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
那老人身后進來的便是方才一直盯著彬彬看的女人,隨著那聲兒子被叫出口,段興言守在樓下的保鏢也跟著沖了上來,通道被人把守著,剩下來試鏡的所有人皆被趕到了別處。
那柜子很快便被抬開,地上的玻璃被清理干凈,凌空也被人抱了出來,可能是因為在下面不老實移動過的關系,右腿扎進了幾塊碎玻璃,還好傷口不深,可卻是被嚇得不輕,一出來便摟著凌霄的脖子大哭,一邊吸著眼淚鼻涕不斷抽聲叫舵主。
把舵主弄起來確實費了很大的勁,先不說它的塊頭和體重,那柜子似乎是砸斷了它的背,一碰就是一陣哀鳴。最后實在沒法子,幾個保鏢從別處搬了張大桌子來,把腿折了,這才平放到地上小心翼翼把它抬上去,四肢舒張開趴著,唯恐壓到它斷了的地方。
血不斷透過它的白毛滲出來,也看不清傷口到底在哪兒,更是不清楚那柜子是否砸斷了它的脊柱和神經。凌霄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幫不上什么忙,便抱了孩子站在一邊,不敢過去擋道。
舵主趴在桌面上,四個保鏢抬著它正要出去,抬眼看了凌霄一眼,又轉向彬彬,低低叫了一聲,緩慢而冗長。
老人站在它身邊忍不住贊嘆這狗的通人性。
凌空還未止住的眼淚便流的更急了,也顧不得自己的腿,非要下去跟它躺一塊兒。
“哥哥舵主要死了……哥哥”
“瞎說什么”凌霄心里咯噔一聲,老人常說孩子的預感都是最準的,很多大人看不見感覺不到的東西他們都能知道。“別瞎說,誰跟你說的死不死的,舵主沒事,馬上就上醫院,沒事,你們兩個都是男子漢,都不許哭。”
盡管嘴上說著,但心里卻是比誰都害怕,眼睛跟著搜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段興言身上,不語。
但后者瞬間便看懂了她想得到的東西,便走過去抱過孩子,眼睛看著凌霄,“放心,它沒事。”
凌霄的心這才放了一小半。
段宜敏和阮叔相互對看了一眼,卻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卻也是轉瞬即逝。
“兒子,血”段宜敏轉眼至眼自家兒子身上又看了看凌霄,隨即眼波一轉,當場指著段興言右肩便大叫起來,很快便淚眼盈盈地捂上自己的嘴,那樣子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凌霄一愣,忙轉身到他右肩,柜子邊角的碎玻璃渣子此時也嵌進了他的皮肉里,從根部沒入,比彬彬的深得多,傷口異常猙獰。
剛想說些什么卻又被段興言打斷,“先別管這些了,把孩子送醫院去做個檢查,獸醫那邊有人盯著,有事會掛電話過來。”說完便給剩下的一名保鏢使了個眼色,后者對他點點頭,段興言這才抱著孩子率先走了出去。
凌霄趕緊跟上,從身后能清晰的看見他肩頭布料被被染成了一片艷紅。
通往他私人停車場的路已經被全部清空,今兒外面記者尤其的多,若是不小心被拍到什么,還指不定會被編排成什么樣子,凌霄上車前看了那保鏢一眼,不論他到底為誰,卻也是暗含感激。
為了不引人注意,幾人坐的是兩輛極普通的保鏢車,段興言抱著孩子和凌霄坐一輛,段宜敏和阮叔在后面跟著,保鏢零零散散又不知躲去了哪里。
小家伙躺在段興言腿上,腿支在凌霄腿跟,一路哭著哼哼唧唧,凌霄左右比劃也不敢給他往外挑,玻璃渣上全是化妝品的殘痕,既怕他疼又怕感染,最終還是沒敢下手。看了看小的又看了眼大的,左肩被固定著,右肩上又因也有渣子也不敢靠,眼睛看著她,但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
許是老天不忍掐了這段緣分,兩人心里皆是知道,若是沒有這出事,也許現在他們已是分道揚鑣。只是現在凌霄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她甚至沒有再去想幾人進了化妝間的目的,以及那柜子到底是怎么倒的。
加上那回煤氣泄漏,當初在樓下彬彬的一把小熊餅干,卻是已經救了他自己兩命。
因果循環,對于自己當初聽了孩子的話把狗留下,凌霄心里已不再是慶幸能形容的出。
沒有人能體會她此時心里的五味雜陳,這種冥冥之中的因果之數卻已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滲透入她的血管,似有感悟。
很快那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獸醫已經被初步做過檢查,舵主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背上的傷要拍了片子以后才能下結論,凌霄這才松了口大氣。知道舵主死不了,凌空一張小臉也終于恢復了半分血色。
很快便到了醫院,醫生先給兩人消了毒這才開始用鑷子一點點兒去挑那玻璃渣子,小家伙疼的死去活來,眼淚巴巴地一口咬在了凌霄胳膊上,被按住的腿腳亂蹬。
“不哭不哭,你看波兒就沒哭,彬彬乖也不疼啊……”
小孩兒聞言看向段興言,后者面色連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見他看過來便伸了手,“來,躺姐夫腿上就不疼了。”
凌霄眉頭跟著一皺,見孩子轉過眼正可憐巴巴看著自己,也不再去計較那些有的沒的,把小家伙給他,裝作什么都沒聽到。
段宜敏再次瞪大了眼,一邊碰了碰阮叔驚呼,看起來有些脫線“連青,你看我沒聽出錯,真的是姐夫,不是Donnie的兒子”
段興言那副總是古井無波的面上頓時滑下三道黑線。
阮叔笑笑隨著她點點頭,再次給予肯定。
凌霄手一哆嗦差點兒就摁進了桌頭盛玻璃的盤子里,第一次開始正式打量起段興言的,咳,媽媽。
看起來很眼熟,好像電視里見過不少回,只是凌霄對娛樂圈基本上沒什么了解,上輩子更是沒什么時間去看電視,更何況兩人之間差了整整一代,此時雖然覺得眼熟卻也叫不出她的名字。整個人連四十歲都不到,保養得是極好,一身淡黃的休閑套裝,看上去極為窈窕,眉眼間全是不經意便能流出的風情,整個人無論妝容還是打扮皆是頂尖的干練,若是靜靜站在原地,卻是完完全全的女強人架勢。
和段興言剛才故事里講的,有幾分重合的影子。
只是結合上她方才的一連串表現和說出的話,凌霄慢慢瞪了段興言一眼,心道果然是假的,這廝嘴里吐出的話果然是不能全信。
后者頗為頭疼地咳了一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媽還有阮叔,媽,這是凌霄,小家伙的姐姐……彬彬這是阿姨。”怕凌霄再次炸毛,段興言只是隱晦的把她的性別點了出來,這到沒什么,只是最后一句卻讓凌霄一下子風中凌亂了——她平日里總是讓孩子叫段興言叔叔,而今…好亂的輩分
“阿姨您好,阮叔好,剛才真是謝謝你們了。”
三人相互寒暄各說了些客氣話,見凌霄雖是感激但臉上卻有些淡,心知是和自家兒子的問題,便不摻和,段宜敏輕笑了下把目光轉向凌空,滿眼卻是真真的喜歡,“Hi,小家伙,又見面了”
小孩兒也不哭了,盯著段宜敏看了好幾眼,眼中頓時溢滿光彩,“Hi,蓉兒”
凌霄一口血差點兒噴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