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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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兩人間,也沒有深仇大恨,她也沒有恨他到死的地步,所以對他起了憐憫之心,也是情有可原的,懷孕的女子畢竟都是喜怒無常的。
軒轅恨不得此刻有一條地縫令他鉆進去,此時此刻,他狼狽的模樣,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最不想要讓夜離看到。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瞧到夜離那一刻的震驚,他目光死死的攫住她整個人,仿若不注視著她,她就不翼而飛了,掌心還留有她溫熱的體溫,他才敢確信這真的是她。
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想的都是這個女子。
咀他深深地后悔起自己的逃避,如若他真的就這樣死去,他肯定會后悔,他連自己的心聲都沒有告訴她。
他愛她……
她竟然是他,這些日子里唯一想起的人,魂牽夢縈,牽絆著他一顆剛強堅毅的心,若非是她的人影時,而能夠掠過心頭,那他真想在饑腸轆轆,跟痛不欲生中死去。
犟軒轅怒吼,“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只不過,他的大聲怒吼,是多么無力,身體的折磨,跟這些日子的堅持,在見到夜離后,仿若氣力用盡,聲音很低、很啞,從干澀的喉嚨中,好不容易迸出來,卻仿若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
夜離鎮定的答道:“我知道,但我還是要來,我自然有我要來的目的。”
迎上軒轅的視線,也沒有退縮,這樣狼狽的軒轅,沒有給她絲毫壓力,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對付自己,剛才的強撐只是活下去的,是那股強烈愿望在鼓舞著他。
現在的他,可以看得出來,再也找不回那股氣力了。
軒轅聽到了夜離這么一說,眼神亮了亮,艱難地啟唇問道:“什么目的?”
他竟然發現震驚的心跳加速,一如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在期盼著心愛女子的告白。
夜離一愣,她察覺軒轅的目光變得灼熱,雙眸變得熠熠生輝,似乎在期待著她的下文,鼓勵著她講下去。
“反正不是你。”她的目的,對誰都可以說,就是不能跟他說,她只想快快打發他這種眼神,這眼神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軒轅眼神一黯,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眸中濃濃的失望。
接著,他又迫不及待地睜開,盯著夜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半晌,確定她沒有消失,才松了一口氣。
軒轅低低地道:“你過來。”
她遠離的距離令他濃眉輕皺,眉宇間,盡是不悅。
夜離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他又這么一說,下意識往后退去。
軒轅的眉頭,皺得更深,聲音里,透露著滿滿的不悅,“快點。”
夜離一晃神,還真的走了過去,走過去之后,又聽到他說,“坐下來。”
夜離瞧了他一眼,又檢查了地上還勉強算得上干凈后,才坐了下來。
這一坐下來之后,軒轅的頭就靠了上來,依在了她左邊的肩膀上,沉甸甸的,有點重。
夜離正要反抗,正聽到軒轅悶悶地靠著她,語氣中藏不住濃濃的疲憊跟倦怠,“我好累。”
心一軟,順著目光掠過去,瞧到他雙眼周圍,似乎真的是蒙上了一層淡黑的眼圈,估計睡得不安穩,又或許,沒有睡過。
接著又冷不防地聽到了他一聲咕噥聲,“肩膀借我睡下。”
頭就這樣枕著她的肩,雙手不由環繞上她的纖腰。
夜離惱怒地瞪著沒兩下,就睡得很熟的這個男人,聽著他穩定均勻的呼吸聲,從肩膀上傳來,悶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脖頸邊,酥酥麻麻的……
恍惚迷離間,夜離也不知不覺松了心防,伴著軒轅均勻的呼吸聲悄然入睡。
當她醒來時,日漸夕落,她不由一愣,緊接著,眉梢微微蹙起,記起了彎彎還沒回來。
眼波橫轉之間,她睨到了軒轅憔悴、疲憊的側面,睡夢中的他,即使依舊狼狽,卻透露著少年的稚氣。
擰著眉頭嘆息,夜離最終還是輕輕推開了他,扶著他靠著山洞繼續入睡。
揉了揉發麻的雙腿,她扶著洞壁緩緩站了起來,快要走到洞口的時候,卻聽到身后略帶驚慌的一聲傳來,“你要去哪里?”
軒轅瞇著黑眸,唇迷笑容俊傲,斜著眼睛睨她,血絲淡去,還未褪盡。
夜離回頭,就看到軒轅撐著洞壁吃力的想要爬起,卻渾身虛弱無力,站不起來,又滑了下去。
而他眼角帶著倔強,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味,夜離抬眸,與他皓然相對,淡淡地道:“彎彎沒有回來,我要去找她。”
這權當解釋,這男人狼狽的樣子,讓她看了十足,她于心微微不忍,不忍他再做無用功,放棄吧,她暗嘆。
軒轅脫口而問,瞇起的雙眼飽含威脅,“彎彎是誰?”
