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鄉路漫長
相比之下,二虎同學的戰斗力就差得太多了,寶然連幫手都沒用搬。
也不知是過了兩天自己回過味兒來了,(這個可能性百分之五),還是受了鎩羽而歸的寶輝同學的攛掇,(百分之九十五),二虎居然來找寶然談判存折的歸屬問題。
“你要自己拿存折?”寶然從桌上累累的卷子中抬起頭來,初二開了物理化學,別說寶晨臨走前給布置了任務,就是她自己也油然而生一種緊迫感。沒辦法底子太差,以前考大學奮斗出來的那點兒知識早就忘得干凈了,幾乎是從頭學起。好在自己目標明確,心志相對堅定,……寶然很沒出息地對著一幫初二的孩子們自傲了一下……,還算是有點兒優勢。
二虎看著那些對他來講相當淺顯的理科卷子,自信心膨脹了些:“是啊既然是我的,當然應該我自己拿著”
按照寶晨的吩咐,每天的收入留夠第二天的備用金,剩下的由二虎報賬時交到寶然手里,寶然懶,記完了帳就扔床底下,周末一把總兒地由紅梅或者二虎陪著去銀行存了。眼見著存折上數目字越來越大,二虎同學的心也越來越癢癢。
寶然若有所思點點頭:“說得也有道理。”
二虎大概沒想到會如此的順利,就是一喜,“那……”
還沒等他的手伸出去,寶然就接著問了:“你的存折,誰給的?”
“……大哥給的呀”你明知故問啊
“那我大哥當初拿了存折,是交給誰保管啦?”繼續問。
“……交給你了,可是……”二虎想再次申明所有權。
“可這張存折是你的,我知道所以每天記好了帳,分文不動地給你存上去。另外,我答應過大哥幫你好好保管的對吧?二虎哥當時也聽見了,也沒意見對吧?”寶然只管說自己的。
“……對啊可是……”
“可是二虎哥現在想自己拿著了我要是不給,二虎哥就不高興,我要是給了,就是對我大哥食言了,……當然如果是二虎哥硬要拿走的話,我也沒什么辦法……”寶然老老實實取出一張存折放桌子上,可憐兮兮地說。滿臉寫著:我繳槍,您請便。
二虎頓時想起了曾經繳過她槍的寶輝的警告,麻溜兒地搖頭:“不不不我怎么會干那種事兒這不是在跟你好說好商量嘛反正你拿著也沒用,反正最后還是要給我的,何必這么麻煩,現在直接給我不更好?大哥那邊,我……,嗯那個還是……回頭你自己寫信告訴他一聲兒就行了吧”
……還知道不敢跟寶晨說呀……
寶然點頭:“商量是吧?給你打個比方吧,比方說啊……,薛紋姐姐有事兒出去了,有個人突然跑到你跟前說:薛紋放在你那里的兩支英雄鋼筆,其實有一支是說了要給他的,你現在趕緊先拿給他,這事兒他也懶得去告訴薛紋了,回頭你自己去說一聲兒就好……,你說你給不給呢?”
二虎腦子順著她的話轉了兩圈,脫口而出:“不給憑什么啊”
孺子可教啊寶然很欣慰,“這就對啦”低頭接著做題。
二虎頓了頓,直覺自己又掉坑里了,也懶得費心再往出爬,記憶里搜索一下,找出了寶輝提供的第二條理由:“存折放你那兒也行,不過我的手里總該有點兒現金吧怎么現在搞得,看上去我名下的錢越來越多,手里反而快要沒的用了呢?”
那是,自從正式宣布了二虎同學的半個老板身份,他的工錢自然而然地就被寶晨給抹了,理由:“老板還需要工錢嗎?以前我要過工錢嗎?寶然開過工資嗎?給自己的店子干活天經地義,還要什么工錢”
二虎本就是個指縫兒寬敞的,沒幾天兜里就見底了。
這個寶然沒意見,男同志嘛,口袋里沒兩個錢是不行的,不過錢嘛只要有那么兩個,也就足夠了,“好啊,這個大哥也說過,可以先支出點兒來給你零用的,每月三十,我給你記上帳,在存折上扣除好嗎?”
“才三十我以前……”怎么突然就緊縮銀根了?
