?”
“他前幾日說,舊愛將歸,可以讓楚翊完成自己對小音許下的永不離棄的諾言,沒想到,會成真,鏡先生現在的功力,似乎比以前更強了,這對舒家,是件好事。”楚翊說得有些激動,而我卻已經心不在焉。要回去么?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個在燭燈下枯坐的鏡先生。或許,他已經睡了呢?
像孤魂野鬼似的在院中游蕩。馬上,就要搬新家了。新家早在半年前就開始修建,舒家,越來越龐大了呢……
“離,這不對……”
“不會不對。我研究了很久。只有這個地方……”
“可是……”
“不會錯……”
隱隱地,傳來了離歌和臨鶴的聲音。原來,我飄到了小離的院子。
“好。那我們試試……”
他們要試什么?
我飄了進去,然后就傳來一聲慘叫:“啊——”
我一抖,他們兩個在玩什么?
“夫人來了。”
“快穿衣服。”
然后就看見離歌和君臨鶴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出來。
我覺得自己有點僵硬:“你們……在做什么?”
“小舒?你今晚不是在鏡先生那兒嗎?”君臨鶴疑惑上前。離歌淡淡而來:“小舒,恐怕這幾晚我們都不能陪你了,我們找到了飛逝醫經的飛逝針譜。我們要閉關幾日。”
“閉關啊……”一院子地男人,動不動就閉關,閉關出來,我倒霉。這次還一下子兩個“恩,今天正在嘗試,說不定可以治愈鏡先生。”
“嘗試……你們……該不是拿玄明玉做實驗吧。”
離歌和臨鶴彼此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臨鶴將我推出院外:“這套針法密布男子全身,所以。夫人你不方便在場。”
“哦……”那多半他們是把玄明玉脫光了。“那……剛才那聲慘叫……”
“是玄明玉地。”臨鶴垂眸,面色微紅。“我們……扎錯地方了,不過,相對于玄明玉,算是有起色了,至少他已經恢復了痛覺。”
汗……可憐的玄明玉。
“小舒。”離歌在院中淡笑,“麻煩你給鏡先生帶個話,如果他愿意嘗試,我和臨鶴隨時恭候。但是,最后地結果,就無人知曉了。”
“哦……”又是帶話啊。
眨眼間,臨鶴與離歌已經并肩走入那個“恐怖”的房間,然后再次傳來他們地聲音。
“臨鶴,把衣服脫了吧。”
“我……剛才沒給他穿,就拿被子蓋住了。”
“哦,那掀了吧,我們扎到何處了?”
“好像……是這里。”
“那再試試這里。”
“啊——”
抖,再次同情玄明玉。又任自己飄了許久,飄過南宮秋的院子的時候,我偷偷進去看了他一眼,他已經熟睡。臨鶴給他的藥里,大部分是安神讓他睡覺,睡眠對骨骼的恢復極有好處。
再出來時,發現月已上中天,心想鏡先生應該睡了。
不知是不是這幾個男人地陰謀,總之,我是沒有自己房間的。原本的房間成了秋的房間,而清雅的,就給了珊珊。
所以我想睡覺,只能去他們的院子,要不,就是小蕾。
對了,去看看小蕾。
小蕾的院子可以說是最擁擠的院子。她的房間里,睡著她和小九。等到了舒園,小九就能擁有自己地院子了。
然后,就是加菲和龍皇。
在進入院子時,看見加菲趴在龍皇身上,把龍皇當墊背。察覺有人進入院子,他們揚起了頭。估計早就辨別出我地氣味,所以他們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繼續安睡。
悄悄推開房門,房內是兩個孩子靜靜的呼吸聲。
小蕾抱著小九地腰,不過,不知道她怎么睡的,居然整個人倒了過來,所以她的腳丫就架在了小九的臉上,這睡相,真是……
我輕輕將她抱起,擺正,看著兩個孩子相依相偎,有一種莫名的溫暖的幸福感。小蕾翻了個身,腿就駕到了小九的小腹上,我搖頭輕笑,只怕小九再大一點,就不能和小蕾同房了,這兩個孩子將來會如何?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