什么時候,有人得到她的關注了?
莫非是一個男人?
心頭一窒,目光攫住她,滴水不漏,連呼吸都沉重起來。
夜離也不想多做解釋,淡淡地道,“彎彎是我妹妹。”
軒轅看她沒有再說下去的跡象,便不由作罷,是個女子,他終于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男人就好了。
“我也去。”軒轅并不在意,良久,他終于站了起來,用力喘了一口氣,輕輕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語氣是不容置喙,夜離甚至產生了幻覺,一度以為,自己還是身困瑞王府內,面前站著的是那個冷漠威嚴的軒轅。
軒轅就這樣凝望著她,看著這個婉約如淡墨畫出的女子蹙眉,又嘆息。
他不由笑了,臉上瞬時散發出淡淡光彩,抿著嘴道:“別想甩下我一人。”
夜離苦笑,這叫甩嗎?
不過如果自己就這樣離去,說不定,他還會使勁蠻力趕上來大吼大叫,做出什么得不償失的事情來。
況且,他如此虛弱的身軀,真放他一人在這,說不定真熬不了幾天。
垂眸間,低低地掠過他腹部,經過剛才幾次起來,那塊本來就血跡斑斑的白布,是徹底見不到一絲干凈的白色了,而是觸目驚心的袖色,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夜離明眸秋水一般,湛亮清澈,軒轅一步一步挪了過來。
夜離沒有走,就這樣定定地注視著他。
他一靠近,便身子一軟,疲倦地向她靠去,唇邊笑意緩緩加深,“能夠見到你,真好。”
夜離訝然,闔上的櫻唇微張,軒轅的雙手圈住了她的腰,夜離不由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真會得寸進尺。這樣的姿勢,曖昧也就算了,叫她如何走路?
下一刻,軒轅仿若有意識般放開了她,只是右手繞過她大半個脖子,半搭在她的右肩膀上,身子緊挨著她。
“走了。”軒轅表情緊繃,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沁出,他的傷口,又開裂了,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發出來的。
夜離眼皮一跳,忘了生氣,目光肆意落在他身上,沒想到,看到的是他臉色蒼白,搭在她右肩上的那只右手攥得緊緊的,掌心幾乎都被他摁出血絲來,“你不能走。”
心頭浮現一絲異樣,這樣的他,竟然讓她起了憐惜之意,以往對他的不快,在這一刻,仿若蒸霧一般逐漸散去,變得清晰起來。
夜離眼睛盯著他,很果斷地止住了自己的步伐,連帶的,軒轅也無法前行,他體虛無法撼動她三分,即使纖細如她。
“那你也不能走。”軒轅死死地扳正她的臉,對上自己的雙眸,漆黑如墨的雙眸中藏著風起云涌,如果夜離搖頭,軒轅很可能要爆發……
軒轅的聲音很冷,夜離還是搖頭了,“我一定要走!”
軒轅雙眸中怒火揚起,霎時狂飆,夜離又說道:“我會回來的。”
軒轅沒有放開她的臉,依舊是炯炯有神的目光,只不過怒火還是沒有得到及時的發泄,憔悴的臉倒是因為有了這血色上涌,而添加了一絲人氣。
軒轅知道夜離的性子,也明白此刻他即使要強留她下來,她以后免不了要責怪于自己。
“你一定要回來,不然這輩子,我……我……”軒轅明明前半句中氣十足,后半句卻失去了強勢,一如低喃,最終都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心底浮現濃濃的無奈跟沉郁。
他用手指扒了下額頭落下的幾絲黑發,用哀怨的眼神睨了一眼夜離,才低頭悶悶地道:“早去早回。”
夜離看著這樣的軒轅,嘴角間逸出一抹笑靨,這樣的軒轅還真像個別扭的小孩。
不過,真的答應了他,她肯定會回來的。
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這軒轅的性子將近一個月沒見,怎么變得如此古怪?
連她都被他陰陽怪氣的樣子,弄得有點不知所措起來。若是他強勢,那她就淡然以對,沒料到他如此敞開心懷地表現他的真實性子,還真讓她頭疼不已。
她寧可面對的是原來的那個他,原來那個冷漠對她的他,這樣,她對他視而不見,也覺得理所當然。
找遍了整座山頭,夜離要不是顧慮著軒轅,真想繼續找下去,月上柳梢頭,她拖著疲憊的身子、沙啞的嗓子,回到了洞口。
心頭一驚,沒想到看到軒轅坐在洞口,抱著一塊石頭昏睡過去了,而他的手邊,正有一條黑色的小蛇纏繞著他的右手食指,似乎在吮吸。
夜離連忙撿起一邊一根有點粗糙的樹枝,顫著手小心挑開了這條蛇,并將它甩得遠遠的。
這下,她的身子也不由一軟。
要知道,她極為怕蛇,這種書就就討厭的動物,在見到本尊后,她更加驚懼,這下,半刻之內,她都沒從這震驚中緩過神來,吶吶地垂眸注視著自己的雙手。
就是這雙手,挑開了蛇?
