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一還來不及說話,微月已經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他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清冷的眸光似漾起溫柔的水波。
“再叫一句聽聽?”他追了上去,抓過微月的手,低聲笑著道。
微月瞪了他一眼,“你很喜歡別人叫你十一哥哥?”
方十一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別人叫我不喜歡,你叫的話,我喜歡。”
微月輕輕哼了一聲,臉色不太好看。
方十一輕笑出聲。
回到屋里,方十一立刻將微月摟在懷里,低頭吻了下去,“生氣了?”
微月推開他,“我生什么氣,我有什么好生氣的?”
方十一將她箍緊在懷里,在她耳邊輕輕吹氣,“那個洪姑娘我只是見過一次,還沒說過十句話,真的。”
微月嘴角翹起,“只見過一次,人家就十一哥哥地叫著?不是還經常跟她提起我嗎?”
方十一鬢角有些生汗,他抱著她坐到軟榻上,低低聲說著,“就說過一次,有一次洪爺想撮合……嗯,我就說起了你。”
微月挑了挑眉,“撮合你跟洪姑娘?”
洪任輝竟然還動過這樣的心思。
方十一訕笑道,“洪爺當時不知道我已經娶了你,現在知道了,自然就不會再說這件事了。”
微月嗔了他一眼,“那個洪姑娘挺好的。”
方十一低聲道,“那也不關我們的事兒。”
微月笑了出來,“四少爺他們明天才到廣州嗎?怎么今天就來了,還好之前就準備妥當,不然就要失禮了。”
“……在經過陸豐的時候,差點遇到了山賊,幸好我派去的人及時趕到,日夜趕路才回到廣州府的。”方十一解釋道。
“只怕不是山賊那么簡單吧。”微月聞言,神情有些凝重,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明日兩廣總督李寺堯和新柱將軍就到達廣州了,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方十一握住她的手,不希望她太擔心。
微月將頭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我總是覺得,事情并沒有我們想的那么簡單,李永標在廣州的勢力盤大,洪爺怎么跟他斗,再說了,如今只是憑著他的片面之詞,怕是……”
“若只是片面之詞,皇上不會將案件交給兩廣總督和新柱將軍,粵海關監督是個引人注目的肥缺,這次怕是有人會暗中動作。”方十一第一次跟微月說起官場上的事情。
微月訝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洪爺會全身而退?”
“這個我也不敢肯定,總之,任何關于這件案情的,一句話也不要在家里出現。”方十一頓了一下,“沒想到母親會那么喜歡洪姑娘,本來還想著盡量讓方家的人與他們保持距離。”
微月有些訝異,竟然與她想的一樣,“我本來安排了洪姑娘住在麗江苑的。”
方十一低頭看著她,眼底浮起笑意,“我找機會和母親說明白事情的利害關系。”
“如此最好,我去說的話,指不定還被以為是別有用心。”微月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方十一心情大好地抱緊她,“微月,你擔心什么,你應該相信我的。”
晚上,方十一和家里幾位少爺在前院飯廳為洪任輝接風洗塵,微月則請了洪松吟到月滿樓來吃飯。
“微月姐姐,你這里可真好,住在這里,一定每天都很開心呢。”洪松吟來到月滿樓的時候,便很興奮地在庭園走了一遍,挽住微月的手,很親熱的樣子。
“是洪姑娘看得起。”微月掃了她的手一眼,淡淡地笑道。
“我不是在說奉承的話,這里真的很漂亮,比我在寧波住的那破小院好多了,難怪十一哥哥說他已經有個很好的妻子了,不想再納妾。”洪松吟笑嘻嘻地道。
微月尷尬笑著,聽著她那樣親熱喊十一哥哥,真有些刺耳。
“微月姐姐,你不要誤會,之前父親是想撮合我和十一哥哥的,可是十一哥哥拒絕了,我也只當十一哥哥是兄長,怎么能成親呢。”洪松吟松開微月的手,有些著急地解釋著,“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這樣天真可愛的女孩子……輕易讓人卸下防備的心。
微月笑道,“相公與我提過這件事了,你不必擔心,”頓了一下,她又問道,“洪姑娘沒有兄長嗎?”
洪松吟瞇眼笑著,眼底迅速閃過一絲訝異,“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母親很早就不在了,我跟著父親到處跑,一年都沒安定幾天,父親去英國的時候,就把我留在寧波讓嫲嫲看著,我很悶的。”
微月見她眉眼間透著孤獨之色,便不再多問,“我們進屋吃飯吧。”
“……很多年前我來過廣州一次,學了些廣府話,不過還是講得不太好,微月姐姐不要笑我。”吃飯的時候,洪松吟還一直說個不停。
“你已經講得很好了。”微月笑著道。
“真的嗎?那就好。”洪松吟喜滋滋地松了一口氣,“哎,其實我也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要告那些官,官官相護,這個道理我也知道,吃虧就吃虧嘛,何必讓自己那么辛苦,你都不知道,我們差點沒命回到廣州……”說著說著,洪松吟的眼眶紅了起來。
突然轉到這個敏感的話題上,微月就不好接口了,“洪姑娘,這是廣州府的特產,試試。”
洪松吟盈淚的眼眸有些黯了下去,但很快又含著純真的笑意,“謝謝。”
過了一會兒,洪松吟又哽咽地問起,“微月姐姐,你說,我父親這次能安全離開廣州嗎?”
微月愣了一下,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為什么會這樣想?”
“好好的船艙突然漏水,在陸豐莫名其妙遇到山賊……這些,都不是意外,我雖然只是個女子,可是我也知道父親這次惹的是什么官司……”說著,已經掉下了淚水。
微月和吉祥交換個眼色,臉色凝重起來,這洪松吟到底是太天真,還是心機太深,怎么會在剛認識的人面前講起心事了?
“洪姑娘,事情尚未有定論,你這時候擔心也只是令自己不開心,你是樂觀的人,怎么會在這事上想不開?”微月小心翼翼地說著,盡量不去提及關于洪任輝和李永標的恩怨。
洪松吟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姐姐說得對,我相信父親會沒事的。”
微月深深看了她一眼,與她說起了不著邊際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