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鄉路漫長
這一下除了幾個大的還有些責任心堅守崗位燒湯烤肉,七八個小的全都跟去看景兒了。
穿過小樹林子,前面是不算很高的一座小小山峰,披蔭扯綠的。順著山腳的大石頭爬上去一截兒,有個小小的平臺,是個觀景的好地方。回頭掠過樹林,可以看得見那邊炊煙裊裊正在忙活的哥哥姐姐們,往遠處望,群山更遠,天空更高,那一線雪峰也更加的陡峭清晰。
少虎帶著他們從一塊大石邊上擠過去,鉆進一條山縫兒,順著往里走。王晶小心,手里一根樹棍兒不停地這里敲敲那里打打,二虎不耐煩:“敲什么!我們剛才里外都瞧過了,什么都沒有!”
往前沒幾步,就到了少虎所說的山洞。二虎說的對,這根本就算不上是個洞,左右都有石縫透進明亮的光,抬頭向上,明晃晃的太陽透過橫枝斜蔓照射進來,很有些坐井觀天的感覺。這顯然不是什么山洞,也不像二虎所說的幾塊大石頭的搭在一起,倒像是完完整整一座山峰,被一支神來之劍由上而下刷刷劈成了三四瓣,卻不曾四散倒地,就這么經年累月地佇立下來,成了一處幽涼僻靜的隱蔽之所。
這伙兒半大的孩子,平日里見個老鼠洞也要連捅帶鉆地探個究竟的,這會兒猛然發現了這么一個曲徑通幽的山中城堡,哪有不激動的?
高靜跟在寶輝后面扒著一道石縫探頭探腦,沖外面大聲怪叫。紅玉拉著紅彬,要他幫自己去掐那石壁高處罕見的幾朵藍色小花。
王晶還算比較矜持,仰了頭看著頂上的垂葉牽藤,伸手去接葉縫里漏下的點點金斑。
寶然卻踩了塊兒碎石踮起腳,在最大的那塊石壁上摸摸索索地不知在找些什么。過了好半天,二虎都不耐煩開始催促大家回去吃飯了,寶然忽然勝利地叫了一聲:“孫少虎你別得意,這里才不是你第一個發現的哪!”
大家都給她叫得湊過來一看究竟。
少虎最先擠過去,只見那掛滿了青苔斑駁的石壁上,寶然正用手撥啊撥開了幾根綠藤,下面赫然小小一行繁體隸書:民國二十五年,張,王二位太太到此一游。
簡直是不可思議!少虎不甘,伸手上去一抹,居然是凹刻在石頭上的,透過表面苔印殘痕,隱約還可辨得出當初應該上了紅漆,如假包換的歷史遺跡。
少虎張口結舌愣在那里,竟然會有這種事!更詭異的是,上面那么些的藤葉苔蘚,寶然這小丫頭是怎么找出來的?
寶然看出他的震驚困惑,得意一笑,伸手將那幾根藤葉扯斷丟開,又拽了幾把大葉子在上面使勁兒擦擦,使那行字更顯清晰。
完了拍拍手:“還是我的眼神比較好使吧!”洋洋走開。
寶然今生的眼神保養得再好,也不具備透視功能,(作者不給開金手指……),之所以能這么準確地找到這里,自然是……,早就曾經,到此游過了。不過那時這一行字已經聞名到帶隊的老師都給同學們特地指出了,最初發現它的,到底是何許人也,真是令人浮想聯翩。只記得那時小學剛畢業的寶然思想還很純潔,又紅又專,看到這行字,明白了背后的意義后第一個念頭就是:萬惡的反剝削階級!
現在墮落得多了,只是感慨:到底是統治階級,連名字都沒有的兩位家屬,留個到此一游的印記都是如此的鄭重其事,幾可流傳千古,難怪那么多的人都要削尖了腦袋往上爬。
幾個人議論紛紛,圍著因未能當成哥白尼而無限遺憾的少虎回到聚集地,七嘴八舌把緣故一說,寶晨大虎幾個大男孩兒互相看看,哈哈大笑。原來他們早在前兩年學校活動的時候就去過了,石壁上的玄機,自然也沒能逃過他們的法眼。
少虎越發覺得遺憾,不過他可沒他二哥那么一根筋的想不開,依然饒有興致地說:“那我也是自己發現了那個洞的,沒人提醒也沒人幫忙!”
寶輝立刻幫腔:“對啊,所以說某種程度上來講你還是第一個發現的!”紅彬也跟著點頭表示贊成。
寶然覺得,其實做人做到他們這樣,也還是挺不錯的。
湯滾菜香,饑腸轆轆的各路人馬操筷子端碗紛紛上場。寶然拉過東張西望的王晶,在她手里塞進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蛋餅卷鹵牛肉,喝著青菜豆腐湯指點她:“我大哥說了,聚餐的真諦就是,盡量讓每個人,都吃不到自己帶的東西!別找了,你的烙餅和雞蛋早就被二虎哥給吞掉啦!西紅柿在那里!”一指塑料布上紅紅黃黃一盤噴香的西紅柿炒蛋。
高靜在一邊看看,狠狠咬一口手里的蛋餅牛肉,“他們的動作還真快!”
