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五日后,來一招金蟬脫殼,讓外界都以為我們遇到了劫匪,不敵,我,宣,塵三人墜崖身亡。但在第三日,卻發生了意外,給我們來了個措手不及。
當時我們的隊伍停了下來,坐在大草原上就地休息,就地吃午飯,我接過宣遞過來的水,剛喝了一口,卻見眾人,手拿食物的,食物掉在了地上;手拿水壺的,水壺掉在了地上;手端著碗的,碗摔在了地上。所有人,除了我和宣,似乎都忽然渾身虛軟無力,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我倉皇轉過身,望著臉色煞白的塵,扶起他的身子,讓他靠在我肩上,急道:“塵,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啊!”
塵嘴角努力扯起一絲虛弱的笑容,“我沒事,真的沒事,只是力氣用不上來。”
韓俊啟費盡全力,左手撐在地上支起虛軟無力的身軀,試著想起身,卻怎么也不得,他的目光望向我,輕聲道:“雪兒,我們好像中了‘軟骨散’。”
“軟骨散?”我大驚,正想為塵把脈,宣的中食指已經切在塵的脈搏上,靜靜地把了一遍又一遍,眉頭疊皺,喃喃道,“奇怪,怎么這么奇怪,像是中了軟骨散,又好像不是?”
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我不由得也皺緊了眉頭,“我試試。”
伸手搭上塵的脈息,體內的內力全無,血脈跳動得忽快忽慢,忽浮忽沉,心中驀然就是一驚,倒吸一口冷氣,頭腦漸漸冷靜下來,我斷定道:“若我沒料錯的話,你們中的是‘五日軟骨散’,好狠的毒。”
“五日軟骨散?”宣,塵,韓俊啟和衛祁武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對,”我語氣平靜祥和,說話速度極慢,“此毒與上次百里東旭所中之毒有異曲同工之處,由三種看似無害的草藥組合而成,由于它可在人體內潛藏五日,故而得名。五日?”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垂眸尋思了片刻,又道,“從時間上算來,就是在百里東方對我點穴、下毒的那天,”我猛地抬眼掃過他們,“那天你們跟誰在一起了,吃了些什么東西?”
韓俊啟向我輕瞥一眼,沉思了一會兒,道:“那日凌兄急急忙忙到使館來,我和阿武知你不見,于是就隨他一起去尋你,然后似乎驚動了百里東升和百里東方,他們不請自來,”他稍稍一頓,“期間,的確是吃了些點心,喝了點茶,好像……對了,是百里東升的下人送上來的。”
“本來我們一直對他都有戒備的,但那時找你沒有頭緒,一著急,也沒顧慮那么多。”塵接著韓俊啟的話說了下去,“原來毒是下在那些點心和茶里的。”
“這么說來,”我冷靜地分析道,“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百里東升,好陰險的人,難道他就不怕事發,我們將他揪了出來。”
“無憑無據,空口白話,治不了他的罪,”衛祁武輕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有誰會相信在自己的地盤,用自己的人下毒,他完全可以狡辯說有人栽贓陷害。”
我冷笑一聲,道:“果然夠高明的手法,恐怕他的目的沒這么簡單。對了……”我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我記得此毒要有一個引子才可觸成它毒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頓了頓,當下心中已有答案,伸手,拿過一個酒囊,拔出瓶塞,聞了聞,“果然是這個……丁香花。”
我抬眸掃過離我們不遠處,均也倒地的眾士兵和護衛隊,然后又落回酒囊上,喃喃自語道:“我還納悶,為什么北新國那天送給我們的酒中總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原來是這樣……真是笨死了。”我懊惱地垂了一下自己的頭。
“蝶兒,”宣一把扯過我的手,揉了揉我的額頭,不悅的的目光緊盯在我臉上,“你這是做什么?不疼啊?”
“宣,我是不是很蠢,很笨,”半闔雙眼,我抬頭望向宣,苦澀緩緩爬上嘴角,“為什么沒有早些發現呢,如果不是我,塵他們根本就不會……”
“蝶兒,這不能怪你,”宣搖頭,溫柔地撥開我的額發,“只能說那些人太處心積慮了,太狡猾了,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我們這是防不勝防。”
“雪兒,你不要自責,真的不能怪你。”塵心疼地望著我,語氣無力。
“是啊,雪兒(凌姑娘),這不能怪你。”韓俊啟和衛祁武幾乎同時開口安慰道,他們的眼中全是信任和憐惜。
垂眸,心里說不清是感嘆還是悵然,無論如何,現在自責已經無濟于事,只能想辦法補救。
“對了,蝶兒,你剛才說要有一個引子,那如果沒有這個引子,是不是就不會毒發?”宣定定地望著我問道。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沒有引子一樣會毒發,只是找到解藥就能解毒,但是,現在……”我咬了咬唇,“我們只有十日的時間,若是沒有解藥,就會……”
“就會怎樣?”塵緊接著我的話,焦急地問道。
我長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恐懼,隨即睜開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韓俊啟和衛祁武,一字字從唇齒間溢出,“武功全失,形同廢人。”
“呵呵,”塵似乎毫不在意地咧咧嘴笑道,“沒關系,只是武功盡失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只能讓雪兒多多照顧了。”那時的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句話,后來居然差點成了真。
我緊咬下唇,眼眶微微濕熱,定定地望著他,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不想讓我傷心難過,可是他不知道,他這個樣子只會讓我更加難受、心痛,哽聲道:“塵,你不要這樣,你罵我一下,我心里會覺得更好受一些。”
“雪兒。”塵的眼中滿是溫和、憐惜的目光,“不要自責,我沒事的。”
“塵,”我緊緊地抱住他,在他額間輕輕落下一吻,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救你們,決不會讓你們有事的,相信我。”
塵微笑地點點頭,沉默不語。
宣看著我似乎想說什么,卻頓了下來,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有人。”
我靜下心來,閉起眼,真氣運轉十二周天,耳目豁然開放清明,聞不到呼吸,聽不到心跳,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圓約莫一里外至少有不下百來個內外兼修的高手,快步飛馳而來。
是敵?是友?
