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陵絕眉目漸冷,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忽地轉身,背對著他,冷聲說道:“本王自然知道孰輕孰重,你且退下吧。”
寒夜松了一口氣,忙拱手道:“是,屬下告退。”
當天夜里,暮染霜正要入睡之時,聽到一陣悠揚的簫聲,簫聲低回悲涼,如水一般緩緩淌過,似霧一般輕輕飄過,帶著無法言喻的憂傷和悲愴,從風里脈脈流出。
誓要將人內心深處,隱藏著的憂傷勾起,讓人悲從中來。
咖是誰,吹起如此悲涼的簫聲?
是他嗎,不可能的,她從未聽過他吹簫,那樣的男子,何以懂得悲涼為何物呢?
然,那簫聲像無形的繩索,纏繞著她,悠婉的音律中,散發出的蕭索和落寞,如同朝霧般,籠罩著她心頭,即使是烈陽也驅之不散。
聆暮染霜靠在窗邊的軟榻上,聽對方吹了一夜,直到天際,升起了魚白肚,她才嘆了口氣,起身走向床榻,沉沉的墜入了夢鄉之中。
晨曦的光暈,清冷的沒有溫度,西陵絕一襲黑衣,佇立在院中,愈加顯得遺世而孤立,寒夜靜靜站在他身后,輕聲喚道:“王爺。”
西陵絕緩緩回身,隨手將手中的玉簫回轉,放到了腰間,終究是不舍離去,只是看一眼也好,他這樣告誡自己,她的淚水,會讓他心軟。
他緩步行至廂房外,推門走了進來,寒夜在他身后,不由嘆了口氣。
西陵絕佇立在床前,臉Se微垂,背光在暗隱里,看不清此刻的神情,而天青Se的帳幔,薄如蟬翼,低垂著,遮住了里面的人。
他伸手撩開紗帳,見里面的人兒眉心微顰,烏黑的秀發瀉了一肩,落到雪白的衣上,黑白分明,黛眉若遠山,長睫似蝶翼,俏鼻若瓊瑤,紅唇似櫻花。
他靜靜的凝視了半晌,眸中的深情,好似一張網密集。
這時,風吹動支起的窗扇,發出吱呀的拍打聲,在寂靜的屋內,顯得尤為刺耳,緩緩走過去輕輕關上窗扇,復又走到床前,緩緩伸出手,想碰觸她一下,手指卻在半空中停駐。
終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他迅速別過眼,轉身離走。
門外,寒夜等候多時,西陵絕的黑眸微瞇,眸中迸出幾抹深沉的殺意,對寒夜漫不經心的說道:“走吧。”
天邊飄來一層烏云,濃濃的堆積如山,沉沉的壓在頭腦上方,仿佛隨時都會墜下來。
遠遠的,瞧著只覺壓得讓人極難呼吸,胸口悶的都喘不過氣來。
暮染霜看著天邊的黑云出神,神Se有些凝重,眸中隱隱帶著一絲輕愁。
一陣風吹了過來,沁到骨子里,早已覺得麻木,只聽那風聲,擦過耳畔發出呼呼聲,束發的發帶,隨著發絲抽到臉上微癢,然,心底卻涌起一股莫名的疼痛。
用過晚膳,暮染霜獨自坐在畫畫,屋里薰著適于孕(女的Fu)Fu用的暖香,撲面而來。
桌上的紅燭點燃,一堆堆的蠟油流了下來,似一顆顆血淚,她信手畫了一副寒梅圖,在空白處題了一首小令。
突然,她感覺右眼皮突然猛跳,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仿佛帶著不好的征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極輕的敲門聲。
暮染霜微感詫異,抬眸間,便見到秋兒立在門口,手里捧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湯碗。
遠遠的,就能聞到讓人垂涎三尺的香氣,她緩步走了進來,將粥盅放到桌上,揭了蓋子,沖著暮染霜轉眸一笑,柔聲道:“王妃,奴婢幫您熬了點蓮子燕窩粥,趁熱喝了吧。”
暮染霜回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輕聲道:“咱們一塊喝吧。”
秋兒聞言不禁怔忡幾許,卻沒有馬上推辭,點點頭,淡笑道:“那奴婢再去拿個碗來。”
暮染霜含笑點頭,見她推門走了出去,眸子微微瞇起,若有所思的望著粥,百無聊賴的拿著湯勺,在粥里打著轉。
沒多久,秋兒便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瓷碗,唇角含著淺淡的笑,低聲道:“王妃,這粥還是趁熱喝的好。”
說罷,拿了碗兀自舀了粥,遞到暮染霜的手邊。
暮染霜聞言忽地抬眸,接過她手里的瓷碗,眼眸卻怔怔的望著秋兒,只見她睫羽微微垂落,眸光隱隱閃爍著,也只是在一剎那,即迅速隱了去。
而暮染霜的目光越發澄澈犀利,仿佛任何心虛不安,都在那樣的注視下,無所遁形,勺起一口粥,伏到唇邊,淡淡道:“秋兒,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秋兒的手不由一抖,卻強自鎮定的抬起頭來,淡淡道:“王妃為何這么問?”
暮染霜緩緩垂下眼眸,只覺心中既失望又失落,夾雜著許多的復雜情緒,心仿佛漸漸變得冰冷起來,將手中的粥放到唇邊,欲要吃下。
秋兒目光一顫,纖細的肩頭,微微一抖,連忙伸出手來,奪走她手里的碗,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聲音壓抑且低沉:“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