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宮廷篇
這日,圣上忽然下了一道圣旨,出乎后宮所有人的意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已故宮妃絮妃的孩兒,三皇子軒轅翎,與柳妃感情甚為融洽,朕深感欣慰,經多方思慮,現將三皇子歸柳妃所撫養,與柳妃母子相稱,望二人今后形如親母子,相處融洽,欽此。
這道圣旨,一時成為后宮中人人談論的話題。
各種說法,應有盡有。
當然,此乃題外話。
天氣又轉冷了,即使是披著厚厚的披風,還是阻擋不住寒風的侵襲,冰涼的風吹在臉頰上,刀刺般的疼。
柳韻凝等候在柳菀門口,不時地翹首遠望,毓琉站在她的身后,勸道："娘娘,您別這么心急,聽奴婢的話吧,到里面等是一樣的,外面冷,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柳韻凝搖搖頭,望著前方,"沒事,我想在這里等。"
——幾天不見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再被那些人欺負。
"娘娘—"
"埃,她們來了！"聽見柳韻凝欣喜的聲音,毓琉抬首望去,果然看見一群人慢慢地向著柳菀的方向靠近著,等走近了之后,毓琉一眼便認出,走在最前頭的,就是那天來接三皇子回去的嬤嬤。
"見過娘娘！娘娘安福！"嬤嬤到了柳韻凝的跟前,行禮道。
"免禮！"她的語氣帶著些許的焦急,越過嬤嬤,掀開了宮轎的簾子,果然就看見三皇子好好地坐在里面。
"翎兒！"她欣喜地喊了一聲,想要抱他下轎,可是三皇子卻繞開了她的手,自己下來了。
柳韻凝一愣,看著三皇子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在雪地上站定了,低垂著眼睛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心里疑惑不解,但是她沒有立刻去問他,壓下心中的焦急,她朝嬤嬤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辛苦嬤嬤了,勞煩您老人家親自送過來。"
"娘娘快別這么說,能給娘娘辦事兒是老奴的榮幸,更別說辛苦了,老奴高興還來不及。"
柳韻凝笑笑,從懷里拿出一塊上等的溫玉,遞給嬤嬤,"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嬤嬤請收下吧！"
"這、這......不太好吧？"嬤嬤推辭著,眼睛卻是貪婪地盯著那塊溫玉,一點兒也不像是想要拒絕的樣子。
柳韻凝了然地笑笑,將溫玉塞到嬤嬤的手里,"本宮說過了,這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嬤嬤就請收下吧！"
"那、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嬤嬤兩眼發光,收下了溫玉,又道："那老奴就先行告辭了！"
"嗯,嬤嬤慢走。"
嬤嬤剛要走,又看向了三皇子,欲言又止地樣子引起了柳韻凝的注意,她不由得問道："嬤嬤,怎么了？"
"沒什么......"嬤嬤搖搖頭,又低聲道："三皇子,就請娘娘好生照顧了。"
"嬤嬤放心,本宮自會好好待他的。"
她彎下腰,摸了摸三皇子被寒風吹得紅彤彤的臉頰,傷感地道："三皇子,今后您就在這里生活了,柳妃娘娘就是你的母妃了,你要懂事乖巧點,不要給你的母妃惹麻煩啊,知道么？"
"翎兒知道了,嬤嬤也要多保重呀！"軟軟的童稚嗓音帶著微微的鼻音,三皇子依依不舍地看著嬤嬤,吸了吸鼻子,"翎兒會聽話的。"
"那嬤嬤就放心了。"直起身,又對柳韻凝道："娘娘,三皇子,就拜托你了。"
"嗯,本宮會好好照顧他,嬤嬤不必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奴就先行告辭了。"
"嬤嬤慢走。"
轉身,嬤嬤領著一大群人離開了。
柳韻凝望著嬤嬤的背影,笑了笑。
——她雖然是挺貪財的,卻是真心對翎兒好的。
"翎兒,我們進去吧！"轉過身,她就想去牽三皇子的小手,卻被軒轅翎避開了,柳韻凝驚訝地看著三皇子,不明白為何前天還黏著自己不肯離開的三皇子今天就變得這么疏遠了。
"翎兒,發生什么事情了？"她拉住三皇子小小的手,不讓他甩開。
掙脫不開她的手,三皇子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可是眼睛卻很快地紅了起來,小臉上滿是委屈,控訴道："你騙我......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我什么時候騙你了？"柳韻凝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他哭紅了鼻子,心疼地將他抱到自己的懷里,輕輕地拍撫著,"來,告訴母妃,發生什么事了？母妃哪里騙了你了？"
"嗚嗚......你明明說過要跟我在一起,可是......嗚嗚......可是我醒過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看見你,我還在自己的房間里......你騙人......騙人......"
