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區宅,區總管一聽章嘉說起那個索綽羅海嘉在大街上攔截找茬。馬上就道,“小的再找都翰說去。”
章嘉把他叫住,“找那個人做什么?難道我還怕了那個索綽羅海嘉不成?”
“少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區總管苦笑道,少爺一旦遇著索綽羅家的事兒,就會變得心情煩躁。
微月含笑看著章嘉,“章嘉少爺,剛才可真威風啊,還沒見過用腳抽人臉頰的,那個海嘉被你抽掉了兩只牙齒吧。”
“誰讓他嘴巴不干凈。”章嘉翹起二郎腿,無所謂地道。
微月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點頭道,“那家伙確實該打。”
章嘉嘿嘿地笑著,“早幾年想揍他了,今兒是他自己送上門來,不打白不打。”
“早幾年就你豆芽菜的身材,你還想揍別人?”微月沒忘記年初撿到章嘉的時候,他那身跟乞兒一樣的衣著和羸弱的身板,不被別人欺負就行了還揍別人呢。
章嘉呵呵地笑了幾聲,區總管卻不似他們這般輕松,“少爺。您打了索綽羅海嘉,只怕哈達氏不會輕易罷休的。”
提到令那個母親傷心的女人,章嘉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那又如何?爺就看她還想怎么著。”
區總管心里就暗暗嘆了一聲,只希望索綽羅都翰莫要再像以前一樣被哈達氏迷惑了心眼,看不出誰是人誰是鬼。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區總管便不再多說,吩咐丫環擺了晚飯。
夜空星月明朗,天上千點星芒,綴燦閃爍,佳景如畫。微月在屋內給吉祥回信,如玉的老子娘都在潘家,有些事情不可全然放心給如玉去做,她知道如玉和以前不一樣,但就怕身不由己。
給方十一回信的時候,微月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能肯定方十一對她有情,她自己對他也動了心,但他們之間,仍然缺乏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信任。
他是被所處的環境造成的對什么人都充滿疑心,再到后來潘微華對他的算計,使他不輕易相信別人,即使是她。
而她卻因時代不一樣,思想有差距對他缺乏信心和安全感,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左擁右抱也不會受到譴責,他真的能夠抵制誘惑嗎?
筆尖的墨水低落在白紙上,微月一時間有些煩躁。
荔珠為微月鋪好被褥。回頭見到微月在發呆,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染上一層金光,更顯得嬌嫩瑩潤。
再沒人能比小姐更好看了吧。
微月已經丟下筆,“不寫了。”
既然不知道寫什么,就干脆什么都不寫了,睡下前,微月吩咐荔珠,“明天把信送去驛站吧。”
荔珠應了一聲。
卻是翻來覆去,許久才能進入夢鄉。
翌日,微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荔珠已經將微月書案上的兩封信使人送了出去。
這下,可就真不知方十一會作何感想了。
銀桂在給微月布菜,都是些清淡的,對她有好處的菜式,李家媳婦對她真是用心。
“章嘉少爺呢?”微月喝了半碗雞湯,才問向銀桂。
銀桂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少爺在屋里呢。”
微月看了她一眼,“你去把他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銀桂這下就愣住了,支吾著卻沒有去請人。
金桂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銀桂不知所措的樣子,笑著問道,“怎么了?”
“少爺呢?”微月看向金桂。
金桂愣了一下,笑道,“少爺剛剛出去了呢。”
微月頓了一下,問道,“是不是發生什么事兒了?”
“不是不是,小姐別擔心,少爺一定能應付的。”銀桂馬上就道。
金桂輕咳了一聲,看到微月顫顫的目光,只好道,“昨兒少爺在街上把索綽羅海嘉打了個腫臉,今兒找上門來了。”
微月輕輕挑眉,“是誰帶頭來的?”
“索綽羅敏佳,說是要為他哥哥討公道。”金桂道。
“嗯,他們現在人在哪里?”微月問。
“在大門口呢,少爺不許他們進門來。”金桂道。
微月便讓荔珠取來披風,“去瞧瞧。”
金桂為難扶住微月,“少爺說不讓您知道,怕您生氣了對身子不好。”
“我還能為一些阿貓阿狗生氣?”微月笑了笑,披上披風之后,便往大門去了。
區宅大門外,一個穿著桃紅色旗裝,踩著花盆底鞋的年輕女子領著幾個小廝,在與一個黑衣少年對峙著。
這周圍雖然都是住宅區,但行人卻多,已經有不少看熱鬧的路人在一旁交頭接耳,猜測著這是不是那黑衣少年欺騙了人家紅衣姑娘的感情,人家現在找上門來算賬了。
“章嘉。你目中無人,竟然在大街上就把大哥打得滿臉是血,你還是不是人呢。”敏佳單手插腰,臉上充滿譴責的神情。
章嘉聽了只是涼笑兩聲,“爺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你管得著嗎?”
