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善為是文革之后第一批大學生,在京城林業大學學的就是動物保護專業,后來又到國外進行了深造,歸國之后就一直在中科院的動物研究所工作。
這二十多年來,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國內經濟持續好轉,但是環境惡化卻日益嚴重,動物保護舉步維艱。
雖然國家和各部委相繼出臺了各種法案以及條例,但是很多珍稀動物的保護工作卻依舊不容樂觀。
這幾年,社會輿論以及民眾的關注的焦點都在大熊貓、藏羚羊等等社會影響力比較大的珍稀動物上。對于一些很難見到蹤跡的水生珍稀動物,并不是那么重視。隨著大工業和養殖業的不斷發展,不少的水域的污染越發嚴重,揚子鱷、白鰭豚等很多中國特有的珍稀物種已經是瀕臨滅絕。
接到王華泰電話的時候,余善為剛好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家里準備吃飯。當初余善為和王華泰在林業大學一個學的動物保護,一個學的林學,只是在球場上認識之后變成了好朋友。
大學畢業之后,余善為因為家里的關系,拿到了公費留學的名額,出國深造去了;王華泰則是回到了家鄉,從基層一步步干起,最后才有了現在的地位。因為天各一方,兩人的聯系就變得很少,還是去年同學會的時候才再次見面,互留聯系方式的。
“老同學,您是不是到了京城?”余善為是地道的北京人,開口的京片子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
“老同學,我們青山這邊捕獲了一只野生的‘癩頭黿’!”電話那邊的王華泰嗓門嘹亮,卻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老同學,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那玩意還有野生的?”作為水生珍稀動物的行家,余善為對一些瀕危的水生動物可謂是了若指掌。
“我現在就站在它的旁邊,背甲直徑足有一米多,各種特征和資料上顯示的一模一樣,錯不了!”王華泰也知道自己的消息是在是太過驚人,只好耐心地解釋到:“今天下午漁民們剛剛捕獲,我第一時間就給你電話了。”
“那你千萬要保護好它,我明天的飛機過去!”余善為知道自己的老同學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更加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欺騙自己。
急匆匆地掛了電話之后,余善為立即叫自己的助手定兩張明天早上到桂西省城的機票,自己則在屋里開始收拾起行李來了。
‘癩頭黿’,這可不是一般的物種,若是能夠發現野生的種群,那將會使得瀕臨滅絕的‘癩頭黿’重新看到希望。余善為已經是被激動充斥了內心,感覺自己似乎年輕了好幾歲。
到了晚上,余善為興奮地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嘴里面還念念有詞。不用說,他老伴也知道自家老頭子肯定又是工作上有了進展,每一次的表現都如此接近。
第二天一早,搭乘最早的班機抵達桂城之后,余善為一顧不上通知其他人,徑直包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青山縣。在高速路青山縣城的出口收費站和老同學王華泰寒暄之后,余善為就立即催促著立即前往查看‘癩頭黿’。
“老同學,你的動作還真的夠快!”坐在林業局的普桑里,王華泰還真的有點驚訝。
“‘癩頭黿’的科研價值你又不是不知道,數十年以來首度發現野生成年活體,你怎么能叫我能冷靜?”擦了擦腦門上細密的汗珠子,余善為說道:“我只是先頭部隊,一旦落實之后,將會成為我們研究所的大行動!”