以前那是寶晨在這里時不時地抽查,現在不是怕我管不住你么
其實照寶然的意思,這個店直接關門就好了,請學校的老師和家里慢慢減少了出車的山東大叔多念念緊箍咒,這三年很快就熬過去了。寶晨不干,說這是大家的心血是立足的根本。誰的心血誰的根本啊不就是想把個桀驁不馴的二虎弄根胡蘿卜加大棒槌拴著嘛看把他操心的,累不累啊
沒辦法,誰叫自己是他妹妹呢,誰叫他甜言蜜語說什么除了自己誰都不合適呢,唉寶然托著腮幫子懶洋洋:“大哥說了,要么三十,要么沒有。”
三十不錯了,王晶一個月生活費才多少?真正需要用錢的地方無非衣食住行,二虎這些都有家里管著的,又不用他去開疆辟土,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二虎妥協了。
寶晨的陰影真的如此強大嗎?為什么二虎同學不自己從店里截流呢?寶然只看帳,很少往他們的小錄像廳里去。
當然不是因為這家伙有多么的忠厚老實,思想簡單絕不等于忠厚老實,否則寶晨也不會在去年二虎擅自挪用公款之后,迅速地把原來注冊在隔壁一個小老板名下的店面,轉到了廖大爺單位一個受傷離休老人的名下,并請那位孤老爺子直接住進了店里。
二虎寧可來跟寶然說軟話,也不舍得去麻煩不一定日理萬機的廖所長。
“為什么?”等拿到了錢,二虎簡直要出離憤怒了,“怎么只有十塊”
“你自己看看”寶然遞過一個小賬本,上面注明孫二虎,一九八八年八月十六日,支出二十元整。
二虎翻起眼睛努力回想了一陣兒,更加憤怒了:“那時候我們在團場鬼都沒一個怎么可能花了錢?”
這話說的,當然沒有鬼的,那里只有人,雖然也不多……
寶然手里的鉛筆伸過去點一點,請他注意筆跡:“沖我發什么火?你看看誰寫的?”
二虎再看,認出寶晨的筆跡,蔫了一下,還是很不服氣:“總得有個理由吧明明沒花嘛,更沒跟他借過什么錢,憑什么就扣我一筆?”
寶然給他解惑:“大哥說,這是……,那只雞的錢……”
“雞?”二虎驚訝。
“對您親手擒獲的那只,好大個兒的大公雞……”寶然沉重點頭。
“這個錢……”二虎愣愣地往下問。
寶然再次點頭:“對我大哥說他早就給了人家的。要不然,那家的狗早就沖出來了……”
一只公雞二十塊,寶晨以為他在干什么?發金雞獎嗎?扶貧您倒是掏自己腰包去扶啊當然掏的也不是寶然的腰包,所以她很放心地幫著二虎義憤聲討:現在是什么時候?一九八八年,就算全國物價都已經在瘋狂上漲了,他這個定價也實在是太超前了點兒……
二虎于是又不平起來:“吃雞大家都有份兒,為什么只扣我的錢?”
“你帶的頭,你動的手,我們大家吃的時候你也沒發表意見就只好當你請客了”寶然字字句句連帶語氣原樣轉述。
……的確是寶晨的風格,二虎再想爭辯,到底還知道面前這只是個代言人,說什么也不管用,……當然如果是寶晨的本尊就更沒什么好說的……,所以最后只是發兩句牢騷:“他既然給了錢,干嘛不說一聲,還眼睜睜看著我們去偷?”
這個問題,寶然當時也問過的,寶晨給的理由,可氣得讓寶然都為之汗顏,此時也只能慚愧地如實轉告:“呵呵,他說:那不是見大家興致都還挺高,不好意思打攪么……”
二虎半天無言,最后還是寶然好心幫他總結:“我大哥這個人吧,不管在哪兒,他說過的話,咱們最好還是好好聽著老實照辦……”
這要是寶輝在這里當時就能呲之以鼻:“說得好聽你自己什么時候真正聽過他話啦?”
二虎卻沉思良久,點頭表示深以為然。
寶然松口氣,她就說嘛,二虎這個小同志,只要給他時間思考,……就什么話都能相信了……
那邊寶輝和少虎一見二虎,就熱切地問:“二虎哥,怎么樣?怎么樣了?”
二虎很深沉地說:“我想了又想吧……,其實你們看看,啊,我吃在這邊家里,住在自己家里,穿在兩邊家里,出去還有自行車,實在沒什么地方需要用錢的對吧?”
寶輝同少虎對視,雖然難免失望,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少虎拍拍寶輝:“你看,我就說吧,你去都不行,他就更指望不上了。算了,咱們也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其實說起來……,咱家寶然還是挺乖的,至少面子上從來都是恭順有加……”
寶輝看看故作高深的二虎,看看心寬氣和的少虎,再想想自己,有點兒悲哀:集力量,美貌,智慧于……一堂的幾個哥哥,怎么就搞不定一個黃毛丫頭了呢?
……那是因為連那個集這些于一身的人,都已經被寶然很有耐心地給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