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位夫人比潘夫人還難應付!”離開上房之后。吉祥低聲抱怨了一句。
微月輕笑出聲,“深有同感!”
經過后花園的時候,微月突然停下腳步,站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瞇眼看著水榭中的人影。
“是五少奶奶。”吉祥在微月身后道。
微月輕輕點頭,只看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聽說這位五少奶奶是出身書香門第的?”
“五少奶奶的娘家在城北,她父親是老儒生,是泰泉書院的院長,五少奶奶自幼在城北頗負盛名,還創辦了云淙詩社,不過自從嫁給五少爺之后,就不曾聽過她去過詩社。”吉祥道。
“看來這位五少奶奶還是個才女,吉祥,你了解得真夠多的。”微月笑道。
吉祥道,“為小姐分憂解難是奴婢的責則。”
微月笑了出來,“了解多些,確實有幫助。”
回到月滿樓之后,微月便著手準備到潘家的事情,表面上她還是要安撫茂官幾句,叮囑春桃要好好照顧茂官。讓毛管要好好讀書等等。
下午的時候,路姨娘帶來了八匹上等的絲綢料子,兩盒上等的燕菜,一支百年人參,還有些精致的珠花頭面,這些都是讓微月明日帶回潘家的。
路姨娘和微月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沒多久,方陳氏卻來了。
“聽說你要到娘家小住幾日,怎么不早說呢,我好備些手信讓你帶回去。”方陳氏一進門便嬌嗔抱怨著,看到桌面的布匹和燕菜,笑容滯了一下。
微月笑道,“只是回家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方陳氏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還不知找誰說話去呢,不如我也回娘家去住幾天算了。”
“大少奶奶和我不能比,我只是個閑人,離開幾天無所謂,可你還要主持家里的大小事情呢。”微月笑呵呵地道。
方陳氏冷冷笑著,“你不知道,在這個家我也只有受氣的份,我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不在話下,偏有人見不得我清心,還要往我們大少爺屋里塞女人,任憑一個當妻子的,誰遇了這樣的事情不生氣?”
微月點了點頭。這個她能理解。
“哼,不過,我現在也不怕路姨娘再給我使什么幺蛾子了,自有人去對付她。”方陳氏突然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微月好奇看著她,怎么和早上的時候不一樣了,難道方陳氏對路姨娘做了什么?
看到微月的表情,方陳氏很滿意地繼續道,“我聽說了,五少奶奶也不愿意讓五少爺納妾的,不過人家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知書達理的自然不會當面拒絕,你不知道吧,五少爺和五少奶奶兩個人當時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成親的,路姨娘如今來了這么一出,一定會把五少爺惹惱的,到時候我看她還怎么得意。”
“可是,我早上明明聽到路姨娘說五少奶奶愿意讓五少爺收房的。”微月想起在水榭看到那抹落寞的身影,方許氏是因為自己無所出,心中對丈夫有愧,所以即使不愿意,也會答應讓五少爺納妾收通房丫頭的吧。
“她是愿意了。可人家五少爺不領情啊,我剛打聽了,五少爺壓根就沒給那通房一個好臉色看的。”方陳氏很得意地笑道。
微月好笑問道,“路姨娘和岑姨娘到底什么時候把丫環送到你們那兒去的?怎么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
提起這個方陳氏馬上就來氣了,“五房的是前兩天送的,我雖聽到一些風聲,但不關我的事情,自然就沒去理了,誰知道今早岑姨娘就把丁香送到我院里了,我去問了才知道,這都是路姨娘想出來的主意,哼,她敢插手你們頭房的事情嗎?你有十一少護著,自然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也少受一些氣。”
聽著方陳氏酸溜溜的口氣,微月只好呵呵干笑著。
“我也不與你多說了,我還得去忙呢,想來你也知道要給韶州籌備善款的事情了,往年都是方家少奶奶在主持,只是你還年輕,怕處理不好……”
“有大少奶奶和兩位姨娘,一定會處理得很好的。”微月趕緊說道。
“你去一趟上房,還得問問夫人的意見呢。”方陳氏道。
微月親自將她送到門邊。
不管路姨娘往各房送通房丫環的目的是什么,微月都沒興趣去知道了,她知道,方家一直以來平靜的表面已經開始泛起漣漪,究竟什么時候會波濤翻滾,都與她無關。
頭房真的能避過送通房嗎?她很懷疑,大概。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第二天清早,微月去上房跟方邱氏說了一聲之后,便帶著吉祥和荔珠登車往十六圃的方向去了。
本來還以為會像上次一樣,受到守門小廝的冷待,不過這次奇怪得很,不僅是守門的小廝殷勤地為她們開門提行李,那恭敬的態度簡直教人以為是不是自己走錯了家門,而就連那些再廳上服侍的丫環,見到她也恭順地叫一聲七小姐。
微月和吉祥對視一眼,淡淡地勾唇淺笑,直往上房走去。
上房的茶廳,只有潘梁氏在上座,看到微月進來,臉色陰郁難看,那端莊驕矜的高貴姿態比以前更顯露了。
“母親。”微月行了個萬福,笑得乖巧溫順地喚道。
潘梁氏幾乎是從鼻孔出聲似的應了一聲,“聽你姨娘說了,要在家里小住幾天是不?”