她表情呆滯,蛇?
對了,軒轅,她終于回過神來了,忙半蹲了下來,抓住軒轅的手,大半烏黑籠罩,那張本來蒼白憔悴的臉,此刻,變得非常暗沉。
那蛇有毒!
夜離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這四個字,思慮了下,斟酌了片刻,還是咬了咬唇,低下頭,咬破他被蛇咬出一個傷口的食指,讓黑血滴出來,滴了些后……
她才開始幫他吸出毒血,一小口,一小口。
就這樣,重復著不停的動作,直到軒轅食指流出的血是鮮袖的,夜離才松了一口氣,倏然軟了身子,靠著軒轅身上暈了過去。
早晨,暖風習習,陽光透過云層淺淺撒了下來,薄薄的金光籠罩著大地,林中可聞鳥兒輕唱,蝶兒翩飛,又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洞口有一株枝葉繁茂的松樹,陽光透過那密密的枝葉,只能撒下斑駁的光影。
軒轅醒來,他已經發起了高燒,額頭上燙得厲害,神智不是很清醒。
他不如皇親貴胄那般紈绔,他有著極強的毅力,那是隨軍打仗日積月累培養出來的。
十三歲北上收復大片被北堯國侵吞的河山,非是作假的,他治軍嚴肅,對自己也嚴格。
所以此刻,他軒轅發著高燒,還是強迫自己醒來,身上壓著一股重量,對平時健康的生龍洛虎的他來說,這根本就難以察覺。
此刻的他,卻被這股沉重壓得微微透不過氣來。
雙眸迷離、朦朧,帶著微微的困惑抬眸,不經意的一瞥,他嚇了一跳,原來是夜離,她嘴角間隱約發黑,似乎是中毒了。
動了動手指,右手輕微發痛,緩緩舉了起來,發現了上頭有一個小孔般的傷口,已經結疤了。
他是聰明之人,一想,便明白了這個中緣由,積聚了體內所有的力量,他撐起了半個身子。
他站了起來,想要抱起她,卻發現體內該死的虛弱,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又裂開了。
從來沒有如同此刻一般痛恨自己的虛弱,軒轅雙眸漾著恐慌,在她耳邊不停地呼喚道:“夜離……夜離……”
聲音高低不平,他內心似乎被一團莫名的疼痛給糾纏住了,驟然,他明白了窒息就該是此刻感受到的滋味。
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緊緊閉著,那一雙袖色的櫻唇牢牢抿著,眉宇間,舒緩不去的愁,她連昏過去了,還是那么痛苦。
她臉上結疤愈合后的那一道傷疤,在蒼白臉色遮掩下,愈發觸目驚心,令他不忍目睹。
那一道傷疤,又勾起了他心中的痛。
為什么?
為什么在自己身邊,她老是出事?
軒轅心頭被一點一滴縈繞著,他咬了咬牙齒,將夜離給拖上了背部。走出了洞口,他發射了一個袖色緊急煙霧彈。
他此刻已經顧不上暴露自己的行蹤了,即使強硬撐著這副虛弱身體,他也要她好好的,希望云非墨看到自己求救的信號,快點趕到錦繡來。
沉眸,對著寂寞空林,軒轅暗暗在心中發誓,再也不能讓她受到傷害了,就算豁出了性命,也該保護好她完好無損。
旭日已升,直落的陽光遍灑而下,大地被蒙上了更深的一層顏色,軒轅的心更加沉重,如鉛塊壓上心頭。
他抬眸望了下天空,又低頭俯視著地面,抬了抬背后快要滑下來的夜離,他咬牙繼續往前,一步一步邁出,都耗盡了他的心力。
他此刻已經沒有思想了,他渾身的力氣都用來走路了,他饑腸轆轆,他也已經顧不上了。
不遠處,炊煙裊裊,他面露喜色,沒料到這山中還有人住,體內又積聚了一股力氣。
果不其然,這是一處小村莊,盡管偏僻,但是山中還是有十來戶房舍。
村口,有一處清澈的天然瀑布,碧汪的清泉從山巖間蜿蜒流下,如天然水晶卷簾一般帶給人清涼舒爽,絲毫感受不到這夏日的燥熱。
軒轅哪里知道他發燒加上夏日烈日的傷身,微微的清涼,就讓他覺得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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