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宮廷篇
宴會上沒什么特別的,一桌給皇子們準備的,一桌是主桌,除了太后、陛下、皇后之外,剩下的幾個一般都是比較得寵的妃子,蕓妃跟桃妃就在其上。
至于皇子的那桌,鑒于輩分的問題,都是等眾人入席之后,皇子們才可以入席的。
軒轅祈十六歲開始選妃,今年二十二,一年一次選妃,至今六年,后宮的妃子肯定少不到哪去,妃子這么多,子嗣肯定也少不到哪去的,可是實際上他的子嗣并不多,總共也才三個,很多人都說軒轅祈并不是一個重欲的人,更不會沉迷于女色之中,從這一方面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若是除掉他冷酷的做法,他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位難得的明君。
當三位皇子陸續入席的時候,柳韻凝有些驚訝,因為她看到了那天出現在小房子窗下的平臺的那個小孩。雖然今天那小孩的穿著很是華麗,臉上也是干干凈凈的沒有一絲絲的臟污,看起來跟那天看到的樣子有很大的差別,可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皺皺眉,想起來那天小孩子頂著一張臟兮兮的小臉滿是戒備的說："只有躲起來讓他們找不到,我才不會被欺負！"
她很難想象得出,今天這個衣著華美不俗的小孩會是那天渾身臟兮兮的小孩。
太后注意到她的皺眉,也沒說什么,卻是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那是絮妃的孩子。"
柳韻凝一怔,有些驚訝地轉過來望著太后,"絮妃？"
太后瞇了瞇眼,淡漠地收回視線,"絮妃倒真是個不錯的人,可惜,產下翎兒之后她就去世了。"
柳韻凝終于明白為何那小孩前后差別會這么大了。
在這后宮里,失去了母親的庇護的小孩,即使是帝王的孩子,也是不值一文的吧？現在看起來翎兒似乎過得很好的樣子,可是這大概是那些照顧他的人為了今天這場宴會特地做的表面功夫吧？
"那翎兒現在是誰在照顧著？"
太后望了望軒轅祈,道："大概是一些宮女嬤嬤在照顧著吧！"語氣竟似有些責備的樣子。
由始至終都聽著兩人談話的軒轅祈抬起眼,面無表情地看向柳韻凝,又看看一臉沉默地坐在皇子桌上的翎兒,側過臉道："給三皇子在這里安排個座位。"
此言一出,整個宴會上猛地就靜下來了。
在歷年的家宴上,從來沒有過皇子跟太后陛下們同席入座的事情的,今天竟然又是一個大破例。
宴席下的某些人更是膽戰心驚了。
軒轅祈最大的孩子都已經快五歲了,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提起要立太子的事情,也沒見他對那個孩子表現出什么特別偏愛的樣子,這會兒竟然讓三皇子跟他同桌,這讓另外兩個皇子的母親都緊張起來了,兩個的臉色不約而同地都仿佛如臨大敵般,嚴肅了起來。
軒轅祈的命令下來之后很快的就有人將一張椅子擺放到柳韻凝的旁邊了,三皇子被人領著過來,卻是低著頭不敢看軒轅祈。
旁邊的公公輕輕推了推三皇子,壓低了嗓音道："快謝謝您的父皇。"
三皇子的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謝謝父皇！"
對著這個父皇,他只有遠遠看過幾次而已,從來沒有一次這么靠近看過他,而對著父皇的認識,都是來自于聽別人的談論而已,他只知道,別人口中的父皇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曾經很向往跟父皇在一起相處的日子,可是實際上他卻從來不曾跟他父皇說過一句話,如果不是一年一次的家宴,他都快忘了他父皇長什么樣子的了。
現在忽然之間就站在了他向往已久的父皇面前,他感到自己有些暈眩的樣子。
"入席吧！"軒轅祈淡淡地道。
軒轅翎卻茫茫然地站著,一旁的公公輕輕地推了推他,又壓低了嗓音道："三皇子,您父皇叫您入座。"
軒轅祈皺皺眉。
——他的皇子怎么一副呆樣！
看見軒轅祈皺眉的軒轅翎忽然就有些驚慌,扁了扁嘴,迅速浮起的淚光在眼眶里打著轉兒。
"來,坐這兒,不用怕哦！"忽然一只涼涼的手握住了他軟軟的小手,聲音很輕柔地對他說著。
軒轅翎一愣,抬起臉,看著眼前溫和笑著的美麗女子,呆愣愣的,眼眶里還掛著淚珠。
任她拉著自己坐到椅子上,軒轅翎還是沒回過神來。
柳韻凝輕輕地擦掉軒轅翎臉上的淚珠,心里滿滿的都是疼惜,鼻子忽然也有些酸酸的感覺。
失去了娘親的孩兒,真的就像草一樣不值錢。
并不是她真的就那么善良,她只不過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已。
那么像、那么像......
軒轅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兩人,半響才移開視線,卻看到宴席上的眾人都停下了進餐的動作,望著這邊。
沉下臉,他冷冷的視線在宴席上掃視了一圈,那些被他的視線掃到的妃子們忙都低下頭,裝作專心用餐的樣子。
太后收回自己的視線,幾不可聞地牽動了下唇角。