"翎兒—"她哭笑不得地幫他擦干眼淚,"母妃沒有騙你呀,你看,母妃現在不是將你接到這里來了么？"
"我不管......你就是騙人......騙人......"
"三皇子,您要知道,娘娘可是跟您父皇求了好久,您的父皇才答應將你送過來的,娘娘可沒有騙你呀！沒有陛下的同意,各宮殿里的人可都是不能亂跑的。"毓琉道。
三皇子終于抬起眼睛看著柳韻凝,將信將疑地問道："她說的是真的？"童稚的嗓音這樣質問著,真的有點人她們兩人苦笑不得。
"來,別哭了,這里冷,到里面去吧！"
這次三皇子終于乖乖地任柳韻凝牽著他的手了,fennen嫩的唇抿得緊緊的,小小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緊張之色。
"別緊張。"察覺到他的緊張,柳韻凝微笑著安撫他。
"娘娘,我......以后真的可以跟你在一起么？"
"呵,還叫娘娘么？應該叫母妃了。"她笑著糾正,"不要想那么多哦,以后我就是你的母妃了,你當然是要跟我在一起的。"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三皇子的臉色終于有些放松下來了。
進到柳菀里面的時候,里爾正背對著她們在擦桌子,柳韻凝喊了一聲,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歡喜,"里爾,你快過來,翎兒已經到了。"
里爾轉過身來,看見了柳韻凝手里牽著的那名粉雕玉琢的小孩兒,淡淡地笑了下,放下手中的抹布,恭敬道："里爾見過三皇子。"視線轉到毓琉身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柳韻凝喜悅的心情忽然就有些沉重起來了。
里爾跟毓琉吵完架之后,回到柳菀之后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點兒也不向以往那么活潑開朗了,沉默了很多了,經常看見她一個人躲在一處地方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望向毓琉,毓琉也正看著她。
——難道跟毓琉吵架,對里爾的打擊真的這么大么？
"毓琉,你先帶翎兒到他的房間里去看看。"柳韻凝忽然道。
毓琉望了里爾一眼,又望了柳韻凝一眼,淡然道："是的,娘娘。"牽過三皇子的手,哄到："三皇子,娘娘現在有事情要做,奴婢先帶您到您的新房間去看看,好不好？"
三皇子看看毓琉,又瞅瞅柳韻凝,敏感地察覺出氣氛有些不一樣,乖巧地應道："好。"
等到只剩下柳韻凝跟里爾兩人的時候,柳韻凝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里爾的頭,溫聲道："里爾,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么？"
被她這么溫柔的聲音一問,里爾只覺得萬千委屈涌上心頭,眼眶迅速地紅了,猛地撲到柳韻凝的懷里,哭著喊道："娘娘......"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了？"
"娘娘,冷少爺不喜歡里爾......他不喜歡里爾......明明里爾就那么那么喜歡他......為什么他不喜歡里爾......"
拍撫著她肩背的手頓了一下,柳韻凝的神色有些哀傷,"里爾,里爾,他會喜歡你的,會喜歡你的——"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那么重要的兩個人,為什么會陷入這種境地？如果,如果師兄喜歡的是里爾,那該有多好？
"真的？"她抬起臉,有些不相信。
"嗯！"她堅定地點頭,"他會喜歡你的,會的！"
——也許,讓里爾跟他在一起,他會逐漸忘了自己的,這樣,對他,對她,對里爾,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