九月底的京城已經有些涼意,但是地處北回歸線上的青山,秋老虎依舊有些厲害。一路南行,余善為很快就體會到了南北的差異。
“或許事實會給你更大的驚喜!”看著老同學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王華泰微微一笑。
“難道你們不僅是捕獲了一只?”余善為厚瓶底的黑框眼鏡背后,閃過一道精芒,馬上追問道。
“你還是到了現場自己了解吧,我自己知道的情況也不多,免得影響你的判斷。”王華泰搖搖頭,死都不肯多說一句。
普桑一路風馳電掣,渡河的時候又剛好不用等,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上梁村。
一路上,余善為看著沿途還不曾受到工業污染、破壞的原生態環境,還有小桐江清澈的河水,心里已經肯定,‘癩頭黿’的出現并不是偶然的。也只有這種沒有受到污染以及大規模森林砍伐、漁牧開發的區域,才能生活那些對環境要求極高的物種。
到了劉家大院之后,余善為也顧不上欣賞周圍的環境,就在王華泰的帶領下,直奔后院山溪。
透過竹子構成的柵欄,余善為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淺灘中的‘癩頭黿’,和蘇州西園寺的那只一模一樣。心中一陣激動的余善為沒有留意腳下,差點絆了一跤,幸好他的助手小邱眼明手快,扶住了他。
劉睿有些好奇地看著余善為,感覺他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罷了,和高中的物理老師差不多的模樣。昨天和王華泰聊過之后,劉睿就看到王華泰掏出了手機,給自己遠在北京的老同學掛了電話,請他過來看看‘癩頭黿’。
中科院動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在劉睿心中,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大知識分子,畢竟他以前見過學歷最高的也不過是讀過研究生的二舅父。不過現在一看,劉睿不免有點失望,對方看上起其貌不揚,而且表現得還很激動,好像沒有見過好東西一樣。
昨天‘癩頭黿’被抓回來之后,表現得相當煩躁,不時想要撞破柵欄離開,就是扔進了一大塊的豬肉,它也是熟視無睹。
最后,劉睿趁著別人不注意,往它呆的小池子里面注入了大量的空間泉水之后,它這才逐漸地安靜了下來,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大餐。在空間泉水的作用下,不僅‘癩頭黿’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前肢被漁網勒傷的地方也漸漸止血,只剩下了一條淺淺的印記。
余善為圍著柵欄轉悠了幾圈,還撿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敲打著竹竿,想讓‘癩頭黿’活動一下。他是如此專注,兩只眼睛一直緊盯著‘癩頭黿’的一舉一動,就連自己的褲腿浸在水里濕透了也毫無察覺。
只可惜泡在空間泉水之中的‘癩頭黿’正舒服著呢,一點都不理會余善為的舉動,只是偶爾探出碩大的腦袋,懶洋洋地瞧了瞧,又繼續趴著享受了。
“老同學,這可是一個重大發現呀!”上了岸之后,余善為緊緊地抓住王華泰的雙手,連聲說道:“你們這一次可是作出了巨大貢獻!”
從目前來看,這是一頭野生的成年‘癩頭黿’已經是確定無疑,它的出現無疑填補了國內眾多空白,也對于保持這個物種的繁衍有著相當重大的意義。
“老同學,在小鏡湖周圍,或許不僅僅有這只‘癩頭黿’,有可能的話,我們想做一篇大文章!”王華泰能夠理解余善為的激動心情,不過他還是又往火里添了一桶油。
“還有?老同學你可不要太刺激我,我怕心臟受不了!”聽到王華泰的話,余善為的眼鏡幾乎都要掉下來。
“具體的情況讓小睿給你說吧,我也不太清楚!”王華泰的眼光轉到劉睿的身上。
這個時候,余善為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的劉睿。
一開始,他還以為劉睿是王華泰手底下的工作人員,但是現在看上去他還顯得有點稚嫩,不過十七八的樣子,應該還沒有參加工作。
“小同志,你把你了解的情況都和我們說說看!”余善為連忙上前握住劉睿的雙手,語氣急促地說道。
“您叫我小睿就好了!”有些不自在地抽出手,劉睿說道:“請大家到前院喝茶,我慢慢的把事情告訴你們。”
雖然有點不適應人家把自己喊成‘小同志’,不過余善為沒有架子的行為,倒也是讓劉睿對他好感猛增。
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喝著劉家自制的菊花茶,在裊裊升起的清香之中,劉睿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小鏡湖之中雖然還有可能生活一只成年的雌性‘癩頭黿’,但是這并不是‘癩頭黿’聚居最多的地方。”劉睿頓了頓,說道:“我外公說了,在小青山深處的‘鷹愁澗’或許存在著更多的‘癩頭黿’。”
“小睿的外公是?”余善為的目光轉向王華泰。
“小睿外公是整個青山最出名的老獵人,小青山里面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如果他說有,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錯的。”王華泰點點頭,證實了劉睿話語的可靠性。
“還有更多的‘癩頭黿’?”余善為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了腦袋,暈乎乎之余,又顯得有點激動。
一旦劉睿所說的情況得到證實,那將會讓整個動物保護界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