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走進洞穴,只聽“轟隆隆”的一聲,石壁又轉回原處,洞中瞬間無絲毫光亮。風在前,我在后,雙手伸出,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試過虛實,但覺腳下平整,似是走在石板路上一般,便知這洞穴必經過人工修整,那么,這千年寒冰洞似乎人為的可能性更大了。
道路不住向上傾斜,顯是越走越高。行了半天,突然之間,眼前出現了兩條岔路,一條則是繼續向上,一條則是向下蜿蜒,我和風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下方忽然傳來急行的腳步聲,不到片刻,就已到了眼前,是白猿!見到我們,它喜悅的“呼呼”叫了兩聲,向我們招了招手,做了個走的手勢。
我和風對望一眼,相視一笑,便跟上了它的腳步,左彎右拐了半天,然后便被驚呆了。
這里,說真的,我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暫且還是叫它千年寒冰洞吧,雖然它怎么看也像是……用冰做成的房子,墻壁是冰的,屋頂也是冰的,只有這入口處的門似是用銅鐵鑄造而成。
白猿上前使勁一推,門緩緩地開了。
我和風似乎都被眼前的一切給震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白猿的叫聲喚回了我們的注意力,才茫然回過神來。
風拉上我的手,跟隨著白猿舉步跨了進去,眼前陡然光亮,讓久處于黑暗中的我們,不由得條件反射地馬上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才慢慢睜眼,只見所處之地是座圓形冰屋,光亮從頭頂透來,但蒙蒙朧朧也不似天光,抬頭一望,這才見一顆碗般大小的夜明珠鑲嵌在屋頂的中央。
在走到第二間冰室的時候,只見室中放著一只用寒冰做的圓桌,桌前有四張也是用寒冰做成的凳子,現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千年寒冰洞真是人為所致,此刻我不由得佩服起那人來,要怎樣的意志,怎樣的決心,多長的時間才能造就這華美絕倫、嘆為觀止的冰屋呢?
轉到第三間冰室,我嚇得“啊”的驚叫一聲,連忙抱住風,閉上眼,頭埋進他的胸膛,心怦怦亂跳。
耳邊傳來低沉的輕笑聲,風一只手擁緊我,一只手輕拍著我的背,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幾分戲謔,“殺起人來,眼睛也不眨一下,怎么?見到死人反倒害怕了?”
我并沒有反駁風的話,其實,我倒不是害怕死人,而是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這里不會有人,但此刻忽然一個身影進入我的眼瞼,無論是生,是死,也總是會讓人不由得嚇一跳,畢竟我是毫無心理準備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回頭望向那人,似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一身灰白長衫,白須白發,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那容顏安詳、恬靜,似睡著一般,只是臉上毫無血色,全身僵硬,否則還真以為他是活人。
白猿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們上前去叩拜,所謂死者為大,拜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于是我和風上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這時,那具尸首的手中忽然掉下一灰色的物品,我拾起,原來是一羊皮卷,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吾乃玄門第三代弟子獨孤白是也,今余命在旦夕,是以留此書于后人。吾年少時愛戀大師姐,然大師姐卻與二師哥相戀,是以吾心灰意冷,遂以練‘玄元神功’為名離開了玄門。吾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找到此處,后,吾常年居于此地,又將此天冰山的千年寒冰搬移此地,造就了這千年寒冰洞,用于練就玄元神功。”
“吾身前,養有一冰山異種白猿,此猿精通人性,在吾孤獨寂寞之時都是其陪伴左右,吾對其甚為感激,特將之送與后世有緣人,望后人善待之。”
“吾門的玄元神功乃是一門非常霸道的武功,威力無窮,但當吾練就了第九層時,卻發現這武功似乎缺了些什么,使得玄天劍似乎不能發揮其真正的威力,然而,吾終其一生,苦心研究,終不得其法。”
“吾曾修書回玄門,已將此地的地形畫于紙上,若將來有人至此,吾知必是玄門中人。汝進此洞,山門即合,永不再開啟,若想出得此洞,只有玄元神功大成之時,溶掉西北位的寒冰方可離去,汝可取走玄天劍,吾將其藏于冰室之中,汝只有解開吾所布之棋局,方可得此劍……”到了后面,字跡已是越來越模糊,最后那幾個字我是連蒙帶猜才知他寫的是什么。
讀完后,我深深地吐了口氣,暗道:原來這洞不是任律鵬發現的,原來玄門真有玄天劍,那么這玄天劍真如那口訣所說,得玄天無與爭鋒嗎?
“雪兒是在想,得玄天能否稱霸天下嗎?”風見我低頭深思,輕聲笑道。
我怔了怔,抬眼看他,“什么?”隨即便又立馬笑了起來,“風,你的眼睛不要總是那么尖好不好,我都快什么也藏不住了。”
“傻丫頭,”風寵溺地在我鼻尖上輕輕一點,笑道,“不是你這樣想,我也是這樣想的。”
“呵呵……”我笑著斜眼望向他,“風想稱霸江湖嗎?”
