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宮廷篇
是夜,遠邊的天際,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一閃一閃地散發著微亮的光芒,月色卻是格外地醉人。
如霧,似水。
靜悄悄的庭院就只有樹葉被偶爾吹拂而過的寒風所發出的聲響,窸窸窣窣地,似水般月色傾瀉而下,在銀白色的地面上留下影影綽綽的暗影。
暗色的夜空中,白色的小顆粒飄飄揚揚地散落而下,慢悠悠地,融入茫茫的白色之中,一個單薄的身影靜靜地跪在這一片雪色之中,孤零零的身影,看起來倍覺孤寂,仿佛就快要與著茫茫雪色融為一體。
挺直了腰桿跪著,低垂著臉,暗色的陰影投在她身上,無法看清她的神情。一陣寒風拂過,拂起了暗如墨色的發絲,一絲一絲,與冷風纏繞著,拂過頸際,冰涼入骨。
夜空中眾星拱月,單薄的身影在廣瀚天地的映襯下,倍覺孤寂。
來福悄悄地掩上窗,輕聲走到正伏案批閱著奏折的帝王,小聲地道:"陛下,柳妃娘娘已經跪了快一整晚了,真的不傳見娘娘么?"
帝王手中的狼毫不停,御書房里依舊靜悄悄。
來福無聲地低嘆一聲,透過窗的縫隙,小小聲的自語道:"外邊的雪好像又下得更大了,娘娘的身子那么虛弱,她怎么受得了?"
狼毫頓了一下,帝王終于抬起頭來,看向來福的眼神冷冽如冰,"來福,你話太多了。"
"可是,陛下—"在帝王冷冽的眼神下,來福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是,奴才逾越了。"
聽見來福的話,軒轅祈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狼毫,身軀往后倚靠,視線落在半掩著的窗戶上,平淡無波的眼神似乎起了絲絲漣漪,有一絲絲不知名的情緒在浮浮沉沉。
來福抬起頭望向他的時候,他正望著半掩著的窗戶陷入沉思,來福心中一喜,知道軒轅祈并不似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無所謂,更加把勁地說了:"娘娘都跪了這么久了,要是在著涼了怎么辦?娘娘前段日子的病似乎還沒全好的,若是在著涼了可就病上加病了,陛下你就見見娘娘好了。"
偷瞄一眼,還是沒有反應。
來福不jin有些泄氣。
——難道他估計錯誤了?陛下其實并不是喜歡柳妃娘娘的?
來福無奈地嘆了口氣,閉上嘴不再說了。
——柳妃娘娘,不是奴才不幫你,實在是愛莫能助呀!
再瞄了一眼冰天雪地的窗外,來福就是看著都覺得冷了,更何況是跪在那里一整晚了。
"陛下,奴才去給您準備宵夜啊!"
軒轅祈沒有應他,來福偷偷地移了一步,發現軒轅祈并沒有阻止他之后,大喜,加快了腳步朝外邊走去。
柳韻凝神志有些不清,模糊間,感覺到有陰影投在自己的身上,愣愣地抬眼望去,卻不是她想看見的那個人。
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撐著一把傘,皺著眉道:"娘娘,您先回去吧,等到陛下愿意見您的時候陛下一定會見您的,你這樣跪下去也沒用啊!"
——好冷好冷,真的好冷,屋內有暖氣還不怎么覺得冷,現在站在這里就已經冷得牙齒都快打顫了。
來福縮了縮肩膀,好言勸道:"回去吧,娘娘,奴才會幫您向陛下說說看的。"
柳韻凝眨了眨眼,有些遲鈍地搖搖頭,卻沒說什么。
二娘說,無論如何要救父親,她也覺得,無論如何要救父親,她已經害得父親失去了她的娘親了,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幫助到父親的機會,她不可以眼睜睜看著父親受罪的。
"娘娘,您怎么這么固執?"來福大急,他是借著出來準備宵夜的名頭過來勸誡她的,如果去的時間太久會讓陛下生疑的,"陛下現在正在忙,等有空了陛下自然會召見娘娘的,您就先回去吧,好不好,聽奴才一次的,回去吧!"
來福看著柳韻凝慘白慘白的臉色,已經快要比雪還要白了,心里不由得埋怨起軒轅祈的冷情了。
再怎么說,都是他的妃子嘛,就算見一面又不會怎么樣?何必弄成這樣子呢?
柳韻凝仍舊是搖頭,"我要見陛下。"輕輕的聲音只是平淡地訴說著自己的請求。
她要救父親,她要救里爾。
心中只剩下這么一個愿望了,所以,別再來阻擾她了。
"可是,娘娘—"來福的聲音也不jin急了起來了,她的瞳孔都已經在擴大了,再這么下去,她會有生命危險的。
低下頭去,柳韻凝不再理會來福了。
‘呼呼’的冷風吹在她身上,她卻沒有絲毫的感覺,所有的感覺都已經麻木了,已經消失了。
"娘娘—"來福都已經快要哭了。
——為什么柳妃娘娘會這么固執啊!現在倒好,害得他進退兩難了,既不可能丟下她自己走了,可是又不能不回去復命。
唉,老天爺,你給我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難題啊。
抬起頭望向方才他站著的那個窗戶,可是就這一望,嚇得他心臟都快要跳出喉嚨來了。
軒轅祈就站在那個窗戶邊,冷冷地看向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