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巖也轉頭看了過去,突然一張老臉漲紅起來,自己的豪言壯志大概是全被她聽了去,心思像被完全看穿了,他就算再怎么豪爽,也覺得不好意思。
白馥書勾唇淺笑,抬腳款步走了進來,福了個身,“翁大當家。”
眼角卻掃了微月一眼。
微月嘴角翹了起來,眼波流轉著狡黠笑意。
“你,你回來啦。”翁巖抓了抓頭,呵呵笑著。
“娘,您回來多久了?怎么也沒丫環來回一聲呢。”微月笑瞇瞇地問著,扶著白馥書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也是剛回來的,十一少走了?”白馥書問道。
“嗯,這時候該是要出城了。”微月回道。
今日白馥書穿的是一套古紋雙蝶云形千水裙,襯得她更加端麗冠絕,風風韻韻的風情無限,翁巖看得眼睛都直了。
白馥書側過頭就見到他灼熱的目光,臉頰不禁一熱,“翁大當家不知來找我有何事?”
“啊!”翁巖回過神,怔愣著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微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娘,難道你剛剛沒聽到翁叔的話么?”
白馥書聞言馬上瞪了微月一眼,迅速道,“沒聽到!”
微月低眉順耳地沉默起來。
翁巖卻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反而猶豫地看著白馥書,“馥書,我剛剛那些話都是真的,你若是愿意的話,我立馬就使媒人上門提親。”
白馥書從來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子,但卻是第一次被一個男子當面求親,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應付了。
微月不禁咋舌,這翁巖怎么說也是秀才出身的吧,行事哪里有半點讀書人的作風,完全是江湖人一樣的直爽干脆。
是因為這些年行走四海,那點讀書人的迂腐也被銷蝕不見了吧。
“你說什么呢,在晚輩面前一點樣子都沒有。”白馥書忍不住斥了他一句,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翁巖卻有些著急,他向來灑脫慣了,哪里在意那許多的規矩。
微月識相地從大廳告退離開,還將李嫲嫲和廳里的丫環都使了個眼色,跟著她離開了,留他們兩人去說個明白。
她是看出來了,其實娘對翁巖也不是沒感覺的。
待大廳只剩下翁巖和白馥書的時候,翁巖便顧不上那么多,向前一步低頭看著她,“馥書,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白馥書只是低著頭,輕聲道,“你是漕幫的大當家,而我只想過平淡自在日子。”
翁巖的眼睛亮了起來,直直盯著她秀麗白皙的容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漕幫的大當家,你就愿意嫁給我?”
白馥書抬頭看著他,“漕幫哪里能沒有你,這可關系到天下百姓的糧食問題。”
翁巖嘿嘿笑了起來,“近兩年來,我已經極少過問幫里的事情了,都是老三在打理,本來就想著安定下來,不想再繼續到處走了。”
白馥書有些愕然地看著他,手中握著連朝廷都忌憚三分的勢力,是說放就能放的嗎?
“不過也不是說不想管就能不管,這些年朝廷已經越來越顧忌漕幫了,我們幾人早就商量著將幫里各派再分散些,也好減輕朝廷的注意。”翁巖繼續道。
“那你豈不是很危險?”如果朝廷打算削減漕幫的勢力,首先要對付必定是翁巖了。
翁巖聞言就笑了起來,低聲問著,“你這是在擔心我?”
白馥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翁巖嘆了一聲,伸手握住白馥書的手,不讓掙脫開,緊緊抓在手里,低聲說著,“在船上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說了,我翁巖縱橫江湖這么些年,從來沒對哪個女子真的好過,什么傳宗接代的到了我這兒根本不重要,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子像你這樣堅毅勇敢的,那潘世昌簡直是瞎了眼才會讓你離開,馥書,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照顧,你已經能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我還是想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讓我來保護你。”
白馥書看著握住自己雙手的大掌,不再掙扎,只是沒好氣地道,“哪里學來的甜言蜜語!”
翁巖低眸看著她,“我哪里會說什么甜言蜜語,這些話我想了很久了,只是怕你心中還有那個潘世昌,所以才一直沒跟你說。”
看著這個快五十歲能稱之為梟雄的男子在她面前露出這樣難為情的表情,白馥書就想起在船上的那些日子,知道她是女子那瞬間的目瞪口呆,急急命船靠岸抱著她去找大夫,和她談天說地逗她開心,形象好像一下子變得可愛起來,而不是人人聞之驚懼的漕幫大當家了。
而對于潘世昌,早在她收到他的義絕書時,她對他僅剩的一點不舍都沒了,她會念舊情,但不會讓自己一而再受到傷害。
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翁巖這次并沒有強抓住。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她低聲道。
不管怎樣,她還是愿意考慮的,幸好不是一口拒絕了他。
翁巖笑呵呵地點頭,“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隔壁的院子買下來,以后就住在這里。”
白馥書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還耍無賴了。”
他目光灼熱地看著她,“我就無賴了。”
白馥書臉一紅,“年紀不小了,還跟個小毛頭似的。”
翁巖看著她咧嘴笑了起來。
白馥書瞪了他一眼,“我不送你了。”說著,轉身走出大廳,急步走回內院了。
微月正在屋里等著白馥書,見到她紅著臉急步走了回來,馬上迎了出去,甜甜地叫了一聲,“娘!”
白馥書輕哼了一聲,“你都跟翁巖聊了什么?”
“沒聊什么啊,就是家常事兒,娘,那你們又聊了啥?”微月眼睛晶亮充滿好奇地看著白馥書。
白馥書嘆了一聲,牽著微月的手坐了下來,“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是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娘是覺得翁叔的身份不適合?”微月問道。
白馥書便將翁巖想退出漕幫的事情說了出來,“……我想,這輩子是不可能再見到潘世昌了,翁巖對我是好,我卻沒想到他是想娶我為妻。”
“娘,不管您怎么決定的,女兒都會支持您。”微月笑道。
白馥書笑了笑,“他若是愿意陪我在京城做點小生意,過些平淡生活……”
“難道就不能帶著你游遍大江南北,做對自在逍遙的夫妻?”微月接口笑著問。
攜手游遍大江南北……
白馥書勾唇微笑,倒是有幾分的向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