“那可是!”紅玉這會兒也不裝嬌樣了,忙著大吃大嚼:“我姐說了,跟寶然這幾個哥哥在一起吃飯,下手一定要快,稍猶豫一下,渣都不給你剩下!”
再看看別人,滿場里好像也就黃笑笑和蘇小鴿子還保持著女士的優雅風度。那個黃笑笑著實厲害,居然能一邊嘰嘰咯咯不停地說笑逗樂,一邊還不耽誤她干凈從容地吃喝進食。不過她言語風趣自然,雖說有點兒太熱鬧了些,倒是不討人厭,連那個周姐姐都跟她談得興致濃厚。
蘇小鴿子說話斯斯文文,輕輕柔柔,還不時的關照寶然吃的好不好喝湯夠不夠,偶爾慷慨惠及旁邊的高靜王晶。紅玉也不覺得,反正她有自己姐姐照料著。偏高靜悄悄地同寶然咬耳朵:“為什么我不喜歡這個蘇姐姐?為什么就是看不慣,比看不慣葉曉玲還要看不慣!”
那是因為蘇小鴿子太嫩,功夫還遠未到家。
寶然眨眨眼:“人家也不用你喜歡啊!再說了,你喜歡她干什么,你只要喜歡她做的飯菜就夠了。”
高靜歪頭想想:“說的也是!”伸手又去抓起一串烤兔子肉。
飯后日頭已經有些毒了,女士們紛紛戴了遮陽帽挪到樹蔭底下放松了休息。寶晨叫了寶然去循河而上找瀑布。紅玉高靜也不愿意動了,只有王晶不聲不響跟了上來。
順著清澈奔涌的寧家河,踩石子,過木梁,一路攀援而上,隱隱的可以聽到似乎是來自天邊的雷響。等繞過了兩道山梁,遠遠的便可見到前方自天邊掛下一道銀練,隱約的雷聲也驀地化作震耳的轟鳴,寶晨在旁邊說話,得要用喊的才能勉強聽的清。
待到了跟前,抬頭仰望,只見云蒸霧繞一條白瀑,從蔚藍的天際直沖而下,飛花濺玉,沁涼徹骨。
寶晨湊近了喊:“這就是東溝瀑布了,順著旁邊那條溝拐過去一直往上,就是寧家河的源頭!”
我知道,你以前帶我來過。寶然轉頭,看著寶晨豪情萬丈眺望著瀑布頂上的側臉,那時候的寶晨也是這樣意氣風發,帶著那股子初生牛犢萬事不懼勁頭。現在,一樣是自信滿滿的一張臉,卻多了層沉穩與韌性。寶然不由微微一笑,深深吸口氣,濕潤,舒暢,帶著松針青草香。
大虎與那三個男孩開始順著兩邊的山崖往瀑布上頭爬,他們大聲招呼著寶晨。寶晨看看兩個小姑娘,揮手讓他們自便,又在河邊揀一塊曬得滾熱的大石頭,三人坐下休息。
王晶追根究底:“江大哥,那這個瀑布的水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寶晨捧起一把河水沖了沖臉,抬頭望著上面說:“上去再往前走,是哈薩克的夏牧場,這個水呢,就是順著那邊原始松林和草場上的引水渠下來的。”
王晶不信:“可這里看上去都到山尖上了,山頂上那里來的牧場?”
“怎么沒有!”寶然說:“我們在這里是看不到,俗話說一山更比一山高。等上去了,比這更高的山還多著呢,是不是?”
“是啊!”寶晨接著說:“我去年還跟同學上去過,在那里住了一晚呢!”
“你們在那里住了?江大哥,你們認識那些哈薩克人嗎?”王晶好奇。
“干嘛要認識?直接敲門進去就是了,沒人會不讓你進的。你們現在還小,等上了中學,找機會帶你們過來住上一晚,那才叫舒服!”
王晶聽得悠然神往。
瀑布頂上,兩邊的松樹從里,露出了幾個男孩子的笑臉,沖著下面的三人振臂揮手,勝利歡呼。
再美麗的地方也有離開的時刻,再燦爛的日子也有天色向晚的時候。一幫人筋疲力盡回到家,天早已黑透。
寶然媽等在院門口,看到忙忙地跳下車的王晶就說:“著急了?你媽媽好著呢,吃了藥,下午還睡了一覺。剛醒過來吃了晚飯,還問我你們什么時候能到呢!”
王晶站穩了說聲“謝謝阿姨!”,就急急地要往家趕。寶然叫住她,從寶輝的大背包里變魔術般拽出碩大的兩個葵花盤來:“這個是你的,拿去!”
王晶接過來看了看,笑了,揚起兩朵小太陽沖寶然揮了揮,轉身回家去了。
好困,明天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