不到片刻的功夫,數十個快如閃電的人影飄然而落,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是人,有黑衣蒙面人,有紅衣蒙面人,還有十二個衣著奇怪,長像其丑無比的怪人,東北角還有幾個青衣未蒙面的則是目光呆滯,像是死士——那種一聽到音樂就會殺人,刀殺不死,拳打不死的人。
濃濃的殺氣籠罩在我們的周圍,我撇嘴,不用說也知道是來追殺我們的。
“主子不是說他們都中了毒了嗎?”北面忽然有人開口,語氣有些意外和懷疑。
“主子?”我冷冷一笑,轉頭望向他們,“你們是北新國的人?”
那幫黑衣人中站在最前的那人冷冷瞥了我一眼,冷聲道:“這個你們到閻王殿去問吧!”話音一落,長劍直直刺來。
我站起,右手一抖,玄月劍在手,正準備拔劍相迎,卻見一道銀芒從我眼前閃過,發出叮的一聲,一個紅衣人已擋住了黑衣人的攻擊。
我愕然!
與此同時,宣的玄日劍已出鞘,橫劍站到了我的身前。
那黑衣人一愣,猛地后退幾步,驚道:“好強的內力,閣下就是彩衣樓的紅衣十八太寶之一的大太寶。”
紅衣人卻不答話,忽然轉身長劍直刺向宣。宣連忙一把將我推開,一個側身避開攻擊,手上劍光閃爍,連出幾招,逼退了紅衣人。
“既然大家目的是一樣,閣下似乎并沒有阻止我們的必要。”黑衣人面帶笑容,可眼中卻是冰冷一片。
“不一樣!”冰冷的聲音貫入眾人的耳膜,“我們要的是他們的命,”他伸手指了指宣和躺在地上的眾人,然后回頭指了指我,“她必須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呵呵,果然不一樣啊,我們卻要的是她的命,”十二怪人中為首的假笑一陣,伸手指著我,“男的,卻一定要活著。”
“看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南面在離那十二怪人五步遙的一幫黑衣蒙面人,自動分開讓出一個人來,那人滿眼含笑地看著十二怪人,“閣下幾位就是江湖傳言的十二鬼宿吧。”
十二怪人還未答話,忽然,西南方向驟然響起一道冷哼,“哼,可是我們卻要他們所有人的命,一個也不留。”一個藍衣蒙面人身后跟著三十幾個踏步無聲、呼吸深厚輕淺的黑衣高手,說話的正是那藍衣蒙面人。
呵呵,還真是熱鬧,怪不得剛才那個紅衣人會出手救我,現在除了那幫青衣人,其余眾人都已經發話了。看來,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這百來號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也不知我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有這么多人要殺我,我就那么討人厭?
回頭,將塵,韓俊啟和衛祁武挪到了一起,示意他們不要擔心,站起,看了看周圍的形勢,冷笑一聲,“這么說來,一、二、三、四、五、六,你們不是一起的,卻碰巧湊到了一路?”
“還有我們。”話音剛落,忽然一道聽上去甚是閑適、嬌柔的聲音傳來,隨即從天飄下十來個綠衣蒙面女子,個個十六、七的樣子,身材高挑,體態柔美,“男女統殺,阻止者,也一律殺。”
“哼,”紅衣人大太寶冷哼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綠衣少女們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幾位姑娘莫不是……”不知誰問了一聲。
“月——影——宮。”一名綠衣少女冷冷道。
月影宮,江湖對她們的傳言并不多,只知道宮內都是女子,個個武功高強,卻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沒人見過她們的宮主,也不知道宮內到底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月影宮到底在什么地方,更讓人疑惑不解的是她們到底是正?還是邪?
她們的到來,似乎讓眾人都有些意外,呆愣了一會兒,只聽一道悠揚的樂聲響起,優美動聽,然后那十幾個青衣人身動,長劍出鞘,直直地向我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