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
2007年三月。
具體的應該是三年半。
春節剛過,各處的學校便陸陸續續開了學。下午四點半,伴著一陣歡快的音樂,從邯臺育新小學陸陸續續飛出一個個高低不一的身影,除了一年級區的小朋友們正在排隊等待家長接送,其他的已是能自己回家。
這所小學是按片劃分的,來這兒上學的基本上都是廠子里的子弟,剩下的便是交了高額的贊助費。
喧鬧過后校園也開始漸漸趨于平靜,慢慢的有個小小的身影背了書包一步步走出校門,在門口站了一下便見到不遠處的一條巷子里探出個頭來,見他看過來又忙縮了回去。小男孩兒盯了那兒一會兒,見周圍的學生都已經走盡這才笑笑沖著那巷子——他回家的必經之路走過去。
小男孩兒不到一米三,也只有七八歲左右,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平平整整,厚厚的羽絨坎肩包著,像個小球。臉上稍稍能看出些嬰兒肥來,倒是一雙大眼睛活靈活現的,一轉之間就像是所有的光輝全流轉在里面一般。
剛一進巷子便憑空冒出五個人來,快速將他包圍在中間。仔細看,卻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只不過年紀略大,估摸著也就四五年級的樣子。小男孩兒一走進來幾人便躥出來堵住了他,兩個到巷子口把風,一人拉上他的書包,一人揪著他的衣服,剩下的一個站在他面前,將這個低年級的孩子逼到了墻根。
“帶了沒?”領頭的一個高個子男生對著他伸出一只手,臉上掛著幾分不耐煩,“媽/的出來這么晚,你不會是去找老師了吧?”
被四人堵到墻根的小家伙連連搖頭,瞪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無比卻弱,像是要哭出來一般,“沒,有——”
“啰嗦什么,拿出來”說罷領頭的男孩子給后面那個使了個眼色,后者立馬拉下了小孩兒的書包,拉開拉鏈一翻一抖把里面東西全數給他倒了出來,嘩啦一聲,連帶著書本零食散落一地。
高年級的這才放開他在那一堆東西里亂翻開來,不一會兒便在他文具盒里翻了一百塊錢出來,幾人相對著看了看把票子舉在手里,響亮的打了個口哨,心情愉悅。
“我說,就這點兒?”領頭的顯然還不滿足,嘴巴歪了歪一口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
“沒……就給我這么多……”低年級的小孩兒怯生生擠在角落里,眼巴巴看著那錢被揣進別人的口袋,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有人在后面猛地推了他一下,小孩兒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上,身上的校服也被蹭臟了,想哭又怕挨揍,一聲也不敢發出來。
“瞧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幾人一陣起哄,笑著鬧著就把他書包扔了老遠,連書本上都被踩了好幾腳,“喂我說,明天記著,放學我還在這兒等你,你要是敢告訴老師和你家長就死定了,聽見了沒?”
說完招呼了他這一幫子前呼后擁的離開,很快便消失在巷口。
這些身影剛剛消失便見從房頂上跳下一人,一身毛料純黑的西裝,動作干凈利落。
“小少爺,你還好吧?”說著就要去抱他。
小家伙三兩下從地上爬起來躲過了他伸過來的雙手,一邊拍了拍身上的土,臉色迅速恢復正常,聲音里還帶著半點兒奶味兒的清脆,“九叔,我沒事了,你剛才都拍下來了沒?”