“只要你是姓索綽羅的,我就管得著。”敏佳叫道。
“憑你?跟爺說說,你是索綽羅家什么人?”章嘉以蔑視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本姑娘是索綽羅家的大小姐,你還得喊我一聲姐姐。”敏佳一副很得意的樣子,就算不是正室所出又如何?阿瑪還不是一樣最疼她了。
章嘉只是冷冷一笑,“這不就得了,你是索綽羅家的,爺這里可是區家,你跟個潑婦一樣在這里丟人現眼,難道我們區家也要跟著你丟人不成?”
“索綽羅章嘉!”敏佳大叫,“你連祖宗都不認了?”
“祖宗?誰的祖宗?”章嘉掏了掏耳朵,很不耐煩的樣子,“人是我打的沒錯,以后索綽羅海嘉還是狗嘴亂噴屎的話,爺見一次打一次,想告官的話,盡管去。爺在這兒等著。”
“你……你別以為我們不敢。”被章嘉那樣的不屑刺激了一下,索綽羅敏佳的雙頰氣得漲紅。
章嘉只是冷冷睨著她,索綽羅敏佳在打什么主意還以為他會不知道,一來就說是要接他回家的,聽到他說不會回到索綽羅家,便拿出昨日的事情威脅他,既然打了,他還怕會被告?
當年哈達氏攛掇那個人將他送去佛山,不就是變相想將他趕出索綽羅家嗎?如今是后悔了,見他承繼了區家的家產,想要把他騙回家。將那份財產變成索綽羅家的嗎?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著額娘被哈達氏欺負的孩子了。
索綽羅敏佳突然紅了眼眶,說話哽咽起來,“二弟,你回家吧,這些年阿瑪真的惦記著你,外面縱然好,卻比不上家里的溫馨,難道你真的不要這個家了?我們姐弟兩人自幼雖然感情不深,但我對你卻是真心實意的關心,額娘也很希望你能回家的,額娘說了,只要你回家,你打大哥的事兒,她一定能跟阿瑪求情的。”
周圍看熱鬧的人突然就嘰嘰喳喳起來,好像是在譴責章嘉。
微月倚在門后聽得正興起,沒想到那個敏佳會突然說出這么一席話來惡心她。
章嘉放肆地大笑出聲,“爺看誰不順眼就打誰,別二弟二弟叫得那么親熱,爺可沒你這樣的親人。”
索綽羅敏佳抽出絹帕拭了拭眼角,往前走了幾步,“二弟,以前你的十分乖巧,是不是在廣州的時候認識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才把你教得連家人都不認了。”
“你說誰是不三不四的人?”章嘉拿過旁邊小廝手里的棍子,指著索綽羅敏佳不讓她再走近一步。
索綽羅敏佳眼尖見到門邊一抹淡色衣擺,眼底掠過一絲得意,“是她,一定是這個女人教壞你的,阿瑪要是知道了該如何傷心,二弟,你若是娶了媳婦也該回家說一聲,難道你將來的孩子也不認祖宗了?”
章嘉聽她越說越離譜,已經不耐煩聽了,“區總管,不必理會這種瘋婆子,我們進去。”
見章嘉還無動于衷。索綽羅敏佳一跺腳,聲音尖銳,“章嘉,你這是心虛了吧,我看那女人是有了身孕的,難道是你在廣州找的粉頭不成,不然為何不敢讓她出來?”
章嘉回過頭,目光森然盯著她,“雖說你是女子,不代表我不會抽你。”
索綽羅敏佳立刻倒退幾步,驚恐瞪向章嘉,又看向已經站在門邊的微月。
“這是怎么回事?”人群中,突然被讓出一條道路,一個中年男子從四人轎中出來,青藍色的馬褂,黑色長袍,狐皮大氅,眉眼間透著儒雅斯文的氣質。
這中年男子看到章嘉的瞬間,身子突然震了一下。
“阿瑪,您來了,看,就是這個女子,就是她慫恿二弟不要回家的。”索綽羅敏佳見到那個中年男子,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馬上走了過去,拉住他的衣袖哽咽叫著。
是索綽羅都翰!微月看了過去,努力地擠出一點眼淚,有些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凄楚。
章嘉寒著一張臉,掃了索綽羅都翰一眼,緊抿著唇。
索綽羅都翰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和悲傷,隨即又銳利看向微月,“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終于醞釀出些情緒來了,微月眼圈發紅,懦囁著唇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是我義姐,你想作甚?”章嘉擋在微月前面,冷冷看著索綽羅都翰。
“你騙人,她分明是有了身子,怎么會是你義姐?”敏佳叫道。
微月低頭泣著,“這位姑娘,你怎能……如此欺我孤兒寡母?”
都翰眉頭皺了起來,是個寡婦?自己的兒子怎么會和寡婦扯在一起?
章嘉對著都翰冷笑道,“義姐救過我一命,如今我認她為姐姐,誰人敢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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