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洪松吟的屋子,微月見到那個香草手里拿著一包東西匆匆從二道門進來,看到微月的時候,立刻將手里的東西藏在身后,皮笑肉不笑地對微月行禮。
微月淡淡點了點頭,挺直著身子離開。
章嘉見到微月出來,馬上從車轅跳下,“怎樣,沒事吧?那女人說什么了?”
微月眼角掃到在門后勾頭探耳的小丫環,對章嘉笑道,“回去再說。”
馬車上,吉祥眉心微皺,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對微月道,“小姐,奴婢見著那洪松吟好像有些不太對,身上沒有酒味啊,怎么就……好像走路都不穩了。”
微月回想起洪松吟今日形象,也覺得大有不對勁之處,“我看她雙眼有紅絲,卻兩頰潮紅,精神處于亢奮狀態,實在是像……”
像電視上看到的那些不良少女嗑藥后的樣子。
“剛剛香草手里的東西,你認出是什么來嗎?”微月問道。
吉祥想了想,“像是什么藥粉來著。”
該不是五石散吧……
那是相當小藥丸之類的中藥散劑,她雖對中藥一無所知,但五石散在電視上也了解過了,服用之后,會令人性情亢奮,渾身燥熱,身體幾乎觸覺會變得極為敏感,好像在哪個朝代還很流行,還經常用在閨房之樂上。
“就算她服毒也不關我們的事情。”微月勾唇淡笑,她最好不要死得太快,否則她要怎么報仇呢?女人是相當記仇的。
湯馬遜的遭遇,緋煙的孩子,她在牢房的那幾天,還有那兩巴掌……不是洪松吟所賜么?
她現在沒有足夠的能力立刻對洪松吟以牙還牙,日子還長著呢,她不急。
回到雙門底上街,微月還沒來得及喝上茶,章嘉就急聲問道,“那個女人承認是富德的外室了嗎?”
微月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才含笑看向章嘉,“沒承認,不過也沒否認,想來你查來的消息是不會錯的了,她和富德的關系斷不是那么簡單,幾十萬兩的銀子說捐就捐了,還不知道有多少是進了富德的私庫里。”
“嘿嘿,要是讓富德的正室知道了,那可就好看了,你不知道,富德家里的女人可潑辣了,手段又高明,長得雖然不怎樣,卻把富德治得順貼,一句反抗的話兒都不敢說,幾乎整個京城都知道……”說著,章嘉聲音低了下來,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有些僵硬,支吾道,“我也是聽說來的。”
微月低頭笑著喝茶,眼底眸光微轉,須臾,“我比較好奇,洪松吟是在哪里認識紫荊的?”
總不是在半路攔截要認識她的吧,聽緋煙說過,紫荊平時和家里的丫環都極少說話,對每個人都充滿了戒心,像洪松吟這種突然出現的人,難道就完全沒有戒心?
只可惜自從事發之后,不管是她還是緋煙,就沒能和紫荊見上一面。
“說不定那個洪松吟也是天主教的,這樣就容易接近紫荊了。”提起洪松吟,荔珠是咬牙說的。
微月眼睛亮了起來,“洪松吟指不定還真的是天主教……”
她不是本國人,如果能找到證據證明她和天主教有關系,那就輕易能定她的罪了吧。
章嘉嘿嘿笑著,“就算她不是天主教,也能讓她變成天主教!”
微月喟然一嘆,“她如今有富德在撐腰,只怕不容易定她的罪。”
“那有什么難的,富德又不是那種深情的人,只要再給他送個新鮮的,保準兒把洪松吟忘到腦后去了。”章嘉眨了眨眼,心里早有主意了。
“我說章嘉,你怎么對富德那么熟悉?”荔珠好奇問道。
章嘉摸了摸頭,看向微月,“其實,在京城的時候,我們算是鄰居……”
微月挑了挑眉,“既然如此,讓你幫我,恐怕有些不方便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指著他吃飯,我還怕得罪他啊,再說了,他也不敢拿爺怎樣!”章嘉年輕的臉充滿了張揚的傲氣。
微月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爺了啊。”
章嘉笑了笑,突然壓低聲音,“其實這個富德還有個極少人知道的秘密。”
微月眼波一動,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吉祥和荔珠也都好奇起來,豎起耳朵看著章嘉。
章嘉很滿意這種效果,很得意地道,“這個富德,其實喜歡玩小倌,就是男女不忌的混蛋,他家那位正室,竟然也不反對他養個小倌,說比養個外室好。”
微月有些詫異,不會吧,聽說過清朝的大老爺喜歡養小孌童,沒想到還真讓她碰上了。
吉祥和荔珠都漲紅了臉,狠狠地啜了章嘉一口,“胡說八道。”
章嘉嘿一聲叫道,“我怎么胡說八道了,我是說真的,我還見過呢。”
微月卻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雙眼看著他,長得英俊瀟灑的章嘉,小時候也應該是粉嫩可愛的吧,剛剛他說了,和那個喜歡玩小倌的富德是鄰居……
章嘉俊臉微微暈紅,指著微月大叫道,“你少給我想歪了,他才不敢動爺呢。”
微月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就算是不敢,也是動過念頭的吧,“章嘉,谷杭他……在朝廷中勢力如何?”
章嘉沒想微月會問起這個,便道,“目前為止,還沒人敢正面得罪他的,只有富德那個拎不清的傻蛋才會得罪貝勒爺。”
如今谷杭能算是她的靠山嗎?
“章嘉,有件事兒,得讓你幫忙。”微月嚴肅起來,“如果洪松吟利用自己也是天主教教徒的身份接近紫荊,那她之所以能勸服紫荊去自首,這個道理就說得通了,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人帶個信給紫荊?”
“那是死牢,要是讓富德知道你和紫荊聯系,只怕就是谷杭也幫不了你。”章嘉卻不愿微月冒險。
“雖然……我不太喜歡那些陰險的手段,但有時候也有不得已為之的,你不是說富德喜歡小倌嗎?廣州可有適合的地方?”微月笑瞇瞇地問著,在豢養孌童成為風俗的清朝,總有某些特定的場所吧。
雖然有些同情那些小倌,但這種社會現象她是無力改變,每個年代都有自己無能為力的惡習,她又不是神。
經過這次教訓,她明白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去適應這個社會。
世界和平,始終只能是個夢想。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經過一年在鍛煉,章嘉在很多方面都成熟起來,特別是像他這種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對人情物事的接待,更是輕易上手。
“章嘉,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的。”微月看向他,認真說道,“這種場合,你就不要出現了。”
章嘉笑了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