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始元六百五十七年十月,是離別的日子。各國使臣陸陸續續地都離開了,尤其是西陵國的人更是歸心似箭,因為他們需要回去好好準備,然后,再來迎娶文熹公主。
而我們覲陽王朝卻還要多留些時日,一來是我答應百里東旭要等他能夠行走了才能離開,二來是議和的很多協議、條款還需要修改、商榷。所以這些天來,我們兵分兩路,韓俊啟和衛祁武跟黎皇商討議和事宜,我和塵則天天往百里東旭的寢宮報到,為他做康復治療。
抬頭仰望,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壓著大地;環顧四周,林木都已光禿,枯黃的落葉飄落一地,天氣已入冬。
此情此景,總是讓人的心緒有些低落。唉,不知怎的?最近圣京居然到處在傳:什么“我是覲陽王朝派來和親的”,“我整日里跟他們的太子膩在一起”,“我迷惑他們的太子”,還有什么“我就是他們未來的太子妃”……
汗!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他們的太子在一起那是為了治病,治病知道嗎?是啊,外人怎么知道,宮里的人每天看我進進出出都是往百里東旭的寢宮去,也難怪有人會誤會了。不過,在我看來,謠言止于智者,根本不用去在意,可是……唉,塵卻一直有些悶悶不樂,弄得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要把那個制造謠言的人拉出來打一頓……呵,開玩笑的。
然而,接下來的另外一個消息,終于讓我們高興起來了,那就是,宣快到了,在經過十三天的長途跋涉,快馬加鞭,累死了三匹馬的情況下,他終于趕來了。
對百里東升的懷疑,我是在宴會后的第二天就跟百里東旭說的,希望他以后多防著此人,畢竟我辛辛苦苦地救了他,可不希望他再出事。
事實上,百里東旭一直懷疑的人也是他,雖然百里東升一直表現得與世無爭,溫文爾雅,對任何人、物都是以禮相待,但是還是掩蓋不了他心底對權力的欲望,只是這些年來,居然沒有人發現他的野心,也算是他隱藏得很好了。
冬日的暮色得總是很早,此時的宮中已是燈火通明,我和塵為百里東旭做完今日的康復治療后,就一路沉默,手拉手著往凌陽殿走去,這是我每日的必修課,為百里東旭做完治療后,總會和塵到凌陽殿共進晚餐,然后離開,當然離開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我是天天宿在塵的寢宮中。
說道這里,我還真是有些不明白,我跟塵當著眾人的面都摟摟抱抱,親親我我過,為什么就沒有人說我**塵呢?說我與他關系曖昧呢?怎么會扯到百里東旭的身上去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怪哉!怪哉!
北風輕輕地吹,樹葉沙沙作響。
就在我們要踏進凌陽殿的大門時,長廊盡頭處奔過來一位小太監,見到我們,連忙下跪行禮道:“見過凌親王,見過楚姑娘,楚姑娘,皇上有請。”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告別了塵,跟著小太監走到了錦繡宮,通報了一聲后,我便推門而入,一進去才意外地發覺,里面坐著的不單是黎皇,還有淳于休哥,我怔了一怔,剛想行外交禮的時候卻被黎皇打斷,她朝我微笑,“楚姑娘,不必多禮,過來坐。”
她招我坐到她的身側,我笑著落座,雖有心中有很多疑惑,但還是不急著開口。
“楚姑娘一定有很多疑問吧,”黎皇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蓋輕輕拔弄著水面上的茶葉,抿了一口,抬眸看著我,“不想知道朕召你來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端起宮娥送上的茶,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擱下茶杯,抬眸,道:“皇帝陛下認為是時候告訴蝶依的話,就自然會開口。”
“哈哈哈……”淳于休哥哈哈大笑一聲,捋了捋胡須,臉上的神情似乎非常滿意,“皇上果然好眼光,這丫頭的本事在那日夜宴上臣已經領教過了,果然是精明,能干,沉著,冷靜,最主要是能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是太子妃的上上人選。”
我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一腦黑線,他說什么?太……太子妃?倒吸一口冷氣,還真是意外啊,咬了咬唇,冷靜,冷靜!淡淡地抬了抬眼皮,面不改色地看了黎皇一眼,又看了看淳于休哥,才道:“皇上,國舅爺,想是也聽到了外界那些謠傳吧,其實,我和百里……,哦,太子殿下沒有什么的,我們只是朋友。”
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黎皇的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似笑非笑,“楚姑娘認為我們一國的皇帝和一國的重臣會聽信這些謠言嗎?”她頓了頓,“還是在楚姑娘眼里,朕是昏君,國舅是佞臣?”
我一怔,急忙辯解道:“當然不是,皇上別誤會。”
“呵呵,”黎皇笑了兩聲,“丫頭,從你到北新國來,朕就一直在觀察你,小小年紀就懂得避其鋒芒,懂得生存之道,這樣的聰明才智,方才配得上朕的旭兒。”
我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有些嘲弄道:“皇上過獎了,不過皇上似乎忘了,我是凌王爺的摯愛,舅舅搶外甥的所愛,恐怕為世俗所不容吧。”
“哼,朕可聽說康景皇已將你賜婚給了玉面神醫金亦宣,”黎皇輕哼道,“朕還知道楚姑娘也是金亦宣的摯愛,既是如此,楚姑娘又該如何跟朕的外孫相處呢?”
果然是當皇帝的,消息靈通,說的話更是針針見血,倘若我是這里的女子,只怕要無地自容了,可惜,我是凌雪兒,一個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的人,挑了挑眉,笑容燦爛地道:“這個不用黎皇擔心,我們自有自己的相處之道。可是……”聲音驀地一頓,故意加大音量,“蝶依不明白黎皇既知蝶依已許配人家,又如何要蝶依下嫁于太子殿下呢?”
“丫頭,還真會強詞奪理,”淳于休哥啼笑皆非地橫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道:“只要一道圣旨就能封你為公主,與我國和親,無人敢反對。”
“哦?”我挑眉,冷冷一笑,“那皇上和國舅爺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