被他喚作九叔的男人點了點頭拿了個相機出來,小孩兒接過去快速調出了方才的錄像,是從頭頂的視野里拍的,由于角度稍有些傾斜,剛才勒索他的幾個孩子的臉便能看的一清二楚,倒是他自己因為站的位置和身高的關系,沒被拍到面部表情。
小孩兒瞇著眼笑了一下,像只小狐貍一般的表情。“那好,我們現在就去……”說著便開始收拾被扔散在地上的東西,嘴邊始終噙著笑。
“為什么不跟小姐或者少爺說?”男人跟他一塊兒撿著,百思不得其解。
小孩兒迅速抬起頭笑笑,“這是我自己的事,當然要自己解決。”說完不大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開始撒嬌賣乖,“叔叔叔叔,不告訴哥哥啊,要不哥哥又該罰我了,叔叔最疼彬彬了……”
段九被他弄得極為無奈,只得伸出指頭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尖,眼睛瞪著假裝兇他,但眼底的笑意還是被小孩兒捕捉到了,威脅便不具了任何威力。
今兒天并不怎么好,前一陣子的雪還未化凈,連帶著風也跟著涼了好幾度,而此時江北省會欒城市的國際機場內卻是人山人海,隨處可見斑斕的條幅和各處巨型海報,催動著溫度急劇飆升。
“來了來了”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在人群間轟的炸開,人群開始想著接機口涌動,守在前面的記者和保全不斷僵持,隨處可以聽見相機的咔嚓聲。
“Donnie,Donnie,Donnie”震天喊聲。
待到人終于被保鏢圍著從出口走出,記者沸騰了大量的人流開始隨著中心那人的步子往外走,尖叫不斷,生生將機場提升了數個分貝。
“啊啊啊啊——Donnie出來了出來了”寢室里突然想起了三聲整齊的尖叫,只剩了對面上鋪上一人慢慢翻了個身,想了想卻還是把身子轉了過來,放下了了手里的PDA。
對面桌子上的屏幕里一娛記正在報道著Donnie從德國回來的盛況,不時有記者插上去想要問個問題,盡管當事人依舊不急不緩地走著一字未語,但依舊并未影響到現在所有人的熱情。
“在被問到和Jolly的關系,以及前日Jolly所爆料Donnie出席在其生日宴會的傳聞,Donnie始終未置一詞,稍后的記者會也是經紀人Tonny出席……”說著,畫面上便出現了Tonny及肩的頭發,耳邊是他越來越油滑的打太極。
“關于DJ戀從四年前Donnie為其擋下墜落的吊燈開始,至今不衰,雖男方從未表示過,但也從未曾正面否決,近年來呼聲更甚,當然,其中多數為反對的聲音。前日有網友將兩人照片惡搞,未經PS過的兩人照片并排在一起,再次驗證了Donnie的臉是‘照妖鏡’的說法,而對于這些對比后能暴露女性面部各種缺陷的照片,Tony也只是一笑,說自己還未見過這些……娛樂樂翻天,本臺記者報道。”
今天幾乎所有的娛樂節目都在報道段興言從德國回來的新聞,這四年來他經歷了由紅到紫再到大紅大紫紅的發黑的階段,像是娛樂圈的傳奇一般,似乎根本就未曾遇到任何坎坷,直到現在,已是神話般的存在。
“不是吧,Donnie又失蹤了?”一個短發女孩鼠標猛點了好幾下子見確實沒了他的新聞,這才靠著椅子泄勁兒似的坐了回去,頭一仰正好看見對面上鋪的女孩兒正從鋪上下來。“親愛的,你不會又要出去吧?”
女孩子轉過臉來沖她笑笑,下巴尖削,一雙大眼睛瞇成了半個月牙,一笑起來露出不大整齊的兩排牙齒,“是啊,我下午有點兒事。”
說著便去拉了窗簾開始換衣服。她頭發剛剛過肩,此時正披散在肩頭,看上去極為柔軟,疏散在雪白而消瘦的肩頭,頗有些參差不齊。換了衣服后隨手把頭發揪成了個馬尾,面部整齊而漂亮的線條便完全沐浴在了陽光之下。
“不會是又去見你老公吧……”
“他不是。”女孩兒扭過頭沖邊上一個長發女孩眨了眨眼,舌頭跟著吐了出來。
“切,騙誰”幾人同時揮了揮手,“你自己去學校里問問凌霄男朋友是誰,看門大爺都知道是許少……”
“還少?他都三十了”凌霄三兩下把頭發綁好,夸張的伸手比劃了個三,故作大驚小怪想轉移話題。
這種對話在宿舍里不知發生過多少遍,大家對她這種說辭顯然早有準備,話剛一出口便齊齊噓了一聲。凌霄笑笑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的。
“哎,我說,你們倆好幾年了吧?”剛才的短發女孩兒舔著嘴角滿臉好奇,一邊說著一邊挑眼,“那你們有沒有,嗯嗯?”
凌霄套上風衣,把自己裹在大圍巾里,幾年的習慣,到現在哪怕已經留長了頭發,她還是沒有意見女性的衣服。“林小晴你天天瞎想什么呢,都說了他不是……”一邊又瞄了眼寢室墻上掛著的表,開始收拾包里的文件。
“你再編,一會兒我們去樓下堵他看你還成不承認”林小晴翻了個白眼給她,“哎我跟你說男人要是一直沒那個可是會憋壞的啊,特別是緊要關頭剎車的那種對身體最不好了,是吧?”說著環顧四周得來一圈支持。
“呦吼,懂得還真不少。”凌霄笑笑掐了把她水嘟嘟的小臉,“你們玩吧,我先走了……今晚……”
“今晚不用留門。”三人異口同聲地給她接了下去。
大學里每個學生報道的時候都會有宿舍,至于住不住那就是學生自己的事了,凌霄從大一開學也就是中午的時候稍微回宿舍躺一會兒,晚上兩年半住的次數也不夠一個巴掌,知道她家里還有個小不點兒的弟弟要照顧,大家也早就習慣了她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