微月低眉順耳地道,“是。”
“回來住幾天也好,你父親也有少些話要交代你,不過他還在外頭,你先去你姨娘那兒吧。”潘梁氏用眼角掃了微月一眼,冷聲道。
微月道。“是。”
潘梁氏甩了甩手中的絹帕,徑自領著幾個丫環離開茶廳了。
微月笑了笑,一個小丫環過來帶著她們去白姨娘的院子。
看著那匾額上馥院二字,微月突然好想大笑,她想她明白為什么家里那些下人突然對她恭敬十分的原因了,也明白為什么那潘梁氏的臉色為什么比上次見到的還要難看了。
白姨娘以前不住在潘宅,所以并沒有給她設院子,如今她愿意搬回來了,這院子是一個月前,潘老爺特地寫信回來讓潘梁氏去準備的。
就在上房的旁邊,只隔了一座小庭園。這是整個潘宅除了上房之外最大的院子了,足以證明潘老頭子對白姨娘的寵愛。
她這算女憑母貴嗎?
“娘。”微月笑容燦爛地進了門,看到白姨娘坐在窗邊看書,金色的光芒透過窗欞灑在她腳下,美人就是美人,不管在哪里都是耀眼奪目的。
白姨娘懶懶地抬起眼瞼,看了微月一眼,輕笑道,“這么快就過來了?”
微月嘖嘖聲地在她身邊坐下,“娘,您說您這是母女闊別多時之后的見面嗎?您怎么一點都不感動不激動呢?虧我這么急巴巴地趕來見您,一解思念之情。”
白姨娘含笑嗔了微月一眼,百媚流轉在眼梢間,“你是為了我才來的?”
“母女之間說得太明白就傷感情了,娘。”微月笑嘻嘻地道。
白姨娘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很不喜歡留在方家嗎?”
屋里只有微月和白姨娘兩個人,其他丫環都被打發出去,吉祥和荔珠在門外守著。
微月姿態慵懶地靠著椅背,唇角揚起一個風情無限的笑,“也不是不喜歡,就如娘您一樣,難道你喜歡潘家嗎?”
“你以為我留在潘家的原因是什么?”白姨娘淡淡問著。
“總之不會是為了我。”微月笑道。
白姨娘眼角微揚,直直盯著微月,“微月,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微月心一驚,笑容依舊嫵媚,“娘覺得我哪里不一樣?”
“哪里都不一樣,你自幼就不在我身邊,我也不能夠完全了解你,也許這樣才是真的你。”白姨娘道。
微月笑著撒嬌,“不管我變成怎樣,一樣是娘的女兒,不是么?”
白姨娘笑了笑,同意微月的話,“你家姐走了,你在方家過得如何?”
“家里不必我管事。別人自然就不會視我為眼中釘。”微月道。
白姨娘問,“方十一如今待你如何?”
微月眼神一閃,低低聲道,“潘微華對他千算萬算,如今遇到我這個心思純白的無知庶女,自然有了幾分的興趣。”
白姨娘皺眉,似不太滿意聽到的,她覺得微月說的不是真話,“你對他并無真心,難道還想方十一對你也專心相待?”
“娘,你對父親是真心,可你還是寧愿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為什么?”微月問。
“這如何能比,方十一……并無納妾。”而自己所愛的男人,妻妾成群,她只是眼不見為凈。
“娘,您怎么會突然說起這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微月狐疑看著白姨娘,總覺得這次見她,似多了幾分的愁意,不如以前的淡然。
“只是在家鄉遇到一個故人,任她當時年輕時生得如何傾城傾國,才情如何了得,嫁人之后與丈夫不和睦,也不過一生悲劇,我希望你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知道愛上一個人的苦與甜,自己經歷了許多才終于知道什么事最重要的,她不希望女兒和她一樣。
微月挑了挑眉,雖不知道白姨娘遇到誰,但聽她意思,就是覺得女人還是需要一個與自己長相廝守的男人才幸福吧?
幸福嗎……
“娘,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微月勾唇一笑,風情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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