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逆流
重生之逆流。
()慕瑤打從衛姨娘處回來,聽以珍說李媽媽來過了,跟在小姐身后的蓮心不由的心中一顫,眼神中就多了幾分關切。
慕瑤問:“李媽媽來作甚?”
以珍回說:“李媽媽說府里新進了幾頂絞紗帳子,便來問問三小姐,喜歡什么花樣的,她好送過來。”
慕瑤挑了挑眉,這幾日她去尋李媽媽,李媽媽一副敬而遠之,忙不得閑的樣子,她還道李媽媽反悔了,惹得她生了好幾日悶氣,這會兒又找借口上門來,若說李媽媽單只為一頂帳子這樣的小事過來,她可不信,隨便打發個下人來問就成了,興許是李媽媽已經拿定主意了。慕瑤記恨李媽媽先前的冷淡,便想著不與理會,且讓李媽媽急上一急,讓李媽媽曉得,她身邊的人又不是沒人惦記的,她不稀罕,有人稀罕著呢
蓮心見小姐沒再問別的,就讓以珍下去了,心里不免著急,可她又不能開口求小姐,只能干著急,做事也心不在焉起來,給小姐沏茶,居然沏了一杯涼茶來。
慕瑤看那大紅袍如一顆顆小石子沉在杯底,面色隨即一沉:“蓮心,你魂沒了還是昏頭了?要是不想在這里伺候了,明兒個我就回了夫人將你打發出去算了。”
蓮心嚇得差點沒哭出來,趕緊跪地磕頭:“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犯錯了。”
慕瑤重重的哼了一聲:“今兒個你心不在焉給我沏涼茶,改明兒你又心不在焉,還不曉得拿什么來給我吃,我可是不敢再叫你伺候了。”
蓮心聽了心里更害怕,不停的咚咚咚的磕響頭,把額頭都磕青了:“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別打發了奴婢……”
“三姐,好好的怎么發這么大的火,瞧您把蓮心嚇的,蓮心好歹也是你身邊的大丫頭,就算犯了錯,您念在她一向勤勉忠心的份上,責幾句就算了,何必拿走人來嚇唬她呢?”慕靈聽見這邊的動靜,便過來相勸。
慕瑤看蓮心還是不停磕頭,模樣狼狽之極,心軟了軟,其實她是自個兒心里不痛快,拿了蓮心的錯處撒氣。慕瑤淡淡道:“起來起來,別磕了,磕傻了腦袋,我可真打發了你……”
蓮心怔愣一下,方明白過來,小姐這是饒了自己了,又要磕頭謝恩。
慕靈抿嘴笑道:“好了,蓮心姐,快去洗把臉,拿點藥酒揉一揉,哎……也就你這樣實心眼的,才會拿自個兒的腦袋當木魚棰。”
蓮心窘迫不已,卻識趣的趕緊退了下去,省的小姐再發起脾氣來。
慕瑤聽慕靈說的有趣,面上神情又緩和幾分,問道:“你今日怎么沒去六妹玩?”
“聽說七弟不太舒服,六妹去看七弟了,說來也奇怪,這么多人照看著七弟,怎的七弟的身子反倒越來越差了,我看他剛來那會兒,挺結實的。”慕靈在慕瑤對面坐了下來,悶悶的說道。
慕瑤頗不以為然,數落道:“你管這么多做什么?七弟又不是你親弟,將來他有什么好的,也只會念著他的六姐,你也是,自己屋子里的人不好好調教調教,自己的前程不好好擔憂擔憂,去操人家的閑心。”
慕靈聽了這話有點不高興:“三姐,都是庶出姐妹,份什么親疏?你以前倒是會巴結大姐,可大姐拿正眼瞧過你沒有?你別看我整日嘻嘻哈哈的不諳世事,可我心里明鏡似的,誰對我們是真好,誰對我們是假意,只是我都懶得去在意而已,再說了,我對六妹七弟好,可不是為了將來謀她們什么好處?只想讓她們覺得,這個家里并不是人人都是虛情假意,還有人是真心疼她們的……”慕靈說到這,眼神黯了黯:“就像四姐,她對我好,就從不曾圖什么,她就真的像個姐姐那樣疼我,我心里都知道。”
“難道我就不疼你了?”慕瑤生氣道:“你別忘了我才是你親姐。”
“正因為你是我親姐,所以我才跟你說真心話,三姐,我很喜歡現在的你,對誰都和和氣氣,這些話,換做以前,我也不敢跟你說。”慕靈真心道:“至于前程,我可沒敢往遠處想,我這人向來沒什么計較的。”
慕瑤瞪她:“我看你跟對面那個啞巴接觸多了,連性子也隨她了。”
“四姐那樣有什么不好?三姐,你別啞巴啞巴的叫,你對四姐不好,可四姐從來沒說過你半句壞話。”慕靈道。
慕瑤輕哼一聲:“那是她說不了話,心里還不得怎么恨我呢”
慕靈搖了搖頭,跟三姐說話就是累人,便道:“我得去做功課了,又是祭祖又是水陸道場的,閨學里都好幾日沒去了。”說罷起身走了。