“你認為呢?”
“不知道。”我低低說了一聲,頓了一下,想起了那件血案,又道,“風,那個隱藏在幕后的人似乎越來越復雜了,他顯然對你們玄門是有一些了解的。”
“這可說不定,”風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分析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其實,主要還是那些江湖人士太貪婪,否則……”
“風,對不起。”我真是豬頭啊,哪壺不開提哪壺。
“傻丫頭,”風嘆了口氣,揉了揉我的頭,直接轉了話題,“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個棋局。當初那個無人能解的‘玄棋’也被你輕而易舉的解開了,我想這棋應該更是不在話下了。”
我訕訕一笑,道:“風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運氣好一點罷了,更何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獨孤老前輩說不定比那什么北新國的國師更加厲害。”
風眸光閃了閃,沒有再說什么。我們隨著白猿走進了第四間冰室,這里有一張圓桌,兩張凳子,一張大床,都是用冰做的,桌上正擺著那副尚未下完的棋子。
我快步上前凝神一看,這棋似乎真的不難,于是我坐到凳子上,拈起一白子,放在棋盤上,與白猿下了起來,沒下幾步,我便見桌上的棋子都變成了一粒粒的金子,金燦燦,閃閃發光,心下不由一喜,這次發達了。
“雪兒,快醒醒!”風又驚又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棋有古怪。”
聽到他的聲音,我猛地就是一驚,回過神來,定睛再看,棋子哪變成了金子?我怔怔地抬頭望向蕭亦風,蹙眉,“風,我剛才似乎產生了幻覺。”
“我也是,”風輕聲道,“若不是我及時醒悟,只怕我們倆都會被這棋局所迷,困于其中,無法自拔,最終力竭而亡。”
“這棋看似簡單,實則暗藏玄機,若我沒料錯的話,”風頓了一頓,“乃是世人傳說的的‘幻影棋云’,其實就是一個陣法機關,只有無貪念者方可走出此棋局。”
“無貪念?”我喃喃自語,隨即脫口道,“酒、色、財、氣。”
“呵呵,不錯。”風輕笑一聲。
我撇嘴,不加思索道:“怪不得,我剛才看到這些棋子全都變成了金子。”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真想狠狠煽自己一個耳光,面上燒了個通紅,“嘿嘿,那個……我……”
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毫無形象可言地笑了出來,“哈哈哈……”
我那個郁悶啊,狠狠地瞪著他,暗道: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嗎?什么時候轉性了?
看著他笑了那么長的時間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氣得猛地站起,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他的唇,笑聲才慢慢止息下來,然后,他轉被動為主動,吻得我七昏八素才放開我。
我渾身無力,偎在他胸前輕喘,下一刻,腳下一空,人已落入一個溫暖而結實的胸懷,他抱起我走到了千年寒冰床上坐下,將我圈在自己的胸懷中。
“風,白猿呢?走了?”我忽然想起我吻住風的時候,白猿似乎還在室中。
“它早被你剛才的壯舉給嚇跑了。”
“風,”我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就會欺負我。”
風看了我一眼,將唇湊向了我的耳邊,蹭著我的鬢發,“傻丫頭,我哪舍得欺負你啊,愛你都來不及呢。”
那聲音很輕很輕,卻透著一股子難以抵御的魅惑絲絲縷縷的滲入我的心里,心跳不受抑制的加快了節奏,隱約覺得一股燥熱在往臉頰上沖去,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我笑瞇瞇地望著他,盡量扯開話題,“風,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風神色一僵,臉色似乎有些發窘,他輕咳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道:“沒什么。”
不可能!他精致的臉龐上帶著可疑的不自然,肯定有事,我緊緊地揪住他的眸光,不離半分。他無奈地輕嘆了口氣,擁緊我,淡淡道:“我看到的是你?”
“我?”我一頭霧水。
“是,”他閉上眼不看我,下巴溫柔地摩挲著我的頭頂,幽幽一嘆,“那里的你很溫柔、很順從,你說你要和我成親,只做我一個人的妻子;你說此情不變,此志不渝,一生一世,只愛我一人;你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一生一世,只想留在我的身邊。”
我一震,胸口忽然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地勒住,痛得似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其實,看到那樣的你,我真的很開心,只是……”他頓了一頓,“那樣的你就不是你了。因為你曾經說過你這一生是永遠不可能放棄金亦宣和凌忘塵,所以……我知道那不是你,于是我便醒了過來,不過,也幸虧我醒了過來,否則我們還真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這算貪念嗎?不,絕對不是!誰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只愛自己呢,誰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眼里只有自己呢,在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真的可以大方到與別人分享自己所愛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