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微月難得早早起身,方十一昨晚在書房和三位少爺不知談什么,很晚才回來,如今還在睡夢中。
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輕手輕腳想要越過他的身子下床。
突然,一只結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輕輕一帶。
微月呼出聲,整個人已經趴在方十一身上。
“這么早就起來了?”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和慵懶,眼睛還沒睜開。
“不早了,你再睡一會兒。”微月被他緊緊抱著,脫不開身,只好軟聲勸著。
“陪我。”方十一翻了個身,將微月摟在懷里不讓她離開。
微月有些哭笑不得,這男人沒睡醒的時候真和他兒子一樣任性。
“我已經有潑婦懶婦的罵名了,你想你妻子什么名聲都沒了嗎?”揪著他的耳朵,微月有些沒好氣說著。
方十一微微睜開狹長的雙眸,如黑曜石般灼亮,哪有半分還沒清醒的樣子,清明的眸色盯著她露在外面的雪白纖頸,漸漸深沉暗了下去。
微月馬上就感到脖子傳來微微的疼和酥麻,肚兜輕易被扯了下來。
“你不是還想睡覺的嗎?”微月驚呼一聲。
他沿著她如山巒起伏般的曲線,一路舔吻下來,含住她胸前的花蕾,含糊不清地道,“微月,給我生個孩子吧。”
微月的身子微微僵住。
方十一已經解開她的衣襟,讓自己深入她的溫暖緊致中,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臉上,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給我生個閨女,好不好?”
微月抱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回應他,心里卻有些冰涼。
她才十七歲……
雖然知道這個年代的女子都是早婚早產,可是,十七歲的子還沒發育完全吧,而且,在這個連她都覺得不安全的方家……怎么能讓她的孩子也來涉險呢?
除非有了百分百的準備和確定,否則,她絕對不能……
兩人從屋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微月滿臉的紅潮,看著方十一的眼神充滿了埋怨。
方十一神采奕奕,眉眼都是歡快的笑意,“微月,生個像你的閨女給我,好不好?”
“又不是想生什么就是什么的。”微月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我會努力的。”方十一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微月大囧,“你努力……什么啊,還不去梳洗。”
方十一哈哈笑著讓微月服侍他洗臉刷牙,然后先去了茶廳等她。
微月打開柜子里的暗格,取出一瓶白色的梨形瓷瓶,往手心倒出一顆黑色的小丸子,猶豫了片刻,才迅速丟進嘴里,合著水吞下。
將瓷瓶藏好之后,她才讓吉祥進來為她梳發。
“小姐,章嘉一早派人來說了,今天會行事。”吉祥一邊為她梳發,一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微月怔了一下,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來。
“小姐?”還以為小姐會很高興,看到微月那樣凝重的神情,吉祥有些擔心起來。
“讓章嘉隨時派人來回報情況。”微月說著,已經起身往茶廳而去。
方十一在等著她一起吃早飯。
兩人剛吃完早飯,便聽到方十一的隨身小廝寶信在門外通報,說是同和行的福掌柜有急事找十一少。
微月眉頭一跳,福掌柜找方十一,大概是因為十三行行商游行示威的事情吧。
方十一讓福掌柜進來回話。
微月作勢想起身回避,方十一卻按住她的手,“沒什么你不能聽的。”
福掌柜行色匆匆走了進來,見到微月坐在方十一旁邊,眼底迅速閃過一絲訝異,極快掩去,很快面色如常,給方十一作揖之后,又對微月拱手一禮。
微月淡淡一笑,起身回禮,心中暗嘆,不愧是同和行的大掌柜。
“福掌柜,是不是行里出了什么事?”方十一已經出聲問道。
“十三行街出大事了。”福掌柜皺起眉,沉聲道。
方十一清冷的眼眸掃向他,“怎么了?”
“怡和行的伍老板帶領十三行的部分東家一起關了鋪子,在夷館前面靜坐,廣利行的盧老板則帶著一些人在游行,抗議潘老板以本傷人,惡意破壞生意規則。”福掌柜平聲說著,語氣透著不可思議。
方十一突然笑了起來,眸色潤亮地看向微月,“你說,這個背后計謀的人,是不是很聰明?”
微月淡淡一笑,“再聰明,也沒有你聰明。”
方十一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問福掌柜,“如今情形怎樣?官府可有出面?”
“本來官府是閉門不理的,誰知會牽動整個廣州商賈,連一些商鋪的掌柜都出來湊熱鬧了,官府已經派兵出來,聽說李大人正趕往十三行街。”福掌柜道。
微月眼底掠過一抹得償所愿的喜色。
方十一似笑非笑看著微月,“微月,你覺得,我們同和行是獨善其身好呢,還是也參與一份的好?”
微月看著他恬淡笑著,“你怎么問起我來了,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不懂。”
福掌柜卻看得一頭霧水,十分納悶,怎么十一少事事都要問少奶奶?一個婦道人家,能出什么樣的主意?
“想不想一起到十三行街去?”方十一突然提議道。
微月有些心動,但還是忍了下來,“若是平常,我定是要去見識那里的繁華,但今日只怕有些動亂,我就不去了。”
方十一盯著她,沉默了片刻,“福掌柜,你先下去,我有幾句話跟少奶奶說。”
福掌柜愣了一下,但也不多說什么,行禮就退下了,吉祥和荔珠也退了出去。
方十一站了起來,低頭直盯著她,“微月,你想不想讓潘世昌的陶瓷生意交出來?”
潘世昌是她父親的名字。
“你說什么?”微月愣愣看著他。
“說不定能借這次的勢,讓你父親不能在成為陶瓷生意的最大商賈,說不定……”方十一露出一個自信且充滿野心的笑容。
說不定能讓隆福行和同和行得利!
他在看著她,等她一個答案。
她若是答應下來,首先要面對……是潘家的責問。
潘家,她從來就沒怕過。
她緩緩站了起來,抬頭看著他,紅唇勾出一抹如六月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眼底是毫無掩飾的自信和驕傲,一字一句低聲說著,如沖破深夜寧靜的胡琴聲,“生意,本來就是競爭,銀子,也要大家一起賺的。”
方十一看著她的目光攸地如寶石一般發出奪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