頤心堂里,春文和周媽正陪著秦陳氏說話。春文說:“今年的年成不好,咱們城郊的莊子也減產了不少,城北的幾家商鋪生意也清淡了許多,聽祥子說,城郊好多百姓怕是未入冬,家里就要斷糧了,這還是好的,好歹還能撐過幾個月,暫時還算安寧,周邊的幾個郡縣已經開始鬧起來了,出了好幾起搶糧的事,沒官府出兵鎮壓,說是死了好些人。”
秦陳氏聽了神情凝重:“這事,我也聽老爺說起過,年成不好就怕亂,這一亂,只怕老爺的差事也不好當了。”
周媽憂心道:“那可怎么辦?可別耽誤了老爺的前程。”
春文道:“老爺管著稅收,如今大家連飯都沒得吃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米糧交稅呢?這差事當真是為難了。”
秦陳氏重重的嘆了一氣:“如今只能盼著朝廷體恤民情了。”
“恐怕也不容易呢?聽說西北戰事又起,打仗那是燒錢的事。”春文脫口而出。
秦陳氏訝異的看了春文一眼:“你的消息還挺靈通。”
春文微微一怔,旋即道:“如今百姓們都在議論這事,奴婢也是聽來的。”
秦陳氏點了點頭,又替老爺擔憂起來。這會子,要是按朝廷的定制繳稅,老爺必然會得罪百姓,老百姓哪里知道當官的苦處,誰讓他們日子不好過,誰便是貪官,可要是繳不上稅,朝廷那里又難以交差,真真是兩頭為難。
周媽見夫人心情不好,便勸道:“夫人就別煩心了,老爺足智多謀,必定能想出法子解決的,再說了,這山東又不是只有老爺一個官,也不就是老爺一人的事情。”
春文附和道:“周媽媽說的是,往年也遇見過比這樣更厲害的天災,不也都平平安安的過來了?”
秦陳氏這才稍稍放寬了心,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問周媽:“今早嚴媽媽鬼鬼祟祟的把你叫出去說什么了?”
周媽呵呵笑道:“還不是她家有興的事。”
“她家有興怎么了?不是在老爺跟前做的好好的?”秦陳氏沒好氣道,她最不喜歡下人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行徑。
“夫人,您忘了?有興今年二十了,按理也該娶媳婦了。”周媽提醒道。
秦陳氏這才恍然:“瞧我這記性,有興是不小了,我記得從安也差不多這個歲數了?李媽媽就沒找過你?”
周媽笑道:“李媽媽怕是自個兒已經謀劃好了。”周媽因著上回李媽媽幫襯著兩位姨娘差點害了老爺夫人,心中還是有氣,雖然,她念在大家一起做事多年,沒有把這事捅到夫人跟前,但她心里這氣沒過,總是忍不住要陰李媽媽一回。
秦陳氏聽了這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且撇下李媽媽不說,單問周媽:“嚴媽媽看上哪個丫頭了?”
周媽低低笑道:“嚴媽媽想著夫人身邊的司琴呢又不敢直接問夫人,就先找奴婢打聽,問夫人是否對司琴有了安排,是年紀到了打發出去,還是準備給司琴配個小廝?”
秦陳氏面上微霽:“她何時變得這般膽小了?這種事,她親自來問,我還會罰她不成?這也是正事。”
春文抿嘴笑道:“還不是上回領了夫人的罰,膽怯了唄”
秦陳氏琢磨了一會兒,慢聲道:“她的眼界可不低,司琴在我房里,雖不是最好的,卻也是府里丫頭中數得上的,配她家有興,也不是不可以……那李媽媽看上的又是哪一個?”
周媽也不直說,只道:“前陣子,李媽媽似乎跟三小姐走的比較近,奴婢猜想,她莫不是看上三小姐身邊的蓮心了……”
秦陳氏不悅的皺了皺眉:“她也就這點見識,以為三姐兒得了老爺的寵愛,就能登天了,可別偷雞不著蝕把米。”
春文心道:李媽媽可真老糊涂了,蓮心這丫頭是不錯,可也不看看,她主子是誰,三小姐是個什么樣的人,可別害了從安。從安這小子還不錯,若是能和四小姐身邊的丫頭成事,說不定將來還能幫襯幫襯四小姐。于是春文道:“夫人說的極是,那從安可是老爺身邊得力的人,為人機靈又勤快,可要是配了三小姐的人……”春文打住話,去看夫人的神色。
秦陳氏不耐煩道:“你什么時候說話也吞吐起來了?有什么就痛痛快快的說,我最煩跟我打馬虎眼的。”
春文賠笑道:“奴婢只是覺得,三小姐的心思不小,若是她身邊有了得力的……”
秦陳氏臉色一沉,她何嘗沒想到這一層,三姐兒可不是個安分的人。
周媽眼睛一轉:“奴婢倒想起來,有一個丫頭跟從安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