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冷風吹過潭面,漣漪一圈圈擴散,一時間,他心亂如麻。
還沒來得及仔細思索,身體便已行動,懊惱著潛下水中,撈住了暮染霜正在下沉的身體,迅猛的浮出水面。
暮染霜長長的黑發,在水中浮散,一絲一縷,纏上西陵絕的頸項。
她微弱的呼吸,拂在他的耳鬢,隱約間,有一種清清寒寒的香氣,那冷冷的肌膚、冷冷的發絲,還有那冷冷的呼吸,都讓他覺得,她已經沒了活人的生氣……
咖暮染霜緊閉的雙眸,顫落睫毛上細細的水珠,依偎在他懷中,顯得那么的柔弱無依,他一手抱住她纖瘦的身子,一手扶住岸邊的石階。
侍從們見西陵絕抱著暮染霜,從湖中水淋淋地上來,戰戰兢兢的迎了上去,趕緊為西陵絕拭擦身上的水漬。
西陵絕冷哼了一聲,將暮染霜重重地扔到地上,她咯出了許多積水,身子略略動彈了一下,緊接著,一口郁結在胸口的血,猛地吐了出來……
聆濕透的衣袖搭在岸邊,帶出一攤水漬,身體狼狽的蜷縮著,衣裳已經被扯得凌亂不堪,冰冷的身體,與微暖的陽光相契合,但寒氣依舊侵蝕著她的神經。
好冷,真的好冷……
暮染霜覺得很奇怪,身體已經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了,什么地方還會冷呢?
恍惚中,她緩緩睜開朦朧的眸瞳,眼前浮現了一個人影,是誰?
她很想看清楚,可是,視野卻一片模糊,漸漸地,她的意識也模糊了……
西陵絕心神一怔,收斂起失控的情潮,他不能確定,暮染霜是否在看他?
因為,那雙美麗清幽的眼眸中,此時此刻,只有一片茫然,朦朧而迷離的眼波如水,漾起一絲一絲的漣漪,慢慢的滲透了夜的寒冷。
不知為什么,西陵絕忽然有一股沖動,很想將這樣的她摟進懷里,可是,他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動。
靜靜的,俯首凝視著伏在地上的暮染霜,西陵絕覺得今夜似乎特別的冷。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暮染霜感覺有人溫柔的將她抱起,身體被輕輕的,放到了柔軟的絲被里,麻木的感覺逐漸褪去。
而寒冷的感覺,卻更加清晰地向她襲來……
暮染霜微微皺眉,夢囈般的喃語:“冷,我好冷……”
床榻上,暮染霜的意識,陷入了混沌之中。
秀眉緊顰,手指不停地揪扭被單,似乎是被夢魘住了。
烏黑柔順的發絲,散亂在繡忱上,濕漉漉的黑發貼在頰上,毫無血Se的小臉更顯蒼白,眼眸微閡著,濃密纖長的卷翹睫毛,不安的抖動。
西陵絕惶然伸出手,指尖,情不自禁的輕觸她的睫羽。
相較于她的倔強淡漠,顯然,他更喜歡看她柔弱無助的樣子。
心中不禁有些感概,這不聽話的倔強女人,此番教訓,一定讓她刻骨銘心了。
他不否認,自己有強烈的控制欲與獨占欲,一旦有脫離他掌控的人或事。
他就會變得狠厲無情,寧可毀之,也不會讓它繼續存在。
他不允許有任何弱點,被人握在手中。
可是,這個女人,是個例外。
他無法毀了她,既然舍不得,那就只好將她納為自己的所有物。
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在她心中,除了他之外,其他在乎的人,他會毫不留情的拔除。
突然,暮染霜睜開眼眸,水晶般的瞳孔中,漾著湖面閃動的點點粼光。
一抹朦朧迷亂的艷Se,滋然而生,卻有股說不出的靈動誘人。
她似乎是醒了,又似乎在夢中?
楚楚動人的眼神,帶著迷離的光彩,迷迷糊糊地搖著頭。
半昏半醒間,口中喃喃自語著什么?
嘴唇上的血漬,暈染開來,艷紅似火。
她微微側目,水霧氤氳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他,帶著滾燙的熱度,仿佛要將人灼傷。
西陵絕的呼吸一窒,心中竟生起一股局促與緊張感,自覺可笑,這情形,怎么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
下意識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滾燙的熱度,灼傷了他的手心。
果然,她發燒了!
他的心頭掠過一絲慌亂,趕緊起身,往外大叫道:“來人啊,快去請御醫!”
守在門外的侍衛,聽到屋內傳來的命令,不敢怠慢,飛速去請御醫。
半夜,靜謐的房內,只聽見兩個人輕淺的呼吸音。
角落的香爐里,點著讓人凝神靜心的檀香,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服下退燒的藥的暮染霜,依舊是高燒不退,全身發燙,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沁濕。
渾渾噩噩中,她柔軟的小手,不由自主的向前探去,意外摸到一個寬厚的手掌,死死的緊握住,怎么也不肯松手,微啟的唇,傾訴著自己的痛苦:“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